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後,太子照例來到抱朴院吃飯。平日二人都是默默的吃飯,可因為昨晚那個荒唐的夢後,太子總覺得不說點什麼顯得尷尬,便輕輕咳了一聲:“聽說你昨日睡得很晚?”“哦?殿下聽誰說的?”薛可挑眉問道。

經過昨夜一夢,薛可這麼一挑眉,太子便覺得有點不自在。這下更覺得尷尬,也不好說這周圍是有影衛的,也不敢說他每天都派人來打探訊息,不由又咳了聲,算是結束了這個話題。

薛可也不追問。二人又默默的吃飯。一旁的興兒急的只想撓頭。

過了一會,太子又想到一個新話題:“下個月秦川先生要來長安了。”

興兒只覺得頭更癢癢了。太子爺啊太子爺,你說說胭脂釵粉什麼不好啊,不行你說說下個月的汜水節啊,你說說哪家館子新做的菜也好啊,你說一個老頭子幹嘛。

不想薛可卻停下來筷子:“秦川先生?文章動天下,奏對驚朝堂的秦川先生?”

太子一聽不由起了勁,笑道:“當然,難道還有第二個秦川先生不成?先生雖然不食朝廷俸祿,卻桃李天下,一篇《忠孝論》當年引得洛陽紙貴,多少大家學子上門辯論卻一一敗下陣來,先生當真是大家啊!”

薛可沉思,不自覺的咬著筷子頭:“這麼說,殿下甚是推崇秦川先生了?殿下不覺得他只會坐而論道麼?”

太子談興更濃:“先生雖然不在朝堂,卻不是不懂時事的人,當年先生一封關於陝西糧道的奏對,針砭時政,句句切中要害,當真是今世之大才啊!”太子轉頭吩咐道:“興兒,你去把我書房案頭那兩篇常看的先生文章拿過來。”“可兒,你回頭看看,當真是絕世好文。”

薛可笑著應了。

太子這頓早飯吃的心滿意足,決定以後吃飯時可以聊聊時政文章。

太子走後,薛可陷入了沉思。秦川先生的文章她沒有讀過,但秦川先生的大名她確是熟悉的。因為上輩子,秦川就是秦王的一大助力。秦川先生雖然不在朝堂,但名下弟子出仕的甚多,朝堂之上不可小覷,更何況他作為天下仕人的典範,本身就有一振臂而天下應的能力。上輩子她也好奇過,秦川先生這樣的人,按說應當重視嫡本,怎麼放著太子,倒是傾向秦王一派呢?雖然後來秦川先生和阿闕多次意見相左,阿闕好幾次怒氣衝衝的在她面前說他是“老頑固”,但一開始阿闕得到秦川先生的助力時顯然是欣喜的,聽說先生剛入長安時,皇上派太子和秦王一起去迎接、挽留先生,當時的她很想聽聽阿闕是怎麼說服先生,又是怎麼舌辯太子的,阿闕只是語焉不詳的告訴她,太子尚武,不大看得上先生,很是怠慢先生。先生自然對太子也沒有好臉色。

太子尚武她是知道的。太子十七八歲的時候便跟隨她的父親薛將軍出征過西域,雖然太子是監軍,其實是學習戰場,她阿爹確是極欣賞太子的,誇他進退有度,不急不躁,對戰術、時機有見解卻不亂主張,如果不是身在皇家,一定是個好將軍苗子。太子也因為那幾年的相處,對薛將軍保持著半君臣半師徒的關係,常常就到薛府來請教問題,陪她父親喝上兩杯。

可是,眼下看太子的態度竟是極為推崇秦川先生,難道事情從現在開始變和上輩子發生了偏差?一個人的根深蒂固的想法也是可以改變的麼?還是上輩子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薛可坐在花架下靜靜的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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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嬤嬤端來茶水點心時便看到這一幕,紫藤下瀉在花架上,陽光透射下來,斑駁光影灑在這姑娘身上,一襲素衣,沒有任何裝飾,卻豔光四射,讓人不敢直視。她在宮裡當差已久,每年一茬茬的宮女子進宮,若是仔細看,這姑娘的眉眼生的太媚,唇角不笑而揚,但是她身上卻有一股子冷冽甚至淒厲的氣質,沖淡了相貌上的嫵媚。只是好端端的女孩子,為什麼會有這種氣質呢?尤其是昨天那一出,怕是多少人在背後議論這姑娘狠毒了吧,怎麼一個姑娘家倒是一點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呢?張嬤嬤倒是替她擔心,這樣的脾性怕是今後進了東宮後院也不討好呢!

張嬤嬤面上不顯,把茶水點心擺在石桌上。在一旁靜靜的候著,她摸不清這姑娘的想法,看著就像是閨中的姑娘在考慮下個帕子應該繡什麼圖案一樣,眉間輕輕蹙著,嘴唇輕輕咬著,張嬤嬤覺得自己一個半老婆子都有點動心。

薛可現在不惜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秦王,她在想如果她是秦王,怎麼才能讓太子怠慢先生呢?看來只能一步步慢慢觀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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