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辭了老伯,去採生地前他們要先去趟老伯口中的楊氏族長家。

曼葉青小聲詢問道:“老伯說,我們進來時就看見了天詛天罰,可……是這些落敗的景象嗎?”

段澤洋搖搖頭,“依那老伯所言,大家有何想法?”

曼琉璃突然道:“忌,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記,探本溯源,責有攸歸。然,無言無論。”

澗凡臻餘光看向她,點頭示意。

“可以啊。”木朝陽笑道。

“嘎吱……”

突然有一小男孩從門裡躥出來,流著哈喇子,手裡拿著個果核,跑來抱著木朝陽的大腿,口齒不清道:“哥……哥,吃……”

曼琉璃見木朝陽低著頭不敢動,便拿了自己的手帕想上前去擦擦小男孩嘴角的口水。

只是見到那小男孩時,下意識手中動作一頓。

那小男孩的左眼中沒有瞳孔,白膜一片,右眼雖正常,但眼角下垂的厲害。

曼琉璃恢復了神色,擦去那小孩嘴角的口水,溫和笑著:“把果子給姐姐好不好,姐姐也想嘗一嘗。”

小男孩也沒有防備心,又遞給曼琉璃。

曼琉璃接過果核,包在手帕裡,隨後又解了自己的養靈袋,從裡面拿了一個新鮮的果子。

曼琉璃不禁心中再次萬般感謝鄭廚娘,這都是鄭廚娘給她塞的。

果子新鮮的很,上面還帶有剛洗過未幹的水滴。

曼琉璃拿給那小男孩,笑著:“吶,姐姐和你換,嘗一嘗姐姐的。”

“謝……謝,姐……姐。”小男孩歡喜的借過果子。

曼琉璃剛站起來,忽從巷子裡又竄出許多小孩,跑過來圍著他們,伸手要果子。

果子不夠,而且這些孩子……

有的口吃,有的少了手指,有的看似十幾歲行為舉止卻如同三四歲……他們將這一行人團團圍住。

曼琉璃將最後一個果子分完,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那些伸來髒兮兮的小手。

澗凡臻站過來擋在前面,開始想辦法如何離開。

“是想吃果子嗎?”

大家的身後突然傳一聲少年的爽朗聲。

那些小孩聽見來聲,停了手中的動作,齊齊抬頭望去,像是看見了什麼嚇人的東西,全都跑了。

一行人轉身看去,有位挑水的少年站在他們身後。

那少年識禮數,放下肩上的扁擔,站直後,微微頷首道:“各位不用害怕,孩童只是頑皮,沒用惡意的。”

說罷,便挑起水,準備離開。

“這位公子。”澗凡臻叫住他,上前行了一禮道:“我們乃是如雲院的弟子,有一事想找楊氏部落族長商議。”

少年有些發愣:“你們……”

澗凡臻又道:“還望……”

“你們跟我來吧。”

一行人急忙跟了上去。

煜鳴珂木朝陽急忙過去幫忙,推來推去,少年還是堅持自己挑著。

路上那少年又道:“你們從外面來此,路程有多遠?”

煜鳴珂離得他近,道:“我們從如雲院來,趕了兩天。”

那少年笑道:“如此說來,穿深林跨山海真的是句假話。”

“是想要出去嗎?”木朝陽問道。

“不。”那少年笑著答道。

“到了。”少年放下自己的肩上的水,熟練的倒進院中的水缸裡。

這時從屋裡跑出來一個姑娘,年紀與眾人相仿。

姑娘跑到那少年懷裡撒嬌道:“哥……哥哥。”

姑娘的眼睛明亮,只是行為舉止智商與剛剛那群孩童相同。

少年從懷裡掏出一個果子,在自己的衣袖上擦了擦,遞給她:“雲兒,去,找孃親去。”

如此舉動,在場各位心知肚明。

果不其然,那少年學著澗凡臻剛才行禮的樣子,“楊氏楊龍,家妹楊雲。家父外出尚未歸,各位遠道而來,可先在我家住下。

各位若是找家父為急事,可否與我講一二,楊龍定會相助。”

一行人也連忙回禮,並介紹了自己。

眾人跟隨了楊龍進了屋裡,楊雲正傻笑著依偎在一位眼神渾濁的婦人身邊。

楊龍道:“這是我孃親。”

眾人又向楊夫人行禮,楊夫人目光一直盯著門口,未曾移開過。

楊龍又道:“父親外出後,孃親就一直這樣盯著門口看,還請各位不要見怪。”

段澤洋上前問道:“敢問,夫人的病是從何時染上的?”

“自我記事起,孃親就這樣了。聽部落的老人說……娘親自小便是如此。”

楊龍的神色漸漸暗淡。

段澤洋又道:“在下懂些醫術,可否為夫人把一次脈。”

“段公子,快請。”楊龍歡喜道。

段澤洋的手從楊夫人手腕緩緩抬起,看了看眾人,又看向楊龍,抱歉道:“都怪澤洋醫術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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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龍深吸了一口氣,安慰道:“段公子勿要掛在心上,我們楊氏一族受天詛天罰……”

“楊……楊公子。”曼葉青突然開口,也不知是屋裡光線昏暗還是屋裡氣氛壓抑,不敢太大聲。

曼葉青又道:“你可知天詛天罰,是從何時起?”

曼琉璃也點起頭來。

楊龍低下頭,緩緩開口道:“我不敢擅自下結論,只是在小時候就見過這種病,不過那時……”

“小時候?十幾年前就有了?”曼琉璃問道。

“是……不,也不是。”楊龍別過頭,看著自己的孃親,“聽父親說,很久以前,我們楊氏就埋下了禍根。

以前新生的孩童,四肢健全,身體康健,會說會笑。不知是多久以後的事,部落裡一名孩童的身體出了些變化。

身高智商一直停留在七八歲,再無變化,當時大家都以為是這孩童誤食了什麼,便沒有在意這種突變。

又過了幾年,新生的孩童已經不是停止生長那麼簡單了,有的……有的一出生便是畸形兒。

產婆說這種從胎裡就有病的孩子,多半是輪迴道裡沒有清淨罪孽,這世是來禍害人世間的。

大人們信了產娘的話,便將這些孩童抱出去活埋進了楊氏墓地裡,不立碑文。”

“活……埋!”曼琉璃一字一頓驚道。

楊龍不敢直視曼琉璃,“再後來,這樣的孩童越來越多,沒有的病狀的孩童越來越少。

這些孩童裡也包括家妹雲兒,雲兒的病狀時好時壞,好時甚至可以做飯浣衣,壞時……不記得父親孃親還有我。”

“咚咚……”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楊龍急忙起身去開門。

門口站著一名粗壯的坡腳大漢,那大漢在門口叫囂著:“楊家小兒!你爹什麼回來?”

楊龍道:“實在不知,楊龍已與家父失去聯絡……”

那大漢推了楊龍一把,“再不回來,你就立馬去!你們祖上造的孽,你們還,別讓我們跟著遭罪!”

楊龍低著頭不再講話。

大漢動了氣,擼起袖子,想動粗,段澤洋行動快,一把扣住大漢的手腕。

大漢剛想大罵,一抬眼就瞅見屋裡坐著還坐著好幾個,恨恨道:“若是天詛天罰再降,到時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大漢威脅罷,又瞥了一眼屋裡,不服氣的走了。

楊龍關上門,強擠出笑容:“讓各位見笑了。”

段澤洋道:“你們無事便好。楊族長……”

“家父,只告訴我,他要出去尋五方,找五家,隨之便沒有音訊了。”楊龍嘆氣道。

“楊公子。”曼琉璃站起來,“楊族長走在前,還是前陣子來的那老頭在前?”

“琉璃……”曼葉青急忙揪著曼琉璃的衣袖。

怎能那麼大膽子稱朱皎為老頭。

“老頭?”楊龍想了想,又道,“琉璃姑娘說的可是那位朱先生?”

曼琉璃:“是,是他。”

楊龍:“家父在前,朱先生在後。”

曼琉璃又道:“楊公子放寬心,楊族長定是出去了,不然朱先生也不會前來。”

楊龍臉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琉璃姑娘,此話當真!”

“當真!”

楊龍急忙跑到他妹妹他孃親身邊,激動道:“孃親,雲兒,父親出去了,我們馬上就可以團聚了。”

月上了樹梢,整個部落裡不掛燈,街上也寂靜的很。

楊龍收拾了兩間空屋子出來,讓他們住下。

夜裡曼琉璃想起今天發生的事,翻過來覆過去睡不著,索性起床去屋外試煉一下雲漓彩扇。

曼琉璃剛拿出自己的扇子,身後就傳來聲音。

“為何有如此定論?”

曼琉璃緩緩轉身,看著來人:“難道澗公子不認為楊族長出去了?”

澗凡臻心中也是有些懷疑的,他也認為楊族長肯定是出去了,不然訊息不會傳那麼快。

不過,這世代活在深山裡的人,出去了之後,能不能迅速跟上世間的變化存活下來,很難說。

澗凡臻走近她:“對今日發生之事,有何看法?”

曼琉璃用扇子打著額頭,鬧心道:“你信這什麼天詛天罰?”

“追本溯源……”

“我們直白點。”曼琉璃不知死活的用扇子抵著他的肩,“你是不是想說,這件事要從十幾年前,甚至是楊氏剛在此落居的時候查起。”

澗凡臻冷光看向她手中的摺扇。

可曼琉璃不屑,收了自己的摺扇,一下沒一下的打在掌心,繼續說道:“天詛天罰,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

“為何?”

“澗公子,可聽說過近親通婚?”

澗凡臻見站在自己面前的那抹身影,有些亂心神,她到底是誰。

澗凡臻又聽曼琉璃道:“我們一進這部落時,見到的那對母子,後又見到那群殘……孩童。

當時我還不懂,能是什麼原因造成這種情況。後來我見楊公子挑著水,便在想,是不是水源出了問題。

因為決定一個村子是否能長存的,還有一個特殊的物質,便是水。”

澗凡臻眼中一亮,因為他本就想和她討論水源的問題。

“嗒。”最後一聲打扇聲。

曼琉璃握著扇子,眉頭漸漸緊蹙:“可是我們來到楊公子家中,又聽了他講的那些。

哦對,還有那老伯講的那些。他們在向我們透露著同一個資訊:與世隔絕,隱居於此。

想要部落不衰,人丁興旺,只有一種辦法,成婚。”“成婚。”

成婚二字,倆人同時脫口。

澗凡臻第一反應想到的是他與她。

而曼琉璃,興奮道:“哈,你竟然在認真聽!你眼睛都不動一下,我還以為你思緒早就飛了吶。”

澗凡臻又冷了臉。

曼琉璃覺這才是澗凡臻常態,又道:“這條成婚鏈,就好比新種的樹。樹越長越高,隨之根也會越來越長,總有幾根是會碰到纏在一起。”

“纏繞的根便代表近親?”

“對!”曼琉璃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兩人的血緣越近,後代患有遺傳病或者染色體隱形疾病的可能就越大。

相反,血緣越遠,生育的孩子患上這些隱形疾病的機率就越小。”

“染色體?”澗凡臻提出問題。

曼琉璃一拍腦袋,心罵道:讓你多說話讓你多說話,怎麼解釋怎麼解釋……

“嗯?”澗凡臻又發出疑問。

“這個染色體它……它……”曼琉璃表情滑稽,想了半天,緩緩開口道:“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澗凡臻淡淡的看著她,不去戳破她那生硬的解釋。

曼琉璃見機話鋒一轉:“總之,你只要記住,楊氏部落現在所存在的病症,便是近親通婚所致。

我們只要向他們解釋清楚這是為何。楊氏族長以及的他的先輩們便能洗去了這等冤屈。

不過……看那老伯的意思,他們對楊氏的族長還有對那些先輩的怨念,恨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現在,還不宜去解釋。”澗凡臻突然出聲。

“為什麼?”

“採生地。”

曼琉璃一聽,渾身又起了雞皮疙瘩,“你該不會覺的,他們的人口失蹤是自導自演……

覺的自己的孩子是畸形兒,就扔……扔去了祭祀坑,全部怪在那什麼天詛天罰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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