“他……是在朝我來嗎?”

這很明顯的場面,卻讓洛承君的語氣之中透著不確定,又或許,是不可思議。

“不自量力,想以一抵千?他怕是瘋了!”

聶縱不以為然,卻瞥眼看見了洛承君緊蹙的眉頭。

洛承君見過無數廝殺的場面,可面前的場面,還是讓他震撼。數百上千名大昭士兵揮舞著劍戟,包圍著那一抹血色瘦小的身影,他身下的戰馬驚慌嘶叫,卻依舊被他死死地拽住韁繩。手中的長刀不斷地劃出血柱,雖然戴著面具,但依舊能讓人感受得到他無畏的殺意。

這氣勢,竟然讓不斷上前圍攻的大昭士兵開始怯懦了起來,只是揮舞著劍戟試探,卻沒有一個敢越過成堆的屍體,衝上前去送死。

付嬈安在青銅面具後面急喘著,因為疲累,長刀拖在地上,緩緩朝著佐政王的方向挪動著。一時間,風煙滾滾的沙場上只能聽見風和呼吸聲。

付嬈安距離洛承君,只有數十米的距離了。洛承君還未慌張,一旁的聶縱先著急了起來。

“王爺,您還是先回軍營避一避吧?等屬下讓人活捉了這安國主帥,親自給您送過去……”

聽了聶縱的話,洛承君挑眉側目,冷眼瞪向聶縱。聶縱看見洛承君這記狠意的目光,頓時像是吃噎了東西一樣,臉色驟變地閉上了嘴。

“我大昭五千將士對付一個,我這個主帥還要回營躲著?我看你是被這個安國新帥嚇破了狗膽!”

洛承君低斥聶縱,聶縱點頭哈腰,不敢爭辯。而此刻,遠處被逼回營的安國殘軍,在左剡刃的帶領下,重新攻了回來。這局勢,大有殊死一搏的模樣。

殘軍將包圍付嬈安的敵軍衝破出了一個口子,讓緩緩前進的付嬈安瞬間鬆快了下來。只見她揮鞭策馬,加速朝著洛承君奔來。

“保護王爺!”

聶縱高喊著,自己卻躲在了一旁,他當真是怕極了這安國主帥。洛承君卻未動,看著付嬈安過來。而付嬈安被保護洛承君的士兵堵在了十米外,她一邊揮刀殺敵,一邊將自己揹著的長弓卸了下來。

揮下最後一刀,付嬈安翻身踏上了馬背,抽箭拉弓,瞄準了洛承君……她眼中的佐政王,竟然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沒有一點兒躲閃之意。

這模樣,就像是根本不相信付嬈安能夠射中他一樣。這下,徹底激怒了付嬈安。

箭離弦的瞬間,付嬈安的馬被敵軍砍傷,馬匹嘶叫翻倒在地上,付嬈安跟著墜馬。

她起身砍殺了幾下,著急知道自己射箭的結果。那佐政王依舊安然地站在原地,手裡舉著一把短刀,而付嬈安射出的那支箭,已經折斷掉在了地上。

付嬈安氣急敗壞,這個佐政王,竟然用一把短刀擋住了自己的箭。洛承君給她的挫敗感越發深刻,付嬈安就越發想要他的腦袋。她決定孤注一擲,衝過這十米的距離,近身要了佐政王的命。

可就在付嬈安要衝的時候,左剡刃騎馬趕到她的身邊,一把抓住了付嬈安。

“將軍!撤吧,為了安國,為了將士們著想,趕緊撤吧。您若是再進,等不到援軍,我們就守不住了!”

聽了左剡刃的話,衝動的付嬈安才回頭看了一眼戰場。地上的屍體,大都是安國將士的。付嬈安恨得咬牙切齒,雖然不甘,卻還是要以大局為重,只能躍身上了左剡刃的馬,回身朝著營地奔去。

“追!快追!一定要把安國主帥給我抓回來!”

聶縱看付嬈安撤走,這才從躲避的地方鑽出來,嘰嘰喳喳地叫喊著。洛承君卻抬手示意大軍停止追擊。

“休戰。”

“不是……王爺,如今我們正可以乘勝追擊,一舉拿下安國邊境城池啊!”

洛承君冷嘲一笑,懶得與聶縱解釋。大昭久敗,損耗巨大,此戰只是為了提高士氣,可入境佔領城池,還差得遠,貿然追去,只能損兵折將。一切,還得休養生息之後,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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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左剡刃和付嬈安回到軍營之後,只見歸營的殘軍一個個萎靡不振,士氣低落。人數也從之前一萬多人變成了如今四五千人,還是被大昭六千多人打成如今這樣的。

付嬈安看著眼前的場景,沉默地攥緊了拳頭。一旁的左剡刃長嘆一聲,先安撫了付嬈安。

“將軍不便,還是先回帥帳吧。勝敗乃兵家常事,屬下會讓人快馬加鞭求皇上加派援兵,只希望將軍不要像今天這般衝動,好生謀劃才是。”

付嬈安聽得出來,左剡刃的語氣之中有些責怪。不過她無話可說,今日,若不是她衝動非要取那佐政王的腦袋,讓左剡刃不得已率兵相救,也許死傷不會這般嚴重。她知是自己太過好勝心急,只得點了點頭,走進了帥帳。

付嬈安卸下盔甲,內襯的白衣已經被血浸成了紅色。她肩頭背部都有刀傷,剛才不覺得,此刻靜下來,那傷口灼熱疼地她齜牙咧嘴。

付嬈安小心脫下內襯,那斷裂的衣服黏在傷口上,撕扯著皮肉,痛的她眼淚都出來了。那嬌嫩白皙的皮肉,生生被那血糊的刀口破了相。

“嘶……”

付嬈安將藥粉倒在傷口上,疼的抽吸冷氣。那後背上的傷口,她怎麼碰也觸不到,卻也找不出人能來幫她。

又疼又氣,付嬈安畢竟是個女子,委屈地扔掉藥瓶,伏在桌上抽噎了起來。

“大哥二哥……嬈安一定幫你們報仇!”

付嬈安咬牙發誓,想到從前自己在護國公府被爹孃疼著,哥哥們護著的日子,竟然頃刻間一去不復返了。付嬈安將一切都歸咎於大昭國,而阻止她復仇的,就是那位佐政王。

“阿嚏!”

洛承君正專心研究著戰圖,周身忽然沒由來地冒出一陣冷氣來,一個噴嚏毫無防備地打了出來,嚇了一旁的喬書律一跳。

“王爺,馬上夜深了,是不是寒了?要不您把披風穿上?”

洛承君擺了擺手,他腦袋裡面,莫名晃現了那張青銅面具。今日在戰場上那獨身浴血的癲狂,仍舊震撼著洛承君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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