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第二天剛進東宮就被一旁的侍衛拉住,張副統領一臉擔心:“殿下讓你直接去書房,南宮大人,你,哎,你小心點啊。”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兄弟,你別嚇唬我,出了什麼事了?”

張侍衛一臉“你大禍臨頭還不知道?”的表情,推著他進了肅正堂。

院子裡跪著一個丫頭,仔細一看,是天天跟著薛可的阿六,南宮小聲問:“阿六,出了什麼事了?”

阿六跪的筆直,目不斜視。

南宮腳剛踏進書房,一個茶杯被直愣愣的砸過來,杯裡還有半杯茶,濺到南宮手上,燙的他一跳腳。

南宮正在考慮是先摸清情況,還是先請罪讓太子爺消了氣的時候,太子已經直接發飆:“她瘋,你們也跟著瘋是不是?一個兩個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南宮誠,你也失心瘋了是不是?”

南宮被罵的一頭霧水,也顧不上行禮,直接問道:“殿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什麼事,你還在問發生什麼事?”太子被他氣得笑了出來:“你掌著玲瓏閣,你是東宮裡訊息最靈通的人,你現在問我發生什麼事?你起的由頭,你還問我什麼事?”

話未說完,又順手拿起手邊的摺子砸到他頭上。

南宮蹲地正要撿,太子以手撫額:“你下去,你下去,滾下去,滾下去,滾,快滾。”

南宮連忙一溜小跑出來,顧不上衣服滴滴答答的水跡,抓住院門口的張侍衛:“兄弟,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張統領奇道:“你真不知道啊?”看著南宮表情確實不似作偽,看了看周圍道:“我也聽得不確切,聽說唐姑娘昨晚讓阿六給司徒大人送信,說是知道唐鶴雲的訊息,約司徒大人今晚見面。”

南宮的頭“嗡”地一聲就大了。

薛府是皇上下旨,司徒帶著廠衛抄斬的,姑娘想要做什麼?南宮稍稍一想,冬日裡,汗便流下來了。

太子踏入抱朴院的時候,薛可已經收拾停當,正坐在窗邊靜靜的喝茶。茶色紅潤透亮,正是南邊進上來的老樹普洱。

大半年未見,太子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她的神色倒是比先前更加柔和,輪廓也柔和了些。

太子一恍惚,倒是把之前的怒氣忘了,半天開口道:“司徒的事情交給我吧,晚上你不要出門。”

薛可微微一笑:“那恐怕不成,廠衛大人想見的是我。再說,殿下這兒可沒有唐鶴雲的訊息。”

太子忍了忍想發火的心情,努力維持正常的語調:“司徒辦案二十多年,只要他想問的事情,再隱蔽的犯罪手段,再老奸巨猾的人在他面前都會吐露乾淨,你不過是聽南宮說了幾句,其中內情都不清楚,你撐不過他三句問話的。”

他頓了頓又說:“廠衛只聽命於父皇,你一旦落入他手中,我……”

“殿下不必擔心。”薛可打斷他的話:“我有分寸的。”

太子見勸她不管用,沉聲道:“今晚你哪兒也不要去!”

正要出門吩咐人,只聽得薛可緩緩道:“我既然說知道唐鶴雲的訊息,便是殿下不讓我出門,廠衛大人也會找上來,殿下何必多此一舉。”

太子氣的拂袖而去。

太子當然沒有真的離去,他集齊了東宮最精銳的力量不緊不慢的跟著一輛馬車。

馬車裡坐著薛可和阿六。

打了晚更,路上行人已經不多,何況是在寒冷的冬夜。馬車蹬蹬的竟是往京郊的永定河而去。

三月的永定河春色初現,是極熱鬧的,此時卻冷冷清清,雖然尚未結冰,只是岸上的柳樹只剩枝椏,今夜又烏雲纏繞,月色隱約,看起來有幾分張牙舞爪的驚悚。

河上立著一隻小舟,那舟慢慢的向岸邊駛來。

薛可下了馬車,接過阿六手上的燈籠,一步步走上船。太子及一干影衛都下了馬,站在岸邊。

這是夏天時節永定河中常見的一種遊船,舞文弄詩,遊湖賞景甚至攜妓狎客,都不失為一樁風雅樂事。只是現在是冬日,整條河不過這一條船,船艙裡冷冷清清,船伕問道:“還往前劃麼?”

薛可點點頭。

船伕笑了一聲:“你知道這船再駛一步,便是太子殿下再高的功夫,也趕不及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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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可也笑了笑權當回禮,道:“那更好了。”

那船伕冷笑了一聲,不再說話。

又劃了半柱香的時分,船伕扔了槳,走進船艙來。

艙中只點了一根蠟燭,他像是被薛可的容貌小小的怔了一下,隨即冷哼道:“難怪太子和秦王都為你費盡心思。”

薛可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他穿一身深藍色布衣,不像廠衛,倒像是一個儒雅而簡樸的書生,他的聲音也不尖細,倒是聲音不大的,一不留神就會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那人坐到他對面,說道:“現在你說什麼都不會有人聽到。說吧。”

薛可看著他道:“你是司徒良?”

那人像是懶得搭理她,頭轉向船艙外,面上一股寂寥之色,半天悠悠說道:“我沒心思和你繞彎子,薛姑娘,太子、秦王這些事我也不關心。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以這個藉口約我麼?你知道他們最後的結果麼?”

薛可笑道:“那大人上這麼多次當為何還要見這一面呢?所以藉口不管多爛,有用就行。”

那人眼神中泛出難以掩飾的失望與疲憊,有點不耐煩的說:“你今天約我出來就是為了找死麼?”

薛可也順著他的眼光看向船艙外,外面黑漆漆一片,只有規律的水浪拍打在船上的聲音,薛可認真的搖搖頭:“大人應該知道,身負仇恨的人是最怕死的,對不對?”

司徒沒有回答,盯了她片刻,口中嘲諷的意味愈發明顯:“那你是為了什麼?想替薛府報仇麼?和我同歸於盡?”

薛可忍不住拿帕子遮了遮唇邊的笑意,道:“大人想必看出來我並無武功,拿什麼和大人拼命呢?”

薛可見他也不得意也不懊惱,也收了笑容,緩緩道:“我來不過是受人所託,給大人傳一句話。”

“什麼話?”

“三天之後,易縣會有一場小地震。”

司徒忍不住笑了,眼裡閃過一絲暴虐,隨即又恢復了原先的淡漠、疏離,道:“第一,我從來不信這些神鬼預測之事;第二,山崩地裂我都不關心;第三,不管你是為了榮華富貴還是另有所圖,你和那個讓你傳話的人都蠢透了。”

薛可看著自己指甲道:“這自然不是我要傳的話,這句話是我送給大人的。如果我說的不差,還請大人半個月後繼續在此地候我。”

司徒看著她,點點頭:“你很好!我很想看看你面對廠衛的刑具時是不是還能這麼鎮定。你要知道,我想要的人,東宮也藏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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