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吳梓不同,朱信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平日裡視如眼珠子,居然就這麼被鳳無憂打死了,他如何能忍得住?

對他來說,朱金良死了,他就等於是斷了後。

抬起頭看著吳梓,朱信陰深地道:“吳大人,莫非到了現在,你還以為你能安安生生地做著威遠州府?蕭驚瀾不過是還沒站穩腳跟,一旦他在燕雲扎下根,頭一個要收拾的,就是我們!”

才剛到燕雲三五天,就已經敢這麼對他們動手,等到他安頓下來,那還了得?

“各位,恕我直言,從今往後,咱們的好日子是再不會有了。從前,這威遠就是咱們的,說什麼就是什麼。可以後,就是還能在威遠做生意掙錢,那也要夾著尾巴,和狗一樣!”

想在蕭驚瀾和鳳無憂的手底下專權,那就是做夢,想也別想。

朱信能看出來的事情,富戶自然也能看出來,只是,沒有人這麼明白地說出來而已。

此時有人說破,像是戳在他們的死穴上一樣。

今天鳳無憂的舉動已經能讓他們預見到不久的將來,會是什麼樣的慘象,他們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吳大人,我們絕不能這樣下去!”

“若讓他們站穩了腳跟,我們就沒有活路了。”

“吳大人,我等向來都尊你為首,你要給我們想個主意!”

吳梓用杯蓋慢慢地撥動著杯中的茶葉,等他們說得差不多了,才慢慢開口:“辦法也不是沒有,但……要看你們敢不敢!”

“鳳無憂殺了這麼多人,誰知道哪天就會殺到我們的頭上,連命都沒了,有什麼不敢的!”

“沒錯,吳大人,有什麼方法你就說吧,沒有我們不敢的!”

他們能走到現在這個地位,這麼多年,殺人放火的事情還少幹了嗎?

看下面的人這麼激憤,吳梓把杯蓋用力一合:“好,我就給你們引薦一個人!”

他轉向後堂,叫道:“何大人,請出來吧。”

一個人從後堂轉出來,對著在場眾人施了一禮,道:“下官涿郡參軍記事何騰,見過各位。”

一瞬間,富戶人人變色。

涿郡,這可是個敏感地方。

此地郡守是程家的親戚,原先一直與程潢狼狽為奸。

程家叛亂之後,慕容毅繼位,雖然並沒有對涿郡的人做出什麼處理,可是涿郡的郡守心裡卻一直不安。

一朝天子一朝臣,程家和太子倒了,可他還要繼續活下去。

慕容毅現在只是騰不出手來處理他,等到西秦的局勢穩下來,一定會拿他開刀。

他想要向慕容毅效忠,可兩手空空總不行,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燕雲的頭上。

若是,他能在燕雲掀起一點動亂,不說收復全部的燕雲,只要能拿下一兩個州,然後再上書效忠慕容毅,那慕容毅定然會對他另眼相看。

這個何騰他們都聽說過,是涿郡郡守的心腹,可想不到,居然會在吳梓的府中見到。xdw8

“各位都是燕雲頂尖的商家,自然聽說過何參軍。”吳梓聲音陰寒,道:“不瞞各位,如今,涿郡六萬兵馬就埋伏在威遠邊境,只需需一聲令下,最快三個時辰,即可攻入威遠,若是我們理應外合……”

兩隻手用力一併,做出一個包圍的姿勢,吳梓道:“蕭驚瀾和鳳無憂,定然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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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他們雖然來求吳梓拿主意,可想的也不過是聯合起來和蕭驚瀾抗衡,但此時吳梓的計劃,卻無異於謀反。

若是他們失敗了,那可就真的沒有命在了。

這麼重大的事情,容不得他們不多想想。

何騰見狀,微微一笑說道:“何某明白各位大人在想什麼,只是,富貴險中求。我家大人已與義陽關內數位大人說好,一旦我們拿下威遠,關內數郡就會同時動手,與我們一道夾擊義陽,義陽是燕雲和西秦的門戶,若是義陽落入我等手中,就相當於為新皇立了大功,到時,榮華富貴還用說嗎?立了這麼大的功,就是賞個爵位也是有可能的。到時,各位便可以一舉擺脫商戶身份,再不必受人輕視……”

不得不說,何騰的口才極好,這一番願景描述下來,在座的人目中都露出狂熱之色,尤其是那句擺脫商戶身份,更是他們一直追求的。

見眾人都被他的話所吸引,何騰話風一轉:“此事畢竟風險極大,若是各位大人不願意做,何某也能理解。不過,那各位就在蕭驚瀾的治下苟延殘喘吧,何某也想看看,各位大人的腦袋,是一年掉,還是三年五年掉。”

不管多少年,總之腦袋是必然會掉的。

這資訊,立刻就被富戶們領會到。

他們漲紅著面色,都在衡量,終於,安遠道一拍桌子:“何大人,你就說,要如何做吧!”

事到如今,他們也只能拼一拼了,鳳無憂的手段太卑鄙,知道的事情又太多,若是真的在他們手下做事,自己這些人別想有好果子吃。

他們都飛揚跋扈慣了,讓他們按照鳳無憂的要求遵紀守法,這和閹割了他們有什麼兩樣?

他才不受這個氣。

有人帶頭,其他人也紛紛堅定了決定。

“何大人,你發話吧!”

“你既出現在這裡,想必已與吳大人商量妥當,我們聽二位大人的安排!”

“寧可現在拼一把,也好過鳳無憂軟刀子一刀刀割沒了我們。”

越說,越是情激昂。

吳梓和何騰對視笑了一下,他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既然各位都下定了決心,那麼事不宜遲。”吳梓沉聲道:“我們今夜,就動手!”

此時已經是天色擦黑,在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富戶們都從吳府出來,一個個四散離開。

何騰對吳梓抱了一下拳,道:“多謝吳大人相助。”

若只是他一個人,定然無法在威遠掀起亂子來,可現在有了這些富戶們的幫忙,諸人分工合作,有些人在城中製造動亂,有些人去開啟城門,等到三個時辰之後,威遠一定會變成他們的。

吳梓面色還是不怎麼好看,只冷聲道:“何大人還是謝蕭驚瀾和鳳無憂吧。”

他雖然允許何騰藏在他的府中,但若不是鳳無憂苦苦相逼,他也不會這麼快就同意何騰所說的事情。

一想到鳳無憂,就想起慘死的吳錦生,吳梓面容都變得扭曲。

他辛辛苦苦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就這麼死了,這個仇,他和鳳無憂不共戴天。

何騰先是一笑,既而正色道:“吳大人放心,我們秦大人掌了威遠和義陽之後,絕不會像蕭驚瀾鳳無憂一般忘恩負義,定與各位大人們共治二城。”

涿郡郡守是程家的姻親,姓秦,他此舉除了要為自己在慕容毅面前博一個好印象之外,自然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本來就掌著涿郡,若是再能把義陽和威遠拿下,那就相當於又是一個秦王府,就算是面對著西秦,也有並立的資本。

他再怎麼說,也曾經是程家的姻親,又怎麼可能把自己的性命全都交到慕容毅手中?力量當然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裡最好。

這種情況也正是吳梓最希望的。

燕雲一旦完全歸順於西秦,他們的利益也就沒有了。

所以,不管是誰來掌控燕雲,都要使燕雲保持獨立才最好。

他緩和了面上的神色,道:“何大人,今夜你我就並肩作戰吧。”

時間不早,他們也要準備起來,此事貴在機密,宜早不宜遲。

家中的家丁早就已經準備妥當,等到二更時分,城中大多數人都睡了,突然之間,城中卻響起尖利的警報聲。

“敵襲!敵襲!”

喊聲,銅鑼聲,把整個城市都吵醒了。

蕭老夫人也一下從夢中坐起,她方才又夢到老王爺了,夢到他被人一刀狠狠砍斷頭顱,頭都已經墜地了,還張嘴對著她說:“娶銀魚,娶銀魚!”

“老夫人!”侍女聽到動靜匆匆忙忙地趕過來,急聲問:“老夫人,您沒事吧?”

這侍女是金玉衛中的人,也是秦王府最秘密的那支力量。

蕭老夫人現在的面色實在是太難看了,慘白得仿如死人一樣,而且滿臉都是冷汗。

“我沒事。”蕭老夫人下床,問道:“外面怎麼了?”

老王爺剛去世,蕭驚瀾剛回府那段日子,她幾乎日日都會被這樣的噩夢驚醒,真的早就習慣了。

那侍女抿了抿唇說道:“外面說是有敵襲。”

“敵襲?”蕭老夫人一下慌了,他們到威遠才沒有幾日,陣腳未穩,這個時候若是有人過來襲擊,對他們來說絕不是件容易對付的事情。

“瀾兒呢?快去找他!”

蕭老夫人心裡還是關心秦王府的,第一時間就要去找蕭驚瀾。

剛出了門,就見一個侍衛過來。

“老夫人,王爺請您安心休息,王爺和王妃已經去處理今夜的事情了。”

他說的十分淡然,想來蕭驚瀾發布命令的時候也是一樣淡然。

蕭老夫人心頭略定,聽到腳步聲看過去,是上官幽蘭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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