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磯山,後山。

後山腳下,又是一個小村子,不過與前山不同,這個村子裡可沒什麼村民,之前這裡是一個出身此地的京城官吏在這裡購置的產業,打算回鄉頤養天年,奈何天公不作美,伴君若虎,卻落了個腰斬棄市的下場,這個地方也日漸荒涼了下來,直至幾年前,有人將其買下,重新經營一番,才總算有了個村子的樣子。

就在最近,這個地方再次易主,不知是翠煙閣和誰做了買賣,這裡就歸素色堂張堂主所有了,這裡原本居住的人也都打起鋪蓋,悄然而去,而後便是卞卜兒香主手下的人常駐於此。

不過現在,卞卜兒卻與龐猛起了爭執,龐猛帶著他的手下和張堂主的命令而來,要接管此地,卞卜兒當然氣不過,這些抓來的人都是自己的手下辛苦忙碌的結果,這處村子又是自己苦心經營的結果,龐猛就在這裡待了個把月,怎麼就能把功勞都搶走呢。

想是這樣想,鬥卻鬥不過。卞卜兒平生功夫,都在用毒及暗器之上,這些功夫對於不瞭解的人來說,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要中招,但對於龐猛這麼個對自己熟悉的不得了的人來說,自己這點手段可是什麼都用不上。無可奈何,卞卜兒雖然生氣,卻也只能發點口頭的火,但是他不是漢人,情急之下,冒出的西域老家的話別人又聽不懂,最後只能滿腔的火往肚子裡咽。

龐猛倒是十分開心,看著卞卜兒帶人收拾東西撤走之際,讓屬下開了好幾壇的美酒,他這些天待在山上,酒肉葷腥可是一點沒沾,現在堂主給了他好差事,自然要慶祝一番,取出早就讓手下從各地搜刮來的好酒,一同分享,豈不美哉。

卞卜兒看著龐猛擺酒席,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斷然拒絕了龐猛請他一起同飲的邀約,扭頭便朝山上而去,張堂主還在山上,他要找堂主問個明白,憑什麼要把好事都留給龐猛,自己又是哪裡做的不好,要受如此羞辱。

龐猛在村中開酒宴,他的手下自然就少不了要熱鬧一番,今天堂主也到了,又有兩位香主在附近,可謂是高枕無憂,於是縱情聲色就是當然的事情了,有人還提議到前村或是附近找些女人來,虧得是龐猛還算清醒,沒讓他們把亂七八糟的人帶進來,不然少不了被堂主怪罪。

天色已晚,村子外圍,站崗的翠煙閣門徒已有些疲憊了,畢竟村內再怎麼熱鬧,也和他們沒什麼關係,正百無聊賴之際,一個村內的門人晃盪了出來,一看便是喝得不少。值班門徒問道:“嗨,衛兄弟,這是要往哪啊?再走就出去了。”

那門人打了個酒嗝,說道:“呃!哦,不好意思啊,看門的兄弟們,你們知道哪裡賣酒嗎?大哥說酒喝得差不多了,我得去再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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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的門徒們互相對視一下,說道:“大哥說喝得差不多了,也不是讓你去再找酒的啊,再說大哥不是說了嗎,今天樂一樂,明天還有正事做吶。”

那人連連擺手說道:“哪……哪兒的話,喝酒……就得喝,得多喝,明天才好辦正事……”

值班門徒們眼裡既有嫌棄又有羨慕,他們何嘗不想也喝個痛快,但香主之前有令,不許有人隨便進出村子,他們當然也不能放人亂跑,於是一人上前拉住他說道:“好,喝,就回去喝,回去有酒,啊。”

那醉漢聽了他的話,說道:“哦,有酒啊……有……就……就接著喝,”轉身剛要回去,轉了一圈又回來了,值班的趕緊再問,他說道:“酒,酒喝多了,我得……方便一下,方便……”

值班的人們一臉無奈,眼看他就要在村口脫褲子,有人趕緊把他拉住,說道:“別在這,大路上呢,那邊,那個屋子後頭!”

“哦。”醉漢聽了他的話,一瘸一拐地就繞到了村頭的一間房屋之後。值班的那些弟子互相看看,不禁搖頭長嘆,這個醉漢也是他們香主手下的一個人物了,怎麼酒品如此之差。

醉漢找好了地方,正待解開褲子,忽然聽見了什麼奇怪的響動,似乎是有蛐蛐叫聲,他不好鬥蛐蛐,但這個近冬的月份,能抓著蛐蛐也是怪事,他馬上就來了興致,又提緊褲子,趴在地上找了起來。

剛剛趴下沒爬幾步,忽然,他聽到了身後有風聲,怎麼說也是個習武之人,這聲音不是運掌出招又是什麼,冷汗一流,一瞬間便酒醒了大半,還沒等到回頭,蛐蛐出聲的那個方向卻突然射出一支弩箭,無聲無息,正中此人前胸,他一口氣沒喊出來,只是一聲嘶啞地出氣聲,便倒地不起了。

他的身後,莫廣立即收手,懷裡一摸,三顆銅板立時便打向了弩箭射來的方向,他原本打算突襲此人,取了這個醉漢的衣服好潛入進去,卻不想竟有人和他有同樣的打算,且下手比自己還要果決。銅板飛去的方向,那裡原有一片草叢,莫廣一出招,草叢中立時竄出一人,閃開莫廣打出的暗器,一抬手兩柄短匕向莫廣攻了過來。

莫廣自然不敢怠慢,但身處敵陣之中,又不敢出聲,他也不敢拔刀相迎,只得再次施展擒拿功法,與來人貼身短打,只是其人招式內力都頗為奇異,全掌相交之下,竟隱隱感到一絲冷氣透骨而來。

莫廣做歐陽公的護衛多年,對江湖上的武功路數瞭解不算很多,但類似的內勁還是有見識過的,早在他做京兆府的人的時候,便剿滅過一些使用如此功法的小幫派,只是那時候是在官府的統轄之內,可以正大光明的對敵,遠不及今日之險,兩人一交手,莫廣只能手臂交錯,不斷護住周身,卻無一點反擊的餘地。

不過他的招式只需安心靜守,對手也一時半會拿不下他,兩人來回過了幾招,卻聽外面有人喊道:“衛兄弟!還沒好嗎?”說罷,便是朝這裡走來的腳步聲。

莫廣頓覺不妙,他此刻還不能被發現,再看他的對手,大概和莫廣是一樣心思,匕首猛攻,逼得莫廣後退一步,自己則立刻抽身向後,轉瞬便消失在了黑暗的草叢之中。

腳步聲更近了,莫廣一伸手抓起倒在地上的醉漢,運氣一躍,跳到牆頭,不做停頓便也消失不見了。

腳步聲到了,值班的翠煙閣弟子一看,黑暗之中,連個人影都沒有,地上原本有些血跡,可在這地上沖天的酒氣遮掩之下,就是沒能被發現,他只好搖了搖頭,自顧自地說著:“醉漢就是醉漢。”便轉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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