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狐妖僧所持碧瑩佛珠破碎十顆,還有一半是完整的。從始至終,縱然身有傷痕,那顆以佛氣凝聚而成的舍利子不曾有損。

所以以此為引,是能觀察到這場戰鬥的。

如果天狐妖僧察覺到這一點,一定會遠遠將念珠丟掉!

這種自我封印而瀕臨邊界時的狀態,放在外人眼中想來並不太好看。

杜芳霖也曾有過。

他很能理解,並觀測得很小心。

“嗯?”

夜重生逃走,這場戰鬥無疾而終!

摺扇一合,收起術法。

杜芳霖站在一里之外的山坡上,內心並無波動,毫無所得。

他所面臨的情況與驟雨生是一樣的。只不過當年老鐵是為了保命而不得不在自己的引導下封印自我,在炎山將過往埋葬。他卻是為了真正徹底地融入儒門,而自願將過往全部拋棄。

這種拋棄,是存在有後遺症的。面臨要突破的時候,總會不自覺讓人疑惑,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我。

杜芳霖可不想真正落後驟雨生,而輸掉賭約命喪黃泉。

但是他出來這麼久,也試著恢復下過去的性格,依然缺乏正確的契機。

“認識自我,究竟該如何做?”一般人的經驗完全不適合杜芳霖,那麼與自己同修數百年幾乎相同情況的驟雨生呢?

或者還是需要繼續以行動來摸索。比如毀一個異度魔界還不夠的話,也可以在未來改變更多?

驀然摺扇向後!

此時有人打擾。

一股氣機掃過三丈外,所到之處景色隨之變化,結界成,立刻將一道跟蹤已久的身影網羅其中。

杜芳霖個人情緒有一點不太好,耐性不如以往,此時他就想計較。

跟蹤者一身綠衣黑袍,同樣是倏然而動,以極快的速度,企圖離開這個竟然變得危險的地方。

但頃刻之間,幻境重重疊疊,虛實變化前往無路,此人一步踏空竟是直墜懸崖!

冷汗之後,跟蹤者再抬頭,就見併攏的摺扇直抵自己眉心。

一柄月白彎曲如月的彎刀已從袖中滑落緊握掌心,他再也無機會前進一寸。這名來自罪惡坑的殺手權衡一瞬,並不想輕易地跟一名先天人賭命。

向日斜從兜帽下抬起沉寂的眼,蓄勢待發的身影試圖放鬆。

冷風吹過二人衣襬,手持摺扇的人卻慢慢記起方才觀測到的殺戮與瘋狂。

杜芳霖眼中若有所思。

這種有所思則讓風進一步轉冷。

此時只需一道氣勁,他便能取下向日斜的命,也沒有任何負擔。反正生死不過是對立的兩種形態,苦境還有仙山有陰間有地獄不是麼。

只是他當真與驟雨生完全不同。

殺人著實無味,死一人,能有何作用?為什麼不留下性命,觀其局勢,也許日後還能起到一些小小的用途。

還是更喜歡站高處,將所有一切編織成網,讓目標一重一重籠罩其中不得掙脫,直至最後的光華燃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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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很是,無味。”儒者聲音沉冷,一字一字,盡顯肅穆。

向日斜兜帽下雙眸注視著那月下儒者雪白的發,有汗水輕輕滑過髮間,粘溼而冰涼。

摺扇突然一轉,一道指令伴隨風中玄音悄然潛伏入心。!

閒時落子。

總之正好遇見,那就讓這個人回到罪惡坑,成為埋藏在罪首狂龍一聲笑身邊之眼線也好。

出來一趟總不能全無收穫,他正好也擔心藺無雙一不小心應劫,死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

好歹是個人,死前還有用。

杜芳霖悠悠垂袖,摺扇一合輕輕滑入月光之中。他不是第一次察覺有人跟蹤在自己身後,只是當時懶得搭理。

今晚是被人刺激到了。

向日斜神智一陣恍惚,已將刀迴歸鞘中。

風又再度吹過!

向日斜驟然抬頭,見四周清清靜靜,心中莫名一空,隱約有些異樣,但這種感覺很快散去。

前方已是失去跟蹤之人的身影,他思索片刻,腦中空空,認為或許是被跟蹤的人察覺端倪,繼續跟蹤實為不妥,那還是先回去覆命為要。

微微屈膝,黑袍兜帽淺綠人影主意已定,身形消失在風中。

望狂龍今夜能有好夢!

過了一會,杜芳霖散去扇中月芒,重新出現在原地。

在天狐妖僧出現殺人懸掛在公開亭上,並將目標選擇為夜重生之前,他已有和談無慾取得聯系,順帶確認下這段時間素還真的行蹤。

這也算是出外“公幹”了。

這裡實際上也是觀察到夜重生究竟逃往哪裡的好方向。

天狐妖僧友情出刀,替接下來的武林局勢開了一個好頭。

那專注於養娃,以及擔憂奈落之夜的月才子談無欲,又有什麼理由不在今夜行動呢?

杜芳霖打算就當追劇一路追到夜重生死。他今夜當真無事,算是祭奠即將死在驟雨生刀下的那些魂。

……月下公開亭。

散去了白日的喧囂,血氣隨風引來禿鷲,目標正是無人認領的三顆頭顱。

輪椅上已坐成習慣的無悼一人庸心中存有疑慮,再離開後又覺不妥,在夜色降臨之後,一個人又回到這裡。

他依舊沒有發現身後尾隨的那縷魔氣,但從突然中止的蟲鳴聲中察覺一絲不對。

無悼一人庸屏住呼吸,調轉輪椅將自己隱藏進道旁樹林。

過了片刻,蟲鳴再起。

彷彿確認安全,一名黑衣蒙面人自天而降,踏足公開亭前,背著手久久仰頭,耐心觀察著。

這位半夜不睡出來亂晃的可疑仁兄真的很有耐性。

夜梟哀聲。

此地三顆人頭枯燥,黑衣蒙面人終於確認過眼神,正是自己從點石洞內失蹤的下屬。

黑衣蒙面人身為點石洞之主,直到事情發生一日之後才發覺不對。又因為身份特殊,此三人是隱藏在暗的人手,不便於光明正大地查詢真兇。他只能避開白日喧囂,選擇夜晚人稀之時來此認領失蹤的手下。

是誰無聲無息殺人奪命?有無端倪?

黑衣人慢慢思考,撕下一截衣袖裹住露出的肌膚,便要抬手摘下頭顱。變故發生之時,風中先有徵兆,就在蒙面人手掌即將觸碰人頭之時,那枯乾的髮絲無風自動。

毒之觸發,正是微弱的體溫。

蒙面黑衣人已足夠警惕,已掀起黑布覆蓋五指,但奈何毒物對溫度極為敏感,只需一點點接近,便足夠讓其擴散……

隱藏在暗的無悼一人庸看得分明,猛拍輪椅,急速向後退出十丈外!

黑衣蒙面人力道失控,猛然捏碎正要碰觸的人頭,五指止不住痙攣,赫然是毒已入侵。一聲沉悶,蒙面布巾已是被由喉嚨噴出的血液溼潤,毒性猛烈竄入全身,這手法,比之今夜發生的另一場戰鬥,有些眼熟啊……

內臟齊齊出血之同時引動周身骨骼肌肉之痙攣,險些讓其窒息,黑衣蒙面人勉強壓制毒性,已顧不得殺無悼一人庸人滅口。

“哼!”一掌徹底摧毀整個公開亭,毒隨風而散,卻並未傷及到四周的鳴蟲與鳥獸。黑衣人掉頭而走,急需尋找一處安全所在先壓制體內毒性。

縱然林中不斷傳來鳥獸活動的聲音,無悼一人庸急驟後退如同有惡鬼索命,根本不敢有絲毫停留。也就在這時候,他才赫然發現一路走來,草叢中處處可見新鮮人骨,恐怕正是白日裡圍觀人頭的一眾武林人。

毒名月歌,白日潛藏,月夜毒發。大概,還會停留兩到三日。

這真的是一網打盡所有與人頭有關的可疑之人。

黑衣蒙面人正是心中有鬼的鬼梁兵府府主鬼梁天下。

需將此事告知琉璃仙境,請素還真儘快安排人手看守此地!一直行到心內警兆消失,無悼一人庸這才穩住身形。他抬頭看向天際月色,眼中劃過濃濃憂思,輪椅一拍,反向而行,今夜事情怕是還未算完。

一絲淡淡的魔氣繼續潛伏在附近。

這一路,便跟上了琉璃仙境。

而此時琉璃仙境卻並沒有主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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