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承堯被洛承君那漆冷的眸子逼得心慌不已,他還不知為何,已經事發,洛承君卻還要如此細問自己。

這不安的感覺,逼得他再次說謊。

“嗯,只說了這些……哥,我會聽話,我儘快離開洛安回嶺嵐的。”

洛承君微微展開眉頭,他不清楚洛承堯和付嬈安偷聽到的內容到底有什麼,只是因為擔心而追問洛承堯。聽到洛承堯主動提出會回嶺嵐去,又不由地心軟了下來。

這層獨一無二的血親關係,叫他這個以殺伐果斷的佐政王,變得優柔寡斷了起來。

“回去好,等我從蒙蠻回來,會去看你的。”

聽洛承君的語氣緩了下來,洛承堯也松下一口氣來。他慢悠悠地起身,伸手抹了一把額上混著墨汁的傷口。

“嘶……”

碰到傷口,洛承堯不由地發出一聲低吟。惹得洛承君抬眼看他,眉眼晃過一絲心疼,無奈的悶嘆一聲。

“回去包紮一下,再也不要牽扯進是非之中!你若真的鑄成大錯,哪怕你與我一母同胞,我也再不會姑息你了!”

“我知道了,哥,我走了……”

洛承堯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洛承君看著滿地的汙墨,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他總覺得,會有大事發生。卻說不清楚,為何。

林雲庭被寧風霖帶走,不知所蹤。風雪月今日遭了這麼大的事情,自然也是人去樓空,冷清了下來。

付嬈安幫著關上了風雪月的門,沒有任憑它敞著大門,仿若落敗一般。她心中總也想著,興許某一日,林雲庭還能回來,接著在這風雪月的臺上唱曲兒。

回到佐政王府,付嬈安還未從心中落寞抽身出來。這往日忙碌,也沒什麼得空見得到林雲庭,但知曉他在風雪月,心中也無礙。如今知曉他離開,還不知去處,猛地,付嬈安心中莫名空落落的。

這從前往昔的畫面不斷浮現在付嬈安眼前,想著林雲庭三番五次地捨命救自己,這心裡,更是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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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嬈安想的入迷,蹙著眉頭低著腦袋也不看路,直直地撞在了一個人的懷裡。

“再偏一些,你就要掉進湖裡了!”

付嬈安錯愕抬眼,看見洛承君,還有他所站的地方,就是湖邊。當真如他所言,再偏一些,自己就要掉下去了。

“多謝……”

付嬈安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洛承君看她這般失魂落魄,忽然拉住她的手開了口。

“放心,本王不會叫林雲庭出事的。”

聽到洛承君此言,付嬈安瞬間提了精神。

“你知道他在哪兒?”

“不知道。”

洛承君回答的乾脆,付嬈安氣呼呼地甩開了他的手。

“那你還說得那般篤定?”

“本王現在是不知道,不過剛才本王找到歡央,知會了她一聲。”

“歡央?你知會她什麼?”

“本王知會她,若是寧風霖來王府找她,讓她答應了隨他走。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捨得?”

付嬈安一頭霧水地看著洛承君,洛承君泯然一笑。

“瞞了你很久,歡央其實是巒國人。她的父親,原是巒國大將軍,因為被誣陷枉死。寧風霖曾與她父親是世交,也曾經是歡央的師傅。因為歡央父親之死,對歡央一直有愧。此次他們脫離洛安城,依照寧風霖的脾氣,應該會想要帶著歡央一起離開。”

“既是如此,你這般不就是為難了歡央嗎?歡央如何願意跟著害了自己父親的人走?”

“有何為難?你還不知道,歡央願與林雲庭幼時訂過婚!歡央這丫頭,心裡頭一直念著林雲庭呢!如今風玄被困,巒國兵團又亂成一團,林雲庭身邊靠得住的人,除了寧風霖,怕是沒人了。寧風霖要解決兵團的事情,不可能一直守著林雲庭,若要保險,只有歡央。你不叫她去,等林雲庭真的出事,才真是叫她為難了!”

洛承君說的頭頭是道,付嬈安聽完恍然大悟,怪不得歡央看見那林雲庭目光都挪不開了,原來早有淵源。

“那風玄呢?你如今如此打算,是不是就代表……放棄風玄了?”

付嬈安小心翼翼地問著,洛承君面露為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付嬈安。

“有些事情,事難兩全……本王也不得不承認,就算本王手握重權,這世上之事,也不是本王能夠隨心所欲的。”

洛承君這話,雖未直面回答付嬈安,但是答案已經很明確了。付嬈安雖然傷感,但無埋怨。說到底,洛承君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雖然她每次遇到棘手之事,都盼著洛承君能成為那個萬能的佐政王。

“我不知大昭的大理寺如何,但在安國,那是個活生生的人間地獄。若風玄不能全身而退,但至少……你能不能讓他少些苦痛?”

“本王自會盡力,讓他少受些苦難。”

洛承君輕聲應著,輕撫付嬈安的肩頭,側過她,疾步朝著府外走去。

付嬈安回頭看向洛承君的背影,此刻陰雲團聚,忽然雷鳴電閃,頃刻便落下了雨滴。

“一場秋雨一場涼,眼看,就要初冬了……”

付嬈安自語喃喃,忽地眼圈一紅,眼淚伴著雨滴落了下來。

大理寺。鄭培安將風玄帶進去,昭帝親自看著審訊。各種逼問,誘供都沒有作用。

風玄只是承認自己殺了齊雄章,但只是說自己與他有私仇,沒有半點兒扯上林雲庭和巒國舊部。

一直到第二日早上,風玄已經丟掉了半條命,還是沒有鬆口。

“皇上,這人再逼問下去,命就沒了。既然問不出什麼來,不如就轉交京衙,按照尋常命案處理吧?”

說這話的,是大理寺卿霍啟巔。這霍啟巔也是洛承君這派的人,生性公正嚴明,不畏強權。與提督魏百瀾一樣,都是支援洛承君的人。

若這大理寺卿不是霍啟巔,怕是昭帝與鄭培安早就逼著風玄畫押,殺人滅口了事了。

昭帝聽聞霍啟巔提醒自己,不悅地冷眼看向他。

“此人不是尋常殺人犯,事關舊巒叛賊一事。若是輕易放過,出了岔子,霍大人能負責的了嗎?”

昭帝冷言說著,霍啟巔就算再有異議,也不敢直面對抗當今皇上。只好暫且退下,囑咐旁人盯著,不要讓鄭培安逼打成招,殺人滅口才好。

昭帝慢慢沒了耐性,一晚上在這大理寺刑牢裡待著,惹了滿身的晦氣。

“鄭培安,此事就交於你了。留他一口氣,折磨他,直到他點頭為止!”

“皇上放心,臣必當竭盡全力!”

昭帝前腳離開大理寺,霍啟巔便通知了洛承君,洛承君後腳便進了大理寺。

到了關押風玄的地方,洛承君駐足望進去,只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被綁在十字木樁上,早已被折騰的不成人樣。

洛承君剛要推門進去,鄭培安忽然從一旁閃身出來,伸手攔住了洛承君。

“王爺留步。”

洛承君側目冷眼看向鄭培安,這鄭培安還沒來得及說第二句話,忽然被身後竄出來的喬書律一掌打暈在地,拖了出去。

洛承君本就沒打算瞞著誰,他推門進入牢房。那風玄聽到門開的動靜,下意識動了動腦袋。可大概因為無力,只能斜著腦袋,睜開眼睛看了過去。

他看見洛承君,咧嘴一笑。這一咧嘴,嘴巴裡面便淌出了血,洛承君看見他滿口無牙,全是血汙。這招式,在大理寺刑牢之中常見。

許多犯人進來便先被生生地拔光了牙齒,為的,就是防止他們咬舌自盡。那一顆顆牙齒,用火鉗生生拔掉,痛不可想……

“我還以為……又要動手了……呵呵呵……”

風玄聲音嗚咽地說著,因為沒有牙齒,血漬糊著嗓子。所以聲音怪異,悶啞低沉。

“你還有什麼話要與林雲庭說嗎?”

洛承君直截了當,他與風玄談不上有任何的交情,只是敬佩,他的忠誠。

風玄聽了洛承君的話,愣了愣。雖然被亂髮掩著,但不難看出他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也許,他看見洛承君的那一刻,還想過,也許,能活著出去。

短暫的沉默,風玄又咧嘴笑了笑,這笑,看起來都疼痛無比。

“公子,還好嗎?”

“好,寧風霖已經帶著他離開洛安城了。”

風玄聽罷,緩緩地點了點頭。

“看來……我是見不到公子最後一面了。那勞駕……勞駕王爺幫我傳話給公子……還有我師傅……就說,人心難聚,巒國不復,莫要強求無望之事,願公子能夠安度餘年……求我師傅,放過公子吧……”

洛承君聽著風玄嗚咽之言,不知為何,鼻頭酸楚。咬緊了牙關才將眼中迷霧逼散了去。

“好一句巒國不復,你的話我會原原本本地告訴林雲庭和寧風霖。只怕,寧風霖和他那幫自以為能夠成就雄壯偉業的人,聽不進去。”

“無妨……我只是,可憐我家公子……這一世,受盡了苦難……”

“還有嗎?本王的時間不多。”

“沒……沒了,謝王爺成全。”

洛承君輕輕點頭,轉身走出了牢房。接著,喬書律帶人進去,身後幾聲嗚咽掙扎之後,便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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