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達應是心滿意足,沒有再做糾纏,帶著前來鬧事的那群人走了。

木朝陽急忙跑過去,彎身緩緩伸手將楊龍的雙眼合上,愣愣的站在原地。

澗凡臻把曼琉璃找來,他們需要她能養亡魂的養靈袋。

曼琉璃紅著眼,曼葉青輕挽上她的胳膊,輕聲道:“楊夫人和雲兒一定會好好的生活下去的。”

眾人帶著楊龍的屍體開始前往祭祀坡。

氣氛沉悶,進了林了更加壓抑。

曼琉璃心裡發堵,她後悔了,若這是採生案最後的真相,一開始她就該拒絕跟著前來。

可是她一個局外人又有什麼辦法讓這件事做到兩全其美。

楊達散佈謠言,慫恿民眾去楊族長家鬧事,錯在先。

楊龍反抗殺人,採生祭祀鬼神求家人平安,也有錯。

若是歸根到底,是百年不出,與世隔絕,思想自封的罪。

她也有不明白的地方,楊達鬧的動靜這麼大,為什麼每次都是楊龍,楊夫人還有楊雲在其中似不知情。

“啊!”

木朝陽一聲尖叫,讓曼琉璃從沉悶的思緒中抽離出來。

“朝陽。”煜鳴珂急忙跑過去。

又是碧眼的類,一隻接一隻從草叢樹上冒出來,剛剛有只要從草叢中跳躥到樹上的類擦著木朝陽的腳邊過去。

煜鳴珂扶起木朝陽,“算起來,這已是第五次見了,怎麼還是這樣膽小。”

“我這不是膽小。”木朝陽狡辯道,“就因為我們見過多次,我心裡才不敢掉以輕心。

這麼多類,悄無聲息的從你腳邊跑過去,你試試你害不害怕。”

煜鳴珂不和他爭論,“好好好,平復平復心情,我們還得接著趕路。”

木朝陽又道:“你問琉璃,她自己在這的時候,這些類跳過來跳過去肯定也怕。

那琉璃現在沒有反應,是因為她和類已經交過手了,知道攻擊性的指數。”

林裡一時俱寂。

煜鳴珂木朝陽不解的看著眾人,“怎麼都不說話……”

曼琉璃心中的堵悶越來越大,漸漸讓她喘不過氣來,腰間的雲漓彩扇感知到主人波動的情緒生了淡淡的細流紋。

“凡臻!”段澤洋向突然轉身回去的澗凡臻大喊,“發生什麼了?”

曼琉璃顫聲開口:“我們……方向錯了。”

“什麼?”曼葉青甚是驚訝,“殺人的難道不是楊公子?”

“不是。”

曼琉璃此話一出,眾人不解又無不驚愕。

“那我們快些回去!”木朝陽急道。

眾人加速追上澗凡臻,離出口愈發近,煙塵的味道愈發濃烈。眾人心中不好的預感遍佈全身。

離出口再近些時,只見深林的出口紅光沖天地,濃煙滾滾。

他們不被眼前的景象所震,不耽擱一秒鐘喚出縛心鎖騰身衝進部落裡。

“鳴珂!控火!”澗凡臻喊道。

起了火,所有房屋無一倖免,濃煙太大,看不清路,他們憑著記憶找到楊龍的家中。

“楊夫人!”曼葉青衝過去。

楊夫人一身素衣躺在血泊中。院中橫七豎八又躺了些屍體,裡面有楊達。

“楊雲!”木朝陽大聲喊著,“楊雲!”

院子裡沒有楊雲的身影,房屋火太大,房梁的斷裂的聲音比比皆是,木朝陽被擋在外面衝不進去。

“鳴珂!”木朝陽大叫,“你快點!火!滅火!”

“火勢蔓延的太廣,你們再撐一會!我馬上!”煜鳴珂著急的滿頭都是汗,他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大面積的火。

眾人的縛心鎖防護發揮到了極致,但仍被烤的汗流浹背。

煜鳴珂的控火術在手掌中沸騰著,他動用全身靈脩把火收進自己掌中。

“譁!”來了多股水源,有傾盆大雨之勢。

眾人抬頭定眼一看,澗凡臻被包裹在水球中,開啟雙臂揮動著衣袖操控著水源流向。

“呲……”處處響著火被澆滅的聲音。

煜鳴珂跟上澗凡臻的動態,倆人通力合作,大火終於被滅。

“滴答……滴答……”這是這時唯一的聲音。

段澤洋把手從楊夫人的脈搏處拿開,看了看眾人,沉沉的搖了搖頭。

“楊雲……”木朝陽從屋裡跳出來,“楊雲不在!”

“已自刎在河邊。”澗凡臻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方才,火太大,澗凡臻喊完煜鳴珂控火,便轉身急速去了河邊。

他遠遠的就看見楊雲躺在岸邊,手裡握著刀,鮮血順著她的脖頸流進河裡,淡淡的,像是紅顏料。

這條不知名的河,是她小時候常與楊龍來的地方,河寬闊無比看不見盡頭,部落裡的老人們說,山神就住在河的另一邊。

“我……”煜鳴珂死死握著拳,咬牙切齒道,“我們才不過走了一會,楊達……楊達……”

“是為了黑曜石。”

曼琉璃伸手指向楊夫人,“夫人一隻手開啟,另一只合著。拼命握著東西只有黑曜石。

不,應該說,她握著的是楊公子。黑曜石是楊公子唯一留給夫人的東西。”

曼葉青想去掰開楊夫人的手。

“葉青。”

曼葉青一愣,曼琉璃好久沒有像這樣語氣如死水一般的喊過她。

她又聽曼琉璃壓聲道:“黑耀石就讓楊夫人帶走吧。”

曼琉璃解了養靈袋,讓楊龍與楊夫人躺在一起,煜鳴珂木朝陽見狀急忙跑去河邊抱回楊雲。

他們眾人合力便在院子裡挖了墳坑,將他們母子三人埋葬了院中。

曼葉青嘆道:“不知楊公子與楊夫人她們碰到了沒有。來世一定要投一個富貴人家,少些疾苦。”

曼琉璃聽見曼葉青的話語,又讓她想起家。

所謂的富貴人家,明爭暗鬥的還少嗎。

曼琉璃喚出雲漓彩扇,彩扇化短劍,照著她的指示在燒燬的柱子上留了兩行字: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澗凡臻他們大體是看懂的。

這句詩,也算是他們留給楊族長的交代。

眾人轉遍了整個部落,沒有再活著的人,甚至是襁褓中的嬰兒都沒有放過。

煜鳴珂忍無可忍:“到底是誰?”

他們遠遠的看著那片廢墟,澗凡臻道:“是楊雲。”

“楊雲!”曼葉青和木朝陽難以置信。

段澤洋也有疑:“凡臻,楊雲一個女子,而且……”

“絕處逢生,又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曼琉璃毫無預兆的開口,“為了活下去,還有什麼是不能做的。

楊公子所敘述的事情,與鳴珂朝陽從楊達口中問出來的事情,是沒有什麼差距。

但是在這中間,有一件是楊達不知道的。那天晚上那幾個醉酒大漢闖進楊公子家中,楊公子說是他殺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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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來,不是。楊公子拿來刀,但這時有人見勢把他按在地上,刀正好掉落在楊雲能夠得到的地方。

在楊雲快要絕望的時候,拿過刀殺了他們。”

“這……這如何判斷的?”木朝陽問。

“反應,人類的自然反應,只有經歷過才知道它到底是如何的。就像今日我們再路過類居住的地方時。

朝陽雖然知道類,但是並沒有交過手,所以不知道類的攻擊方式是如何的,所以一直在警惕狀態。”

“我突然有些明白……”木朝陽撓著頭,皺著眉細細想著,“琉璃與類交過手所以不怕。

如果這麼想的話,類是楊達,我們就是楊夫人與楊雲。”

曼琉璃:“比喻也算勉強過關。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的我們剛從祭祀坡回來的時候。

我剛醒,楊夫人就持刀衝了過來,楊夫人情緒激動,雙手握拳仇視著我們。

而楊雲安慰楊夫人的那些話那些反應,她在撇清我們與楊達的關係。

還有楊公子死前,楊夫人仍是情緒波動,可我們不見楊雲,楊公子死前仍是看向院中。

我想那時楊雲就一直站在窗前,她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

楊公子為護住他的孃親他的妹妹,他應是知道自己的心臟,他這麼做是最好的辦法。

楊公子處理屍體,遇到山神,知道了和山神溝通的辦法。

後來,楊達帶人再來鬧,楊雲不管神志清不清,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夜晚,殺人。

再後來先生便尋了過來,那晚楊雲應是跟了先生一路吧。楊公子來找楊雲,楊雲手中正好握著黑曜石,眼前是山神離去的背影。

若是我們不來,楊公子也許會真的讓楊達頂罪吧。若是直接殺了楊達,楊家在劫難逃。

本以為一切都已塵埃落地,可不曾想到,楊達會來奪黑曜石。”

“琉璃……”段澤洋伸手搭上曼琉璃的肩。

“楊達是死有餘辜嗎,他只是想去山外,還有死了的那些人。他們說到底,應是人骨子裡的一己私慾在作怪吧。

段兄。”曼琉璃抬起頭注視著天上半通明的月亮,喃喃道,“天要黑了……”

在那個滿是紅光的晚上,月亮全身閃著金光高掛在天上。

地下的人兒,腥紅的眼,直流的血,與紅月配到不像樣。

楊雲眼睛瞪的很大,眼裡是噴湧的泉水,她嘶啞著聲音:“哥……哥哥,我殺人了!”

楊龍壓住自己的恐慌,輕輕撩走楊雲面前的碎髮,“雲兒不怕,有哥哥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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