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部落都陷入詭異的安靜。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而且件件都超出他們的認知。

他們一直尊敬,服從的族長,居然是殺害他們父母的兇手。

而且不是這一代,是代代如此。

他們一直窮困,一直無法發展起來,他們以為是天命如此,是雲氣不好。

可是沒人能想得到,是因為沒有傳承,沒有老人。

“你……我父我母,都是你殺的?”

終於有個人,不可置信地問出了口。

當年父母死時,都如今日那個老婦一般,肚痛如攪,口噴鮮血。

他們都以為是疾病,是他們部落無法逃脫的詛咒。

可是……居然是被人害的?

“我……我不知道……”族長神色灰敗,他真的不知道,一個族中的老人會有這麼大的作用。

他只以為,他們老了,沒用了,不能再給族中帶來利益,所以,就該去死,把資源節省下來,給更年輕更強壯的人。

弱肉強食,他們蠻人一代一代,不就是這麼生存下來的嗎?

“我殺了你!”

那名部落子民猛地撲了過來,狀若瘋狂。

實在能不能怨他,他的父母都走了沒有多久。

他的父親是因為在狩獵之時被野獸所咬,失了一條腿。

可雖然如此,在用火炙烤之後,他也緩了過來,本該能活的,卻忽然腹痛而死。

而他的母親,是因為父親病死,一時受不了打擊,臥床不起。

他一直精心侍奉著母親,好不容易讓虛弱的母親有了一絲求生之意,開始進食,可轉眼間,母親卻也死於同樣的症狀。

想來,根本就是因為族長覺得他母親臥床太久,浪費了太多資源,所以才出手了結了他。

只要不能給族中帶來利益,族長就會動手,而根本不管,那個人是不是有康復的可能,是不是只是暫時的。

他瘋了一樣往上撲,快撲到族長跟前的時候,周圍的人才醒悟過來,連忙攔住他。

部落裡的人都神色複雜地盯著族長。

以往的崇敬和順從早都不見了,帶著說不出的恨意。

可是恨意之中,又有著更複雜的情緒。

族長他……有錯嗎?

他的出發點,其實也是想讓部落延續下去。

只是這手段……太血腥,也太愚昧。

那人被攔住,還是不斷地咆哮著。

鳳無憂已經把族長放開。

她今天說的事情,已經足夠讓族長震撼了,知道他這麼多年都殺錯了人,甚至可能毀掉他們部落壯大的希望,相信現在他心底一定極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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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鳳無憂不做什麼,他也沒有攻擊力了。

族長頹然地跪坐在地上,忽然向鳳無憂。

鳳無憂一怔,眉心輕輕擰起。

她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果然,只聽族長嘶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到了這個時候,他要是再不知道鳳無憂的身份不簡單,他也白做了這麼多年的族長了。

鳳無憂嘆了口氣,也不想再瞞:“我是玄鳥部的。”

她還不太想把自己的底牌都拋出去。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族長卻是出奇了敏銳,他死盯著鳳無憂:“不止這麼簡單,你是天嵐人!”

這個部落偏遠弱小,也沒有那麼靈通的訊息。

他知道玄鳥部是天嵐人建的,卻不知道鳳無憂和蕭驚瀾到了蠻荒。

所以他所能下的最大判斷,也就是鳳無憂並非蠻荒人。

鳳無憂點了點頭:“我的確是天嵐人。”

族長又盯著鳳無憂了幾眼,忽然轉向自己的族人:“我不配當你們的族長,也不必再維持著這個部落,我聽說天嵐人對投過去的蠻人都還不錯,眼下天嵐人就在你們面前,你們收拾東西,跟著她走吧!”

他說的太乾脆了,部落裡的子民全都愣住了。

族長這是……要解散這個部落?

他們這樣弱小的部落,幾乎都靠血緣維繫。

部落之中,彼此之間都有著七拐八彎的親緣關係。

他們維持著部落,就是在維持著自己的血緣。

可現在,族長竟然要把部落給解散?

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們這一支血緣,也要在世上消失?

“族長!”

當即有人叫出了聲。

整個部落當中,就屬族長的年紀最大,也向來都是他做決定。

遇到這麼大的事情,他們下意識地就想要向族長請教主意。

可叫出了聲才想起,這個決定根本就是族長自己做的。

族長已經心灰意冷,向鳳無憂問道:“你們天嵐人,的確是會善待投誠的蠻人的,對不對?”

鳳無憂只覺得哭笑不得。

她來這裡純屬意外,最多是想藉著他們去找到神泉所在,可沒想給自己的玄鳥部拉壯丁。

可是現在,族長心灰意冷之下,竟好像硬是要把部落塞到她手裡。

要,還是不要?

這是個問題。

片刻之後,鳳無憂到底還是做出了決定。

“如果你們真的願意去玄鳥部,我倒是可以做主收下。”

族長沉著面色著他。

他早就確認鳳無憂可以做主。

她身上那種上位者的氣息,是遮不住的。

部落子民都沒有說話,他們還沒從這些事情中緩過神來。

鳳無憂蹲下了身,摸出銀針:“我先給你把那蟲子解了。”

這蟲子著可怕,但實則是最初級的那種,解起來並不難。

尤其現在剛剛灌下去,想辦法催吐即可。

誰料,族長一抬手制止了:“不用!”

鳳無憂動作一停,淡然地著他。

族長苦笑:“我殺了這麼多人,如今,就讓我自己也嚐嚐這種痛苦。”

鳳無憂眉心微皺,她先前從老婦那裡知道病因之後,對這族長確實十分氣憤。

可他現在的樣子,卻又覺得,他也並不像想象中那樣惡毒。

她略想了想,站起了身。

“我只是個外人,的確沒有插手你生死的資格。

你的錯都是對你的族人犯的,你的生死,就由他們來決定吧。”

說著,束手站在一側,淡聲向部落裡其他人說明:“你們都到了,我能救他,但他不願讓我救。

如今,讓他活還是讓他死,都由你們來決定好了。”

族人們聽著鳳無憂的話,全都一臉複雜。

他們當然是恨族長的,他們每一家,都有親人死在族長手上。

可是族長做這些事,又並不是出自公心,而是實實在在地想讓部落好。

這些年,族長分配公允,處事公正,部落裡一團和氣,大家都和親人一樣,更是在大周和生蠻的夾縫中,一直存活了這麼長時間而沒有滅族。

他們真的不知道,族長功多過一些,還是過多一些。

部落子民們許久也拿不定主意,只是沉默著。

這時不知誰忽然說了一句:“選神衛的使者們快要來了。”

這句話,就像石頭砸進了水裡,一下激起了眾人的反應。

“要快點整備宴席,不然他們不高興,肯定會拿我們出氣。”

“若是他們故意為難,會連小孩子都帶走。”

“族長,該如何招待,還要你發話。”

一眾人全都向了族長。

歷來,這件事情都是族長安排的。

族長雖然卑躬屈膝,可是每次都把他們保全了。

族長著他們,擺了擺手:“不必準備宴席了,在使者來之前,你們就跟著這個天嵐人走吧。”

他連散了部落的決定都已經下了,又怎麼還會在意大周的使者。

只要去了玄鳥部,誰還能逼迫他們出神衛候選人?

從前聽命於大周,只是不捨得這片祖祖輩輩生活在此的土地,不捨得讓部落的血脈斷絕罷了。

鳳無憂挑了挑眉。

走?

這可不行。

一走了之,她要怎麼找到神泉。

“不能走。”

她出聲。

“為何?”

族長立時怒向她:“天嵐人,你說會接納我的族人,難道要反悔?”

“我先前說過了,我要去神泉。”

鳳無憂淡聲說道。

從知道挑選神衛的人要來開始,她就打著這個主意。

神衛是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東西,她一定那眼神泉到底是什麼東西,然後毀了它。

這件事情,她非做到不可。

她不會再讓這種非自然的東西存在,更不會再讓這些人如傷了晦九一般,傷害她身邊的人。

“這種玩笑可不好笑。”

族長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鳳無憂說道:“我的確喜歡開玩笑,但這件事情沒有。”

她走到族長身邊,淡聲說道:“我可以給你一樣信物,你的族人只要拿著這樣信物去玄鳥部,玄鳥部必會接納你們,並且與族中其他人一視同仁。”

“我玄鳥部沒有欺壓人的等級,也沒有逼著人去選神衛的習慣,我只希望,所有在我玄鳥部的人,都能吃得飽,穿得暖。

就算有什麼鬥爭,也是所有人團結起來,與這片見鬼的蠻荒鬥爭。”

“不過,想要做到這件事情,就得讓我知道神衛的底細才行。”

“族長,我們做個交換,你好好地招待大周來使,把我和我的這個夥伴當成神衛候選人交上去,而我……承諾給你和你的族人,一個完全不同的新生活。”

“這個交易,族長願意試一試嗎?”@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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