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嬈安心事重重地坐在馬車上,聶歡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一言不發,很是拘謹地筆直坐著,動都不敢動。

她一點兒縣主的架勢都沒有,似乎更會察言觀色。生怕會惹得身邊的人不悅,或者給別人增添麻煩。

“唉……”

付嬈安沉浸在今日的匪夷所思之中,不由得嘆出一口氣來。這聶歡瞧見她嘆氣,抿著嘴唇,小心開口。

“是不是……我入住佐政王府,會給側王妃和王爺帶來不便?若是那樣,不如我就在洛安城內租一團院子,自己住著也可以。”

“啊?”

付嬈安回神,意識到自己無意間的冷漠叫這聶歡給誤會了,連忙解釋了起來。

“沒有沒有,哪兒有什麼不便,那佐政王府大得很呢。”

不知為何,付嬈安對這聶歡並無一絲反感。不像她哥哥聶縱那般,見面就知是敵人。可能是這聶歡隨和的氣場讓人覺得沒有排斥,又這般懂事,多替別人著想。倒是讓付嬈安對她,有了幾分憐惜。

“總之,以後聶歡在王府之中,怕是要多有叨擾側王妃了。”

“叨擾談不上,那王府本就熱鬧的很,多你一個也無妨。你也可以常去我的滿月樓轉轉,也不知道舞刀弄槍的那些東西,你可喜歡?”

“舞刀弄槍?我喜歡的!側王妃竟然會武功?真好……只可惜,我從小便被哥哥當成閨秀來養,只是羨慕那些會武功的女子,卻不能變成她們那樣。如今這副孱弱的身子,怕是連刀都提不起來。”

聶歡自慚一笑,倒是更讓付嬈安喜歡了幾分。

“如今沒人困著你了,你既然住進了王府之中,不如就隨我學個一招半式的,只當是強身健體了。”

“那……喬將軍,是喜歡武當弄槍的女子,還是……喜歡大家閨秀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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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歡小心問了一句,付嬈安微愣,意識到,這聶歡,對那喬書律怕是一見傾心了。

“這我還真是不知,不過,等我再見了喬書律,替你問問便是。”

“那就多謝側王妃了……”

聶歡低頭羞笑,付嬈安瞧著她,忽然覺得,倒是與喬書律挺相配的。若要不是聶縱的妹妹,只怕會更配。

“哎呀!”

忽然,這聶歡驚叫了一聲,雙手不安地在自己的衣襟內外摸找著什麼,神色慌張。付嬈安見她如此,連忙詢問。

“怎麼了?”

“臂章,我給哥哥守孝戴的臂章不見了!”

“臂章?那東西很重要嗎?不見便不見了,再做一個不就好了?”

付嬈安有些不解,那守孝的臂章不過是條尋常的白麻布而已,丟了有什麼可著急的。可這聶歡一臉焦急,臉色都變了樣子。

“側王妃有所不知,我因為要給哥哥守孝,所以一直戴著臂章。可因為要入宮,這喪葬的東西不能戴著入宮晦氣。所以我便臨時摘下來放進了腰帶裡,剛才我一時忘記了,如今找,卻找不到了!那東西若是落入宮中,可是要出大事的!”

付嬈安一愣,她是知道宮中規矩繁瑣的。這臂章是喪物,皇宮禁地,若是無緣無故出現這等物品,怕是要被追責的。

“你別急,說不定沒有落在宮裡,我們在宮門口也逗留了片刻,又或者,是落在了路上。方才,不是起風了嗎?這車簾也掀起來過,我們回頭找找,找到便能放心了!”

付嬈安安撫聶歡,聶歡卻急的要哭出來了。付嬈安招呼馬伕原路返回,一路上也操心著有沒有臂章掉落。

而此刻守在宮門口的洛承君和喬書律,坐在另一輛馬車上。宮門的守衛已經被提前打好了招呼,若是季白翁出宮門,便會直接押送到這輛馬車上。

很快,季白翁便被送上了洛承君的馬車。他也沒有做任何的掙扎,看見洛承君在馬車上,好像早有預料,只是微微一笑。

“佐政王爺這是幹嘛?我都按照您的意思,沒有指證那假瑤姬,您還不滿意?莫不是要……殺我滅口吧?”

“你的意思是,你與皇上預設了那瑤姬是真的?”

洛承君蹙眉不解地看著季白翁。這完全沒有道理啊,這季白翁是林雲庭的人,他沒有道理不指認付嬈安啊。

“我若是指認了那假瑤姬,您和您的側王妃,還能如此安穩無事地走出這宮門嗎?”

季白翁悠悠笑著,洛承君心中,卻生出了怪異的感覺。是不悅,奇怪的不悅。明明這是他一直所想的結果,可這樣呈現出來,他卻莫名不爽。

“為什麼要幫忙隱瞞?你們不會以為,本王會因此承了你們的情,幫你們起事造反吧?”

“王爺會嗎?王爺的母后被大昭先帝負情活活氣死,這都沒有撼動王爺死守大昭,我們區區這點兒情誼,就能撼動得了王爺嗎?”

季白翁面露不削,冷眼看著洛承君。喬書律聽他對洛承君不敬,還戳著洛承君的痛處,不由地惱怒。

“你這人……”

“好了!”

洛承君制止喬書律,同樣冷眼看著季白翁。

“那你倒是與本王說說,為何不指認?”

季白翁沉默,他蹙眉回想林雲庭臨時改變主意的畫面。還有,在鳳殿斟酒的時候,他瞧見那側王妃,正是昨日林雲庭醉酒抱回的那個女子。

原本季白翁也多有不解,可看見付嬈安之後,他心中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他甚至猶豫要不要違背林雲庭的話,可到底,還是沒有做出違背之事來。

付嬈安和聶歡乘著馬車一路找了回來,都沒找到那臂章。一直回到了宮門口,付嬈安才遠遠瞧見,宮門一側的水缸下面,被浸溼的臂章正趴在地上。

“那裡!在那兒呢!”

付嬈安興奮地指了過去,聶歡瞧見那臂章沒落入宮裡,才算是松下了一口氣。

“你別動,我去給你取。瞧你嚇得,怕是雙腿都發軟了吧?”

付嬈安玩笑了一句,跳下馬車,跑向了水缸。她撿起那臂章,抖了抖水漬,正準備折身回到馬車上,卻無意間瞥見了宮門對面街道停著的一輛馬車。

那馬車是將軍府的,付嬈安坐過幾次,自然認得。

原本也沒什麼稀奇的,這洛承君與喬書律說了在宮內還有事,馬車停在這裡等著也對。可奇怪的是,這馬車上沒有馬伕。而那車窗的簾子微微晃動,明顯,裡頭是有人的。

“嗯?”

付嬈安也只是好奇心作祟,拿著臂章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她走到馬車前,剛要伸手掀車簾,卻忽然聽到了裡面的說話聲。

“是林公子最後叮囑,讓我改口的。”

季白翁猶豫了片刻,還是說了實話。洛承君暗中咬緊了牙關,眉頭深蹙。他瞭解林雲庭,若是正常,林雲庭絕不可能做出這種決斷來。

林雲庭對復巒有著病態的執拗,付出任何代價,他都願意去嘗試。可偏偏這一次,他放棄了這般好的機會。連洛承君都想不到的大好機會,林雲庭,竟然會放棄。

“林雲庭可說為什麼叫你改口?”

“公子沒說。不過……佐政王,我想問你一句,我家公子與你的側王妃,究竟是何關係?”

季白翁忍不住好奇,追問了一句。洛承君緊攥起拳頭,強忍著起伏的怒意。

“季白翁你想說什麼?什麼叫有何關係?林雲庭能與我的側王妃有何關係?他想有,本王也容不得他有!”

洛承君低斥了一句,季白翁瞧著他這副吃醋的模樣,心中的答案更加明朗了起來。不由地,苦澀一笑,一邊笑著一邊搖頭。

“十年……我們為了復巒等了十年,公子可切莫,在兒女情長上栽了跟頭!”

站在馬車外的付嬈安聽著這些話,驚愣地瞪大了眼睛。

這馬車之中的季白翁?就是要指證自己的那個人?他是林雲庭的人,也是林雲庭指示他指證自己的?

付嬈安是這般理解的,也覺得自己沒有理解錯。也想起了那日喝酒,林雲庭問過自己。若是他不擇手段,甚至害她,她該如何?

付嬈安原本以為這話只是句玩笑,沒想到,林雲庭當真是去做了的!她握緊了手中的臂章,不由地氣惱。雖說自己當日回答的瀟灑,可任誰,也不能對自己身邊人的故意坑害,心如止水吧?

付嬈安氣呼呼地想要掀開車簾問個清楚,可不遠處聶歡欲要下馬車朝她走來。付嬈安不想叫聶歡牽扯此事,便默不作聲,小心翼翼地走開了。

“那馬車上可有側王妃相熟的人?是否因為我打擾了你們?”

聶歡小心問了一句,付嬈安努力擠出笑臉搖了搖頭。

“沒有,是我認錯了,我們先回去吧!”

付嬈安與聶歡回到了馬車,心中卻依舊咬牙切齒,恨不得立馬去風雪月質問林雲庭。

說好的不擇手段,可當真用在自己身上,還是自己當朋友的近身之人。付嬈安由不得自己不氣惱。

洛承君沒有為難季白翁,他不幫巒國舊人,但也絕不想與他們為敵。若不是季白翁要指證付嬈安,他也絕對不會對他起殺意。

季白翁離開之後,洛承君坐在馬車上,沉悶著。喬書律看著他陰鬱的目光,知道,他如今雖不動聲色,卻決然是暴怒於心了。

可這暴怒的緣由,喬書律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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