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柔和月光灑滿姑逢山。
可灑進人心底,卻顯得清冷無比,柔光輕輕盪漾著,漣漪出往日回憶。
“凡臻。”段澤洋輕喚他,“挖到棺槨了。”
澗凡臻心喜,迅速睜眼,踉蹌起身,急忙向段澤洋那裡去。
段澤洋險些扶不住他,“凡臻……”
“我不礙事。”澗凡臻急道,“我們快些把琉璃抱出來。”
忽然,一旁的輕舟嗚呼了一聲。
剛要準備動手的兩人,聽見聲音心中一驚,以為出了什麼差錯。
只見輕舟右前爪輕輕抬起,隨即重重的錘在地上。
“嘭!”棺槨蓋子從中間分裂倒在兩側,緊接著曼琉璃的屍體騰空而起,在半空中不多做停留,又速速墜下。
輕舟弓起身子,猛然起勢,衝向曼琉璃,讓她安穩落在自己背上。
澗凡臻與段澤洋這才松了口氣。
輕舟臥地上,曼琉璃躺在它軟茸茸的長毛裡
兩人快步走過去。
曼琉璃一襲紅衣,臉上妝容尚在,淡淡紅暈,旁人見了,還以為是睡著了。
段澤洋嘆道:“這裡冷溫正適,扶桑也孕靈,護的很好。可再見到琉璃,仍覺得她是要在此小息一會,醒了便跟我們回去。”
“澤洋,會的。”
澗凡臻拿出火燚蟲草,剛想小心放進曼琉璃嘴裡,只是蟲草剛碰到曼琉璃冰冷的屍體時,突然四分五裂化作灰燼,爬進了曼琉璃的耳鼻裡。
“這……”段澤洋驚道,“凡臻,這怎麼回事?”
澗凡臻輕搖頭道:“熾熱之物應是如此吧。剩下的,我們只有等了。”
“好,我們帶琉璃回去吧。”
段澤洋本想再問澗凡臻是否還可以御劍,餘光瞥見他腰間,“凡臻!你的璧琮呢!”
“也許在燚龍山中吧。”
“凡臻!”
“澤洋,我們回吧。”
輕舟腳步快,天還未亮,就馱著三人回了澗府。
悄無聲息的落地聲,沒吵醒府裡眾人。
澗凡臻急忙抱下曼琉璃,回屋裡。
段澤洋也跟著跳下來,舒心說道:“這次真的是多謝輕舟了。輕舟就該叫做輕舟,靈動。”
段澤洋寵溺順著輕舟的毛突然想起曼琉璃,笑道:“琉璃起的那些什麼旺財、富貴、大發、看我姨……”
“是卡哇伊。”澗凡臻走出來道,“琉璃說是可愛的意思。”
段澤洋笑道:“總覺的這些名字怪怪的。”
輕舟的小眼神惆悵,不再聽兩人討論,聳聳毛抖了下身子,換作了正常了狐狸般大小,輕快的小跑著進屋了。
輕舟小心的蜷在曼琉璃身邊,張口打了個哈欠,把頭搭在她的手上,閉眼休息了。
段澤洋道:“不止是我們在等,一切都會好的,凡臻。”
澗凡臻抬頭望著那輪圓月,眼底波瀾壯闊,小聲應道:“一定。”
段澤洋:“天還早,你先去休息換個衣服,我去準備下早膳,琉璃醒了萬一肚子餓,輕舟在這裡守著不會有事的。”
天亮,一聲尖叫劃過,吵醒了整個府邸。
“曼小姐,她她她回來了!”
吵嚷聲越來越大,“曼小姐她她……”
阿樹跌坐地上,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手裡緊握著雞毛撣哆哆嗦嗦。
澗凡臻段澤洋欣喜衝進來。
倆人本在廚房,聽見吵嚷聲,立馬心照不宣扔了自己手中的食材,往曼琉璃那裡趕。
可一進屋就見阿樹跌在地上,曼琉璃靜靜躺在床上,輕舟打著哈欠看著眾人。
原來是阿樹按照府裡規矩,正常打掃曼琉璃房間,見曼琉璃完好躺在那裡,身邊還臥了一隻長白毛狐狸,嚇了個半死。
他清楚記得曼琉璃死了。
不久後,段澤洋抱著她就跟靈狐一族一同離開了,怎麼可能再出現在府裡。
而且屍體被保護的很好,沒有屍斑沒有異味沒有腐爛現象,總之與常人死後狀態大不相同。
阿樹見來人像看見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段澤洋的衣角,顫抖道:“澗公子段公子,曼小姐她她……她回來了。”
段澤洋嘆了一口氣,隨即扶起阿樹,語氣有些失落:“別怕。我知道,我們帶回來的。”
阿樹大驚道:“段公子,已過了頭七回魂夜,大不敬大不敬啊,段公子……”
澗凡臻終於開口:“你們皆聽好,她只是睡著了,會醒的。”
眾人皆驚,心裡難免會想到,這澗公子怕是過於思念,分不清人是死是活了。
澗凡臻又道:“我與澤洋有些事情不方便照顧,你們女奴之中可有人自願留下。”
女奴:“這……”
“我願意!”
就在澗凡臻伸手強制點一人時,一女子急促跑過來,跪在澗凡臻身邊,哽咽道:“澗公子,我願意,我願意留下。”
澗凡臻認的她,是一位名叫紅玉的女子。
紅玉的父親好賭,把她輸給了一竇氏小世家的小兒子。
竇氏小兒長相英俊,但強搶豪奪無惡不作。紅玉自然誓死不從,她父親就把她拖到街上打。
街上來來往往那群人,駐足看笑話,無人伸出援手。
那天曼琉璃閒來無事在街上逛蕩時,正好撞見,便出手救下了紅玉。
剛想走,竇氏小兒便帶人來了。
竇氏小兒剛舉棍,雲漓彩扇就做防護,把竇氏小兒扔到另一條街去了。
後來曼琉璃又問澗凡臻要了些錢,幫紅玉的父親還清了賭債。
再後來紅玉就跟著曼琉璃來到了澗府,做了女奴。
紅玉一直想找機會答謝,可曼琉璃從不讓人跟著,話也少的很。
好幾次,紅玉見曼琉璃站在風裡,想上去給她披件長衣,澗凡臻都會不知道從那裡出來,伸手攔住她。
最後曼琉璃從病重到離去,紅玉也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
這時,澗凡臻又聽紅玉道:“曼小姐對我頗多照顧,紅玉一直想跟在曼小姐身邊,奈何一直沒有機會。
澗公子,紅玉願意來照顧曼小姐,希望澗公子可以答應。”
澗凡臻看看了靜靜躺床上的曼琉璃,帶回思緒,點頭道:“好。”
紅玉立馬喜道:“多謝澗公子,紅玉一定會好好做,照顧好曼小姐的。”
等段澤洋端飯來的時候,紅玉已經給曼琉璃擦好了身子。
段澤洋:“紅玉姑娘,可能最近辛苦了。”
紅玉笑道:“應該的。段公子,曼小姐身邊的小白狐聽話的很,我幫曼小姐擦身的時候,這小白狐竟閉眼轉了身。”
“這是琉璃的靈狐,名喚輕舟。”段澤洋邊說著,邊拿起桌上一盤生肉扔給它。
輕舟躍身,迅速接住。
紅玉聽到輕舟名時,有些呆住,讓她不禁想到曼琉璃走的那晚,從屋頂上冒出來的那些高人一丈有餘的綠眼妖怪。
段澤洋笑道:“紅玉姑娘,不必害怕。輕舟通靈曉人性,它現在也在等琉璃睡醒。”
紅玉機械般點點頭。
澗凡臻抱了兩大摞書來,輕輕放在桌子上。
段澤洋疑惑道:“凡臻你這是做什麼?”
澗凡臻:“輕舟重傷不醒時,我見琉璃給輕舟講了好幾天故事,她說這樣可以增強病人的意識,清醒的快些。”
段澤洋看著靜躺在床上的曼琉璃,深吸一口氣道:“也好,等醒了我們就一起去看燈。”
“事情怎麼樣了?”澗凡臻突然問道。
段澤洋答道:“都交代好了,不許任何人對外提起琉璃回來的事。”說著轉頭看了眼紅玉。
紅玉嚇到,立馬跪在地上道:“請兩位公子放心,紅玉用性命起誓,不會對外提起隻言片語。”
段澤洋扶起紅玉道:“既然留你,自然是信你的。”
後來的日子就變了模樣。
澗府大門緊閉,除了僕人外出採購食材,門不會開啟。
外界開始傳言澗凡臻遭曼琉璃亡魂索命,不知道死在哪裡了。
可澗凡臻就在府裡。
每天早晚紅玉給曼琉璃洗漱退去後,澗凡臻就拿起書給曼琉璃讀,段澤洋就抱著輕舟在一旁細細聽著。
厚到杜家的家訓,薄到市井坊間的流言傳聞。
雖然有時讀流言傳聞時,能把自己氣到吐血,但仍是字正腔圓。
天氣晴朗,就把曼琉璃搬出去曬曬太陽。
黑雲壓簷,就在屋子裡點滿蠟燭。
大雨小雨,就開窗靜聽雨聲。
讀完最後一個字,澗凡臻輕輕合上手中的書,伸手輕撫上曼琉璃的臉,還是涼的刺骨,柔聲說道:“琉璃,明日見。”
這時身旁的輕舟悶嗚了一聲。
澗凡臻笑道:“輕舟伴琉璃身旁,我自然是放心的。”
推門而出的時候,澗凡臻覺的有些冷了,心中突然想到要不要給曼琉璃蓋層被子什麼的,萬一凍著。
次日天亮,紅玉就端著洗漱用品便過來了:“澗公子,早。”
澗凡臻輕聲應著,隨即知趣起身離了屋,輕關上門,靜候。
紅玉熟練給曼琉璃洗漱擦身。
忽然來了一陣風,片片微黃的葉子落下來。
澗凡臻伸手接到掌心裡一片,突然屋裡一聲尖叫穿人耳膜,澗凡臻手不自覺合拳,掌心裡的葉子不小心被他捏碎。
“吱嘎!”紅玉推門踉蹌跑出來,哭喊道:“澗公子!澗公子……曼曼小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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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快說!”
“屍斑……是屍斑……曼小姐身上有屍斑……”紅玉跪在地上,淚如雨下,失聲痛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