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蕭驚瀾的沉默助漲了他的氣焰,鄭克保這一句話說的擲地有聲。

目光,挑釁地往蕭驚瀾看過去,他和蕭驚瀾並不熟悉,甚至主將的位置也是在前任主將戰死之後才升上來的,對蕭驚瀾這位天才少帥,他只聽說過,可從未見過。xdw8

等他坐到主將位置的時候,蕭驚瀾早已重傷閉府,對蕭家軍的指揮和控制僅限於每年僅有的幾次書信,是以,他對蕭驚瀾並沒有什麼服氣又或者尊崇的感覺。

在他看來,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就算再厲害也不過爾爾,之所以有那麼厲害的名聲,還不是因為他是老秦王的兒子,出身好,所以所有人都捧著他。

至於那些真刀真槍的拼殺,再怎麼比,也不可能比過他們這些身經百戰的老將。

畢竟,蕭驚瀾實在太年輕了。

聽聞蕭驚瀾一直在京城養傷,突然出現在關城之下的時候,雖說嚇了他一跳,可現在回過神來,鄭克保卻並沒有把蕭驚瀾太放在眼中。

一個已經六年不曾入營的主帥,能翻起什麼風浪來?

更何況……他的腿……

鄭克保可聽說蕭驚瀾是個殘廢,沒想到居然能自己走,但在他看來,恐怕這只是硬撐的,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倒下去。

“你的白鹿關?”蕭驚瀾忽地說了一句。

鄭克保一聽,頓時知道自己失言,雖然他的確是把白鹿關和這裡的三萬蕭家軍看成是自己的私有之物,可是當著蕭驚瀾的面說出來總是不好。

他急忙道:“王……”

一個字剛剛出口,忽然一道人影閃至身前,啪的一聲,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這巴掌可不是後宮內鬥裡輕飄飄的那種,而是像一把鐵蒲扇一樣,重重砸在他的臉上。

鄭克保直接被從椅子上扇下去,連打了幾個滾才停住,他抬起頭怒聲道:“王爺,我敬你是王爺,你就是這樣放縱家奴毆打帶兵將領的!”

燕伯站在鄭克保原本坐著的椅子旁邊,目光忽然在他的披風上看到一樣東西,皺了皺眉毛說道:“你是燕雲十八騎?排行第幾?”

聞言,鄭克保雖怒,可竟也不禁起了幾絲自豪之色,挺起胸膛道:“本將排名第九,你這大膽奴才,若是現在向本將道歉,本將看在王爺的份上,只剁你一隻手!”

看在蕭驚瀾的份上,還要剁燕伯的一隻手,這哪裡是給面子,分明就是打蕭驚瀾的臉。

燕伯向蕭驚瀾行了個禮,道:“王爺,老奴有些手癢,請王爺准許老奴和這位第九騎切磋一下。”

蕭驚瀾沒出聲,只是淡淡地點了下頭。

“你要和本將切磋?”鄭克保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人已經連頭髮都花白了,自己這一拳下去,還不直接把他打散架。

正想要拒絕,就聽燕伯道:“燕雲十八騎是蕭家軍中最勇猛的將士才能獲得的名號,永不能拒絕蕭家軍之人的挑戰,鄭將軍該不會想拒絕老朽吧?莫非是不敢?”

燕雲十八騎原本是蕭驚瀾的爺爺跟著西秦開國皇帝打天下之時,跟在他身邊的十八名侍衛,個個都以勇武出名。在征戰過程中,這十八人或死或傷,到了西秦立國,已經只剩下六人。

蕭驚瀾的爺爺為了紀念他們,就在蕭驚軍中進行了一場擂臺賽,取出最為勇猛的十八名,命名為燕雲十八騎。

每過三年,這個擂臺賽就會重新舉辦一次,燕雲十八騎的人員也一直是流動的,但無論有沒有被淘汰,只要曾經入選過燕雲十八騎,就是蕭家軍值得驕傲一輩子的事情。

而現任的燕雲十八騎,更是可以在衣服上新增一隻馬踏飛燕刺繡,以示自己的榮譽。

燕伯正是看到了鄭克保衣衫上的馬踏飛燕刺繡,才說出要和他比試的話。

“笑話!本將有何不敢!比就比!”

鄭克保從地上爬起來,怒聲道:“走吧,現在就去演武場!”

“不必,在這裡就行。”燕伯把一手背在背後,道:“老朽不欺負你,讓你一隻手。”

毫不掩飾的輕視。

鄭克保惱羞成怒,就是再好的脾氣被這樣小瞧也要被激怒,更何況鄭克保的脾氣根本算不上好,他怒吼道:“不用你讓!”

說著,一躬身子,狠狠地撲了上去。

他雖然態度傲慢,但身手卻著實不錯,滿帳將領都同情地看著燕伯,彷彿已經能預料到他接下來的下場。

可,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只不過三招,鄭克保就如一隻破麻袋似的,被燕伯狠狠摔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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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燕雲十八騎,已經這麼沒用了嗎?”燕伯搖著頭,全是不滿。

滿帳的人都盯著他,他竟然真的把燕雲十八騎排名第九的鄭克保給打敗了,讓了一隻手,而且,只用三招。

蕭驚瀾身側的一名燕衛此時出聲說道:“你們可曾聽說過,有一位燕首,連續七屆十八騎比賽不敗,被先王爺親賜伯字,永為十八騎之首?”

什麼?

鄭克保驚詫地瞪著燕伯,這個瘦瘦弱弱的老人,竟然……

“老夫燕舉,得先王爺抬愛,親賜伯字,現名,燕伯舉。”燕伯笑眯眯說道。

他這六年來一直在秦王府當著管家,眾人都叫他一聲燕伯,可有誰知道,這個伯字,並非是對年紀的尊稱,而是因為,他是燕雲十八騎之首。

“老朽不該欺負你們這些後輩,起來吧。”燕伯走到鄭克保身邊,把他拉起來,鄭克保被燕伯的力道帶得不得不站起來,就在出於慣性往燕伯那邊靠了一下的時候,只聽燕伯淡聲道:“我打不過王爺。”

鄭克保身子狠狠一僵,不可置信地望向蕭驚瀾。

燕伯身為十八騎之首,沒必要對他撒謊。可蕭驚瀾不是雙腿俱殘,病重六年,這樣一個人,武功竟還在燕伯之上?他究竟是怎麼練的?

難道,這世上,真的有天才二字?

蕭驚瀾淡靜地坐在騎子上,淵嶽峙,哪怕是保持沉默,都有一股讓人不得不低頭的強大氣勢。

只是,他之前被豬油蒙了心,竟然沒看出來。

“王爺……”鄭克保艱澀地叫道。

“你不配為蕭家軍。”蕭驚瀾終於發話,冷冷地說道。

他站起身,目光鋒銳地掃過在坐將領,聲音如凜冬寒霜:“蕭家軍只問道義,不問勝敗,道之所在,雖粉身碎骨吾往矣。蕭家軍親如手足,密如兄弟,縱刀山火海,亦絕不拋棄同伴。這兩點,你們哪一點做得到?”

由始至終,他一直坐在椅子上,也沒有怎麼說話,但此時只不過兩句話,就讓在座之間羞慚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蕭家軍墮落至此,本王之過,但從今日起,本王會讓你們知道,什麼才是蕭家軍,也會讓你們知道,蕭家軍究竟是憑什麼才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末將……願遵王爺指揮!”到了此時,鄭克保哪還有半分不服,單膝下跪,雙手交疊,一個軍禮紮下。

主將都跪下了,其他的將領自然也紛紛跪下。

“把人抓出來。”蕭驚瀾吩咐。

隨身的燕衛立刻走到將軍之中,不由分說提了幾個人出來。

“王爺,為何抓我……”

“王爺,末將犯了何錯……”

他們還在叫嚷著,可蕭驚瀾只是輕啟唇瓣說道:“殺!”

寒光閃過,那幾人連叫都來不及叫一聲,就屍橫當場。

鄭克保震驚地看著蕭驚瀾,燕伯已出聲解釋道:“這幾人是程璜派到蕭家軍中的奸細,在蕭家軍中為害已久,鄭將軍不防想想,每次動搖軍心,畏縮不前的,是否是這幾人?”

鄭克保只略略一想,立刻就變了面色。

他安逸得太久,逍遙的太久,竟連奸細到了自己身邊都不知道。

而反之,蕭驚瀾雖然人在京城,卻將千里之外的事情瞭解的一清二楚,動手之利落,拿人之精準,都高效到了一種令人膽寒的地步。

到了此時,鄭克保終於相信,軍中那些關於蕭驚瀾的傳言,從來都沒有半分誇大,只有不足。

蕭驚瀾看他一眼,冷聲道:“蕭家軍不養無用之人,你能不能勝任這個將軍之位,就由你自己證明給本王看。傳本王軍令,點兵,即刻出關!”

……

仙子關的蕭家軍又堅持了一日,終於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

不僅火藥罐擂木投石等物用盡,就連箭矢也再不出一根。

如果北涼人再衝上來一次,他們只能等北涼人到了牆頭,憑藉長槍大刀,和他們硬拼。

而北涼人此時也已經殺紅了眼,軍中倒下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必須拿下仙子關,只有如此,才能從殺戮和搶掠中彌補一些他們受到的損失。

幾乎所有人都撲到了城牆上,甚至鳳無憂和雲衛的三十餘人也加入了守城的隊伍,一開始鳳無憂要上城牆的時候程知節還大吼了一聲胡鬧,可是當他見到鳳無憂的身手之後,他就硬生生把這句話吞了回去。

他真的沒有想到,這位王妃不僅果敢,機敏,甚至連身手也這麼好。

王爺,到底娶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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