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男子沉吟片刻,冷哼了一聲,陰沉道:“已是棄子,要來何用”

說完,黑袍男子轉身即走,撐傘男子便道:“您好容易踏入珩琅宗一趟不就是為了這枚棄子而來,聖君真打算就這麼走了?”

斗篷男子頓足,朝身後微偏頭,冷道:“不然還要如何?”

撐傘男子,朝坑中人瞧了瞧,蹲下來細細看了看,便戲謔道:“此人魂魄尚在,憑您的力量定還有起死回生餘地,您難道就不打算試試?縱然是棄子,也還是一條人命呢”

那人嗤笑一聲,臨走前便道:“你何曾見我救過無用之人”

淺聆心明白過來,走的那個是當初威脅自己進宗門的魔頭,今天突然出現定是來讓她接受什麼任務。當初他就明示過,如果她不能透過他的考驗,她便會隨時被他遺棄。

淺聆心心中有些欣喜,喜的是以後終於不再受制於此人,但憂的是,自己身上被下的蠱毒也還沒除去。加上現在自己這個半死不活的形容,好像就算不用受人控制也是活不過多久了。

正在淺聆心萬分懊惱之際,眼前微微視線中出現了那個撐傘男子的臉,他又蹲下來瞅了瞅坑裡的人。

淺聆心雖然這半睜眼的視線看人臉有些模糊,但是那張臉她卻覺得莫名有些熟悉,但一時想不起哪裡見過。

這人撐傘蹲著瞅了半天,下結論一句道:“你這倒黴孩子,長得還挺醜。”

“……”淺聆心心中腹誹,便使勁的想睜開眼,倒想看看你長得有多好看去。

那人端詳了半天,朝四下看了看,又轉過頭道:“今日碰上我算是你走運了,我便用禁術嘗試救你一救,過後是死是活全看你造化了!”

話落,此人將手中油紙傘往後一拋,手中捏了個決,便抓住坑中人肩膀如土中拔蘿蔔一般輕巧地給提了出來。

淺聆心感覺落在了一處柔軟而冰涼的草地上,被人強制抬起擺了個打坐姿勢。身後那人口裡碎念,手中捏著奇怪的法決,隨後一道詭異的靈符在他手中自燃。兩人所坐立的周圍便出現了一個紫色法陣。隨著男子驅動陣法,陣中怪異符文符咒瞬間亮了起來。淺聆心感覺到,身後似乎有股雨後春筍般新生之力灌入體內,湧上靈臺,靈流自靈臺傳入四肢百骸,身上每個細胞就像經過了一次洗滌,瞬間覺醒如煥然重生一般,令人舒暢不已。

片刻之後陣法消失,淺聆心平躺在地上,臉上也恢復了血氣,身上本有的屍斑也消失無蹤。

淺聆心已經重新恢復了活人般的血色和氣息,這名男子拍拍手起身,臉上有些成就感和一絲倦色,他顯然為此耗費了不少靈力。

看了地上的人,他都不可置信般自嘲起來:“起死回生之法本就逆天之舉,我今兒是瘋了,才會為一個毫不相干的小丫頭這麼大動干戈耗費靈力。”

地上之人眼皮動了動,顯然是要醒來的徵兆,這名男子臉色一怔,似乎不想讓人看到自己一般。四下張望了一遭,朝一處叢林密集處縱身一躍,紫光閃現,不見了蹤影。

冷冷的冰雨打在臉上,淺聆心被周身刺骨的冷氣驚醒,待她坐起身看了看四下。漆黑一片的地方藉著微弱光線瞧見了身後一排排石碑和隆起的土包,她又恨不得就此再暈過去。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墳墓堆裡,她感覺頭皮發麻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便藉著幾道閃電照亮的那一條寬闊大道撒開丫子跑了去。

一路跌跌撞撞跑回來,路過一道光線處,便不暇思索跑了過去。驚魂未定的站在門口粗喘了幾口氣,抬頭看到才知曉自己在練衣坊大門口。

淺聆心自然還記得自己是怎麼被人害死的,再看到這個地方便一肚子晦氣。可又轉念想了想,想方才救了自己的那是何人,正神遊之際轉身準備往雜物房住處方向走,身後便傳來一個熟悉的人聲。

“動作都快點,採霖姑姑可說了,這些活今晚就得幹完的。你,說你呢看什麼看,趕緊幹活。可惡,都調派人手過來了,怎麼進度還是這麼慢!”

淺聆心能夠準確認出,這是易瑤在那狐假虎威指揮著人。她腳下一頓,嘴角浮現了一個詭異笑意,便轉身回來,走去推開了門。

因此時正下著雨,電閃雷鳴,陰風陣陣,配合著這木門吱呀一聲,再看到她這幅不人不鬼的形容,恐怖氣息簡直飆升了不止數倍。

裡面人還不少,其中正是有雜物房過來的阿思和小蓉,連清幾個。眾人看門突然開了,進來的人還是剛死過已經拉去亂葬崗掩埋的淺聆心。空氣安靜了半會,便被一陣驚恐的亂喊亂叫淹沒了。

“那個醜八怪……怎麼可能……不可能……”

易瑤嘴唇發白,瑟瑟發抖的快要破音了一般差點發不出聲來。

其中一個是練衣坊親眼目睹她死了的女子惶恐道:“這不是,這不是前幾日淹死的那個女的嗎?她怎麼,她怎麼又回來了,天哪陰魂不散哪,她是回來索命來了!!”

這名女子話到最後開始尖叫起來,嚇得其他人全部跑去牆角處,全部花枝亂顫的不敢在看她。

淺聆心掃眼看了看,發現葉紫嫻不在這裡,目光便鎖定了那方驚恐藏在眾人身後的易瑤。

“聆心,你,你真的回來了。”

另外一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她的語聲不是害怕而是一種喜極而泣的感覺。淺聆心抬眼看去,是阿思,正用含著閃爍淚光的美目看著自己。

淺聆心哽了哽,想到自己死後她一直為自己傷心難過,心中便多有不忍和感動。便看了看她身後正害怕自己的小蓉幾個,朝阿思撫慰道:“阿思,我回來了。你放心,我沒事。”

隨後目光朝向那邊易瑤,上去便抓住人衣領把人從人堆中提了出來,狠狠摔在了地上。一腳踹在了其腹上,又接連踹上了好幾腳,坐在她背上又動手扇了她幾巴掌,邊扇邊罵道:“你個賤人,整天耀武揚威,仗勢欺人!你不是超兇的嗎,你不是超厲害的嗎,起來啊,繼續兇啊!”

“……”

本來以為女鬼出現都是張牙舞爪,大開殺戒索命來的,卻發現並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樣。

眾人似乎不再那麼害怕了,個個探著頭出來,看著那個“女鬼”在外面場中正教訓著坐在身下平日裡對她們百般欺壓,諸般羞辱的人。

被坐在底下的易瑤終於明白狀況,破口大罵道:“你這個賤奴!原來你沒死,你膽敢這樣對待我,我會讓葉師姐……”

淺聆心邊抽人,邊打斷道:“會怎樣啊?讓那個葉紫嫻教訓我是不是?你們前些日幹的醜事別以為沒人知道!你們把我按在水裡把我淹死,過後打昏阿思還抹去了她的記憶。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滿天過海了嗎?還有你這個幫兇,你做過的事我要是給你捅出去,宗門知道了你們的罪行你以為葉紫嫻還能保你多久?”

阿思聽聞之後不可思議的大驚之色,跑過來道:“聆心,你是說那晚是她們害死你的,她們抹去了我的記憶所以我才對那晚的事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淺聆心看阿思,便道:“沒錯,這些人陰險歹毒,本誤殺我後還想殺你滅口,許是葉紫嫻怯了,用秘術抹去了你的記憶。然後對外宣稱我是自己體力不支掉水裡淹死的。”

在場幾個對其行為無不憤慨,易瑤則有些心虛的反問道:“一派胡言,就算你說的,你既已被我們害死後面的事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分明是你在栽贓!”

淺聆心一愣,轉念又道:“因為那日有目擊者看見了,我就是被此人所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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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瑤沉默片刻,旋即蓄力一個猛地翻身,將騎在背上的人掀翻下去。爬起身後,便身手極快的朝大門方向逃脫了。跑出門外還不忘威脅一句:“你這個賤奴,這事沒完,你給我等著!”

眾人還在盯著易瑤落荒而逃的方向,阿思卻過來抱住了淺聆心,大有老母親抱著孩兒的氣勢。嚇得淺聆心身子一僵,第一次被人這麼擁抱還有些不太習慣。隨後小蓉和其他幾個雜物房女孩也欣喜的圍了上來,都在為她能劫後餘生感到高興。

後面算是相安無事的度過了幾天,葉紫嫻奇蹟般沒有出現刁難,日子便清淨了許多。

而後面也出了些變故,因為雜物房活重不適合女子幹活,後面便又換了一批新血液全部換成男的。淺聆心這一批女雜役有的還留在適合女孩幹的崗位上,大多已經被遣送到練衣坊洗衣服了。

淺聆心發現這個練衣坊可比雜物房那個枯燥無味之地好多了,許是這裡女孩多,堆在一起幹活難免閒言碎語津津樂道著一些關於內門奇聞趣事。說白點,就是女人多的地方往往會聚集一些喜歡說閒話和嘴碎的。別看都是成天窩在這方寸之地,她們有的在宗門關系網還是蠻錯綜複雜。每天都能網羅著一些內門發生的新鮮事,可謂是宗門密辛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人稱宗門“百曉生”彙集之地。所以淺聆心幹活的時候就喜歡湊過去聽她們唾沫橫飛,對宗門一些人物品頭論足,當是無聊解悶。

從她們口中得知,葉紫嫻是在準備下一屆仙壇大會的比賽所以閉關修煉去了,也難怪近幾日不見人影。

易瑤沒有了葉紫嫻撐腰,這幾日安分了許多,不在那麼頤指氣使的命令人做事了。只是板著一張苦瓜臉要恨又恨不起來的壓抑著,大家也互相保持距離劃清界限誰也不招惹誰。便也相安無事的過了幾天安穩日子。

淺聆心後來才知道,這葉紫嫻一直傍著冥長老這號大人物,冥長老是誰?她是四尊中冥餘的妹妹,又是宗門德高望重的三位長老之一。

之前宗門的掌罰長老是默逸塵,專管宗門條條框框和宗門規訓的。據說後來大長老去了須彌殿掌事之後分身乏術,掌管門規之事便讓冥媚兒這位長老代勞了。

這位冥媚兒,淺聆心在此傳言知悉也是個脾性不是太好的主兒。許是仗著自家哥哥是宗門聖尊,才會嬌蠻自傲,目中無人。

這幾日淺聆心不再消極怠工反而興致勃勃側耳聽著宗門八卦,阿思見她這幾天居然不喊無聊,活還幹得這麼起勁,都有些吃驚。

小蓉已經累癱在那,終於放下活兒也湊過來聽著淺聆心這幫人在扎堆講什麼奇聞趣事能聽的這麼起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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