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你的王妃?”身後的簾帳中走出一身姿曼妙的女子,女子全身籠罩在黑色的大斗篷裡,臉上帶著半張黃金面具,只剩下半張絕美的容顏。

這,是夏無國的女皇。

而此刻,雲承澤,正在她的皇宮。

“阿姊。”

“可恨我?”

女皇讓開身形,她身後的輪椅上躺著一位男子,男子臉色呈現出不健康的土黃色,身上蓋著一張狐皮。

瞧見雲承澤望過來的眼神,他微微一笑,又從狐皮下慢慢伸出了自己的手。

手掌,像是一張枯槁的樹皮裡塞進了些許肉,很瘦,很薄,還有些焦黑。

他的手,只有三根手指。

中指,無名指,小指還斷了一截。

他衝雲承澤微微笑了笑,慢悠悠的轉動腦袋,話,是對身邊的女子說的。

“阿弩,阿弟回來了啊!”

“嗯。”女子摸了摸他的頭,彎下身子,將他只剩下三個手指的手掌包在手心裡。

“多,多久沒出來呢?”男人似乎有些茫然,又看向雲承澤,“阿弟,什麼時候回來的?”

“才回來,沒多久。”

雲承澤知道,這個人是自己的姐夫。

若不是他用盡性命相互,他們姐弟怕是不會有如今的相遇了。

“你阿姊一直唸叨你,可算是回來了。”

“五六年是有了。”女人回,“見著他了開心麼?從前的人都沒了,咱們這,也算是團圓了吧!”

“團圓了。”男人囁嚅兩聲,詢問的看向女人,“我能看看他麼?”

雲承澤只覺得腳下的步子很是沉重,因為男人的出現,無不是在告訴他。當年,他們究竟是遭遇了怎樣的變故,才會變成如今這樣的。

他來這邊的日子不少了,女人好吃好喝的招待他。

他很想再和從前一樣跑到女人面前,說,阿姊,我想要那個蝴蝶。

阿姊便會一笑,絲毫沒有將他當作誰替身的意思,走到那個老神在在的小孩面前,問,“阿澤,你和阿呦去玩好不好?他想要蝴蝶。”

那時候阿澤會看他一眼,然後默默的抓上紅芷的手,像個大哥哥一樣,領著他們向前去。

就在窗外的那片草原上,阿弩總是看著他們瘋鬧。

就如同阿澤,雖然融入了他們,卻只會將他們當作弟弟妹妹的一樣寵愛,眼神中並沒有同齡孩子的歡鬧。

他冷冰冰的,看上去不好接觸,卻又不像個主子,沒有一點架子。

後來他們跑的遠了一些,在路上遇上了兩個快餓死的孩子。

一大一小,阿呦靜靜的站在一邊,他想到了自己的遭遇。

北疆的冬天很冷,每年都會有些飢寒交迫的人出去找吃的,或是樹根、或是野菜,那些都是下等的人,儘管天寒地凍,還是忍不住對生的渴望。

他的母親,就是在出去的路上凍死的。

他只知道自己叫阿呦,只知道哭,不知道哭了多久,面前出現了一對車隊。

馬車的簾子被扯開,出來的人,便是阿弩。

是阿弩將他的孃親安葬了,將他接到了府邸,從此,他跟著雲承澤一起,喚他阿姊。

可是,那一次阿姊不在,他不是主子,紅芷也不是。

“帶他回去吧!”阿澤看了他一眼,叫他心中有些感激。

紅芷彎下腰,探了探最小那個的鼻息,“還活著,喂些馬奶吧!家裡有炭火,也該能活過這個冬天的。”

阿澤點點頭,又看向那個凍僵的少年,少年看著弟弟被抱走,似乎想要過來搶。

“你叫什麼名字?”阿澤開口,聲音是被北風更冷的存在,那時候的阿呦總覺得阿澤會將那個少年殺了。

“堯!”

“你是死士?”他一開口便是這樣的話,阿呦愣了愣,順著阿澤踩過去的腳,他看見了少年手裡明晃晃的刀子。

阿呦愣了愣,似乎記起這條巷子,是他們經常走的。

堯似乎愣住了,又看了看紅芷懷裡的孩子,他最終點了點頭,“你可以殺了我,但不要殺他。”

“他真是你弟弟?”

“嗯。”堯點點頭,“一年前,父親帶著我們來了這裡,他開始訓練我。他說,這個世界上最讓人想不到的是孩子。兩天前,父親死了,我帶著弟弟逃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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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阿澤在認真的聽。

“我一直在等你,因為我想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你。”堯認真的看著他,他似乎一直苦惱這個問題。

可父親貼滿屋子的,都是這個少年的畫像,還有這個少年的父母,以及他的姐姐。

這些人,都是陌生人,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受訓練,只為了去殺一個從無交集的陌生人?

“因為我不死,有些人不甘心。”阿澤笑了笑,拿起那把匕首,遞給了雙手被凍得通紅的堯,“我答應,照顧好你弟弟,但你要死。”

“你能保證他一直活著麼?”堯問,“不,你活著,他就活著。能麼?”

“嗯。”

堯點點頭,像是下定了某個決心,跪在地上衝著紅芷磕了頭,“謝謝。”

他拿起匕首,放在了自己脖子上,就在這時,阿呦卻是感覺自己被人推了一把,他撞到了堯。

堯看著掉在地上的匕首,又看了眼阿澤,他深吸口氣,在阿澤還沒開口之時,撞向了身後的牆。

後來,堯失憶了。

成了魚堯。

因為阿澤說,這人愚不可及。

一直到現在,堯都只是以為,自己和弟弟是因為命好,才在大雪天裡個被人撿到的孤兒。

那一次的事,叫阿呦很是心驚。

什麼叫做,我不死,有些人不甘心?

過了很多年,這群人都長大了,他也明白了。

那是去盛京城的路上,阿澤原本是不想叫他去的,不知想到了什麼,叫耿嬤嬤帶著他落後了一條路,說是,到了盛京匯合。

不過,終究沒能匯合。

因為他見到了受傷的魚堯,從前方的隊伍裡跑了出來,偷摸摸的將他背了過去。

那時候,他見到了奄奄一息的阿澤。

“幫我一件事。”阿澤摸著那張和自己有些神似的臉說,“暗處,其實有很多人和你長得一樣,去了盛京別怕,他們會替你去死的。”

“阿澤,你什麼意思?”阿呦第一次感覺到了惶恐。

可阿澤只是笑啊笑啊,笑著從身上掏出了一個錦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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