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嬈安看著洛承君將手中的斬令擲在地上,劊子手手起刀落,二十多條人命瞬間斷送……

鮮血浸在草地上,與這片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付嬈安下意識避開了目光,她不是見不了殺戮,而是這二十多人的斷送,像極了天華城刑場上的爹孃血親……她不由緊張地吞嚥起口水,緊張地攥起了拳頭。

洛承君側目發現了付嬈安的異樣,起身上前擋在了付嬈安的面前,抬手將付嬈安的腦袋貼向自己的懷裡,輕輕安撫著她的後背。

“本王送你回營帳。”

付嬈安靠在洛承君懷裡,沒有掙扎,只是輕輕點頭回應。

“喬書律,安排幾個人,收殮了這些牧民的屍體,好生送回去掩埋。”

“是,王爺。”

喬書律應聲。洛承君輕輕拉起付嬈安的手,半擁著她朝著營帳方向走去。

此刻營帳這邊,人們都在忙碌著拔營回程。今年的秋獵,算是不了了之了。

“側王妃,你沒事吧?”

聶歡看見付嬈安回來,迎了上來。她瞧著付嬈安臉色不好,關切地問了一句。

“我沒事。”

付嬈安蒼白地回應了一句,下意識不再依靠洛承君。洛承君也配合地鬆開了她的手,自攥起拳頭,有些不捨。

“縣主,你們聊吧。本王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勞煩縣主多照顧瑤姬。”

聶歡難得聽到佐政王爺的囑託,平日裡這佐政王好似對什麼都漠不關心似的,如今,卻儼然一副囑咐別人照顧自己媳婦兒的樣子,怪讓人詫異的。

“王爺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看側王妃。”

洛承君點頭道謝,這才轉身離開。聶歡小心翼翼地拉過付嬈安,調侃地說著。

“佐政王可是大昭出了名的沒有七情六慾的石頭,如今對側王妃你如此傷心,也不是誰都有本事捂化了石頭的。”

聶歡開玩笑本想調節氣氛,可看這付嬈安笑的牽強,臉色照舊不好。

“你怎麼了?我還從未見過你如此模樣呢?往日你都是一副鋼鐵不壞的模樣,今日到底遇到什麼事情,讓你這般失色?你也不要憋著,說與我聽啊?”

付嬈安抬眼看著聶歡關切自己的模樣,心中一暖。可到底,自己心裡頭的秘密,是說不得的。

“真的沒事,可能是騎馬顛簸,有些不適而已。聶歡你為何如此清閒?別人都在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回洛安,你怎麼不收拾?”

付嬈安轉移了話題,聶歡癟了癟嘴。

“我的東西都在皇后娘娘那裡,可皇后娘娘身體不適,急急地提前回去了,也沒知會我一聲。我在這邊一直尋你,也是為了此事。一會兒啟程回去的時候,側王妃可能讓我與你同乘一輛馬車?”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我坐的也不是王府的馬車,是逍遙王的。馬車山已經有了三人,加上你的話是四個人,可能有些擁擠。不若是不介意便好。”

“不介意不介意!簡茶與你都和我熟絡,我歡喜的很呢!”

如此說定,聶歡與付嬈安相視一笑,有聶歡相伴說話,付嬈安的心結才算是緩和了一些。

簡茶此時正在營帳裡面冷著臉,收拾著付嬈安的東西。她抱著東西出了營帳,看那洛承堯還死守在門口沒走。

“簡茶,你聽我說啊。不是本王不成心幫你,真的是皇上受驚,心情不好。我實在是不好開口啊!”

簡茶並未停下聽洛承堯的解釋,照舊冷著臉走開。洛承堯死皮賴臉地跟著,攔在她的跟前。

“簡茶,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本王向你保證,回到洛安城,一定替你向皇兄討個獎賞。”

“逍遙王折煞奴婢了!奴婢可使喚不動您!還請您讓開,別擋路,耽擱了側王妃啟程!”

簡茶伸手推開洛承堯,洛承堯照舊不依不饒地跟在她身後好言說盡。惹得周圍的人不停地側目看過來。

蓉蘭攙著杜妍娥從營帳之中走出來,遠遠地就瞧見了這逍遙王好似跟屁蟲一樣,點頭哈腰地纏著簡茶。這主僕的身份,仿若倒置了一般。

“這是什麼情況?”

杜妍娥蹙眉問了一句,蓉蘭沒好氣地冷哼一聲。

“還能是什麼情況,什麼樣的主子自然就有什麼樣的賤婢!王妃您忘記了,千秋節的時候,按道理簡茶這等賤婢根本不能入宮的,還是託了逍遙王的身份才進的宮。那個時候,這簡茶就勾搭了逍遙王,使著欲擒故縱的手段,治的這逍遙王服服帖帖,如同奴才一般。”

“哼……這賤婢倒是有幾分本事。這逍遙王也真是的,一點兒身份都不顧念,成何體統?”

杜妍娥嫌棄地冷了眼,也沒打算在意這檔子閒事。

可正巧,處理完牧民之事的喬書律回來了,他手中捧著一把紫紅色的紫藍色的野花,很是好看。

喬書律環視了一圈忙碌的人群,沒有見到聶歡的身影,倒是先看到了簡茶,便徑直朝著簡茶走了過去。

杜妍娥看到喬書律手中捧著花,下意識多留意了一眼。只見那喬書律走向簡茶和逍遙王,簡茶原本冷著的臉瞬間化暖,抿嘴微笑地看著喬書律。

“喬將軍!你手中的花好漂亮啊!”

簡茶歡叫一聲,語調明顯上揚雀躍,滿眼期待地看著喬書律手中的那捧絢爛的野花。洛承堯看見喬書律來了,也擺正了身子,做出一副王爺的姿態來。

“小王爺。”

“嗯。”

洛承堯裝模作樣地應了一聲,喬書律側目看向簡茶。

“簡茶,你可看見聶……縣主了?”

聽到喬書律詢問聶歡的蹤跡,簡茶臉上的笑意定格,表情肅冷了下來。

“沒看見!我這忙東忙西的,哪兒有功夫瞧別人!”

“哦,如此,那我便自己去找找看。你忙吧,小王爺,屬下告辭。”

“哎,喬……”

簡茶不甘心與這喬書律這般短暫的對話,欲要上前繼續說些什麼。可卻被洛承堯不識趣地攔住了去路。

“簡茶,我發誓,回到洛安,一定給你一個交代!好嗎?”

“我不要交代,只要逍遙王你離我遠一點兒!奴婢最後說一次,奴婢命賤,配不得您。可也不甘做您王府小妾,若小王爺您非要強逼,我寧死不屈!”

簡茶說完,嫌棄地推開洛承堯,跟逃跑似的,疾步走開。

洛承堯站在原地,痴痴地看著她遠去的身影。

“我……也沒想讓你當妾啊……”

一直在一旁看著的杜妍娥,算是看出了這三人之間的貓膩。不由覺得有趣,露出一絲笑意。

“這平日裡,我只顧著與那瑤姬鬥,卻沒好生靜下心來,瞧瞧這王府其他人的動靜。沒想到,這麼有趣。”

“王妃指什麼?”

蓉蘭倒是沒看出什麼來,杜妍娥挑眉側目看了她一眼,輕輕搖頭,並未解釋。但明顯看得出來,杜妍娥的心情,好了許多。

眾人總算是收拾的差不多了,各位主子都準備上馬車啟程。

付嬈安與聶歡朝著洛承堯的馬車走了過來,簡茶在馬車上收拾妥當,一下車,便看見了聶歡手中那捧扎眼的野花。正是喬書律手中的那捧。

“這喬將軍平時看起來木木的,沒想到還挺有情趣。簡茶,你快看啊。這野花平時長在地上,也沒見到多好看。可聚成一捧,還有愛意,當真是好看了不少!”

付嬈安調侃聶歡,聶歡羞澀不語。簡茶沉著臉,心中快要氣炸了。一旁的洛承堯靈機一動,繞到一旁採來了兩三朵相似的野花,遞給簡茶。

“簡茶你若是喜歡,本王也採給你。野花算什麼,等回到洛安,本王叫那城中最好的花匠,在滿月樓給你種出一片名貴花來!”

“誰稀罕!”

簡茶抬手打掉了洛承堯手上的野花,冷冷回絕。洛承堯不禁尷尬,聶歡與付嬈安也愣了愣。付嬈安最近也感覺,簡茶的性子,有了不小的變化。

“夫人,馬車收拾好了,您快上去坐吧,馬上要啟程了。”

簡茶轉變語調與付嬈安說話,付嬈安應聲,示意讓聶歡先上。簡茶一愣,伸手阻了聶歡。

“縣主也要上這輛馬車嗎?”

“我……”

聶歡尷尬看向付嬈安,付嬈安連忙解釋。

“對,是我沒提前說。聶歡回去,要與我們同乘一輛馬車的。”

“可車上沒有第四個人的座位了!已經都被包袱塞滿了,三個人本就擁擠了,還要加一個?這普通馬車都是坐兩人才舒適寬敞的。”

簡茶語調之中不由地帶了性子,她可不願意與聶歡同乘一路,還要一直看著那捧野花在自己面前晃悠。

“擠擠不就好了?哪兒有簡茶你說的那麼緊張?我們來的時候,也沒有太擠啊。”

付嬈安不以為然,照舊要讓聶歡上車。簡茶不依不饒,繼續說著。

“這回洛安路程遙遠,要坐兩日的馬車,一時擠著無所謂,這時間久了總不是事兒。不如叫縣主,去別的寬鬆馬車上。”

付嬈安聽出簡茶有些有意,雖不明實情,但已經有些不悅。

“縣主不如來我的馬車上吧。”

杜妍娥忽然走了過來,一臉淺笑和睦的樣子。付嬈安直接擋在聶歡面前,毫不猶豫地回絕了杜妍娥。

“不必!我們馬車有地方!聶歡,上!”

付嬈安催促聶歡,可聶歡卻遲疑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去杜妍娥的馬車上。

“側王妃,不如就算了。簡茶說的沒錯,四個人坐在一輛馬車上,逍遙王又是男子,實在是不便。正巧,我一直委身在王府之中,沒有得空去給王妃請安。湊著這一次的機會,也好給王妃好好謝罪。”

聶歡哪兒是想去杜妍娥那裡,只是不想讓簡茶和付嬈安不快而已。付嬈安伸手拽住她,不想讓她去杜妍娥那裡。

“你若是去了別有居心的人那裡,指不定某人要給你灌什麼迷魂湯呢!”

付嬈安一邊說著,一邊怒瞪向杜妍娥。杜妍娥面露輕笑,倒是一副不與她計較的模樣。

聶歡小心翼翼地拿開了付嬈安的手。

“放心吧,側王妃。我心中自有分寸。”

聶歡衝著付嬈安笑了笑,轉身跟著杜妍娥去了馬車。付嬈安心中不快,卻也不好繼續說什麼。

上了馬車,杜妍娥對聶歡很是客氣。讓那蓉蘭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尋機開口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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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聽聞聶縱統領遭遇不測,心中覺得很是悲痛可惜。後來知曉縣主入住王府,得以被照顧,我心中才算是好受了些。”

“多謝王妃掛念。入府以來,因為聽說王妃抱恙,聶歡才沒有唐突拜訪。失了禮數,還請王妃見諒。”

“哎,縣主言重了。我在王府本就是個擺設,縣主能尊稱我一句王妃,已經讓我很是欣慰。”

聶歡尷尬一笑,實在是不知道與這初次見面的杜妍娥聊些什麼。她知道這王妃與側王妃關系緊張,心中也一直提防著。

這時,蓉蘭適時地開口。

“縣主入住王府,與那滿月樓走的過近,可不是什麼好事……”

“嘖,蓉蘭你多嘴!”

杜妍娥厲聲呵斥蓉蘭,蓉蘭趕忙認錯。

“王妃教訓的是,是蓉蘭多嘴。可蓉蘭也是為了縣主好,縣主如今失了兄長,無依無靠,若是再被別人算計,豈不是太可憐了?”

“那也容不得你這個下人在縣主面前說三道四!”

杜妍娥假意怒斥蓉蘭,側目看向聶歡的表情。聶歡只是尷尬地聽著,卻好似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杜妍娥不悅輕撇了一下嘴,繼續裝作隨意聊天。

“方才看那滿月樓的大丫頭簡茶,竟然敢對縣主那般說話,沒大沒小的。也就是縣主脾氣好,若是換了別人,那簡茶怕是早就被掌嘴懲戒了。”

“簡茶雖對外是丫頭,可與側王妃情同姐妹,與我也是好友。我們之間,本就沒有那麼多的規矩。所以,無妨。”

這聶歡看起來是油鹽不進,杜妍娥不悅冷眼,瞥眼看到聶歡手中的那捧野花,靈機一動。

“方才見喬將軍拿著這捧野花,還以為是送給簡茶的,沒想到,是送給縣主的。”

“簡茶?王妃為何覺得,喬將軍這花,是送給簡茶的?”

提到喬書律,聶歡倒是瞬間來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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