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剎那我有些發懵,大腦的反應完全沒跟上眼前的變化,等到我徹底接受鬍子可能凶多吉少的時候,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看到翻騰的水面,我徹底慌了,想開槍還怕誤傷了鬍子,即便我知道如果我不把他誤殺,他也會被怪物吞吃掉。五米長的怪物,一口就能咬掉人的腦袋。

幾乎就幾秒的時間,我就看到一股鮮血冒了上來,片刻染紅了一大片潭水。我腦袋嗡的一聲,完了,鬍子完了!頓時頭腦一熱,大叫一聲:“他媽的拼啦!”然後拔出匕首,合身撲了下去。

我不確定當時是瞬間勇氣爆發還是瀕臨絕境的崩潰,可能兩點因素都有。當我落入水中之時,冰冷的潭水瞬間讓我清醒了一下,忙睜開眼睛去觀察動靜,立即就看到那東西粗重的尾巴向我橫掃過來。在水中不同陸地,水的阻力讓我反應有些遲鈍,還沒等我做出任何動作,胸口就受到一下重擊,把我肺部的空氣全部擠了出去,整個人天旋地轉地不知飄出去多遠,跌跌撞撞地刮到十幾條鐵鏈,身子就像散了架一樣,疼痛難忍。

一股強烈窒息的感覺蔓延開來,我忙抓著鐵鏈拼命浮出水面,大口的喘氣過程中,我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此時的水面,徹底被鮮血染紅了。

寒意襲遍全身,這麼多的血,難道鬍子已經死了?正當我有些精神恍惚之際,水面突然炸開,然後就聽到鬍子大叫:“尼瑪......”隨即就看到一個人影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再次落入水中。

“鬍子!”我大喊朝他的方向遊去,他還活著,我心裡略定。這時就聽身後譁啦一聲,我忙回頭,條件反射地揮出匕首向後刺出,不料我看到的卻是鬍子,我趕緊收手但是勁道用老已經來不及了。鬍子我靠一聲慌忙閃開,我這才吐了一口長氣,眼見他臉色有些發青,我心裡一震:“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鬍子扶著鐵鏈狂喘了一陣就道:“沒事兒,就是傷口掙開了,嘶,真他媽疼。”

我有點兒納悶兒:“你傷口也不深啊?怎麼會流這麼多血,你看,把水都給染紅了。”

鬍子環顧一下四周就道:“不是我的血,是那怪物的。”

“怪物?”我心裡一喜:“真的?你把它幹掉了?”

鬍子咬著發白的嘴唇,似乎有些難受,只見他搖了搖頭:“不確定,我插了它一刀,沒拔出來,之後就沒找到它,死沒死不好說。咱們儘量呆在這些鐵鏈密集的地方,那怪物體型太大,在這裡活動不開。”然後呸的一聲吐口吐沫,我看到他的唾液裡混合著血色,還是有些擔心:“你真沒受傷?在這種地方受傷了千萬別逞能,我看看。”

鬍子一擺手道:“別動,那怪物是憑藉水流的輕微震動尋找獵物的,只要咱們不動,就相對安全,我沒事兒,就是不小心咬到舌頭了。”

我心說咬到舌頭了說話還這麼利索?看他臉色十分難看,肯定傷得不輕,但是眼下他既然這麼鎮定,那他說的絕對不會有假,我們只能老老實實地呆著儲存體力。

想到剛才鬍子撒的那泡尿,我心裡就有點鬱悶:“還好你丫剛才沒拉屎,否則屎尿大戰之後,這戰場可夠咱倆受的。”

鬍子勉強一笑:“少在那擠兌我,剛才要不是胡爺我反應快,你想讓爺拉屎,都沒人伺候你了。”

我看他臉上的肌肉都有些輕微顫抖,明顯是在忍受著劇痛,心裡總感覺不對,忙問:“你丫是不是真受傷了?四十多歲人了,別硬撐著。”

鬍子一聽就不樂意了:“靠,四十歲算老?男人四十一枝花,爺我現在就一花骨朵,而且還是鐵樹開花,沒那麼矯情,斷了根肋條,死不了。”

我道你丫就是一鐵嘴開花,嘴比骨頭還硬!

就在這時,在我們中間的水面突然咕嘟一聲泛起了一朵浪花,緊接著一長串氣泡冒了上來,我神經一緊,忙抬起手槍,屏住呼吸道:“來了,就在咱倆下面。”

沒過幾秒,又是一連串氣泡冒了上來,緊隨而至的是一種極為沉悶的轟隆聲,動靜著實不小。

鬍子嘶地吸了口氣:“不對,動靜也太大了,好像是什麼機關的聲音。”話音未落,我們抓著的鐵鏈突然一震,然後就發現,我和鬍子正在慢慢離開水面。

機關啟動了!這鐵鏈正在往上走!我緊緊抓著鐵鏈,低頭一看,不對,不是鐵鏈在動,而是水面下降了!

水位下降得非常快,不到十分鐘已經下降了五六米,這時鬍子突然指著我身後下方道:“快看那!”

我回頭一看,就看我斜下方五米多的石壁上,露出半個洞口,裡面有水不斷流出,隨著水位的下降,很快一個一人高的洞口全部暴露出來,裡面流出的水形成了一個小規模的瀑布。

洞口的外延,有一個巨大的齒輪,數根鐵鏈從石洞中穿出,繞過齒輪深入到了水底,可以看到,隨著水位的下降,那些鐵鏈也在運轉,發出一陣古老而詭異的摩擦聲。

“機關室肯定在那個洞裡,過去看看。”鬍子說著,當先跳進水裡,向洞口的方向遊了過去。

我們很快來到洞口的下方,抓著鐵鏈爬進了石洞,這個洞非常深,手電的射程有限,一眼望不到盡頭。

鬍子指了指鐵鏈:“跟著他們走。”說完咳嗽一聲,吐了口痰,我就看到,他的痰裡也混合著血絲,媽的,鬍子絕對不知是斷了一根肋條那麼簡單,肯定是傷到內臟了。

我忙一把拉住他道:“既然找到機關室的入口了,就不用心急,你身上有傷,先休息休息,不差這一會兒了。”

鬍子說不行,如果機關馬上復位,水位還會升上來,到時候這裡灌滿了水,咱倆豈不成了烏龜了?我不礙事。說著,只見他咬咬牙繼續往前走,一邊從口袋裡掏出半包紅塔山,可惜已經被水泡爛了,只聽他罵了一句什麼,然後把菸絲扒出來放到了嘴裡嚼了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注意到鬍子抽菸的牌子,看樣子,他不是我想象中那種對物質享受要求過高的人。

走了一段路程,石洞一下子變得寬敞起來,而且前面沒有旱路了,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條斷流的地下河,水很深,但是水面很平靜,看不出流動的跡象。

“是死水。”鬍子把菸絲吐了出來,道:“看樣子裡面地勢地,這些是積水。”

我看著這種渾濁看不到底的水就心有餘悸,指不定裡面會藏著什麼駭人的東西。“怎麼辦?游過去嗎?”我問。

鬍子顯然現在的狀況也不想游泳,用手電仔細照了一下四周,我們就驚起的發現,洞壁的左側,竟然掛著一個皮筏子。

“我靠,老天爺太愛咱們了吧?”鬍子吧嗒吧嗒嘴,把嘴裡最後一點兒菸絲也吐了出來。

這樣一個地方,怎麼會有皮筏子?難道這裡有人生活?我靠,那這些人簡直比亞馬遜土著還艱苦啊!

鬍子道:“也不是沒可能。我來之前踩過盤子,聽說剛解放的時候,有一夥兒鬧獨立的反動分子被解放軍趕緊了湘西的大山裡,就此沒了音訊,當地老鄉都說他們躲進了地下,當時解放軍觸動一個師,把湘西的大山翻個底朝天都沒找到這夥兒人,我估計他們說不定就躲進了這座古墓裡,這裡既然有地下河,地下的水道肯定四通八達,那怪解放軍找不到他們。”

我們把皮筏子摘下來,就發現皮筏子上用的不是獸皮,而是橡膠,這麼說鬍子猜的已經八九不離十了,但是從皮筏子上的水鏽看,估計已經幾十年沒人用了,想來那些悍匪早就離開了。

我和鬍子坐在皮筏子上,拉著鐵鏈往石洞深處劃去,又走了一段,發現石洞已經變得相當寬敞,抬頭都看不到洞頂,而且我們漸漸的聞到,空氣裡似乎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仔細一辨別,竟然是腐屍散發出來的氣味。我看了鬍子一眼,鬍子的表情也有些緊張起來,我隱隱地產生一股不祥的預感。

再往前數百米,地下河兩側,出現了大量的石灘,石灘上,竟然跳動著若隱若現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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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磷火!”鬍子一下拉住我,讓我停下來,然後把手電關掉。這一刻,我就看到,兩側的石灘上,幾乎全部亮起了青幽幽的鬼火,讓人不寒而慄。密密麻麻的白骨堆滿了石灘,而靠近河水的地方,數不盡的屍體還沒有完全腐爛,那麼多屍體鋪在河灘上,就彷彿河灘也在糜爛一樣,看得我陣陣作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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