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葉楓是芳洲特有的一種樹木,在幾個洲上都有,並不罕見。

可若是說到銀葉楓的香味,那就難得了。

銀葉楓本身並不開花,想要萃取中其中的香味,只有用極為特殊的手法,將樹葉一遍遍加工處理,最後才能得出。

而得出的香氣淡而清雅,持久幽香,即使洗浴亦不消去,可持續三五日之久,在芳洲之中,曾經是極為名貴的香料。

據說鳳無憂的母皇,先芳洲女皇,就十分喜歡銀葉楓的香氣,而歷代女皇之中,更不乏以銀葉楓香味薰衣的,說這香是皇室之香也不為過。

因著香味難制,芳洲之中能製出銀葉楓香氣的人本就極少,十數年前芳洲大亂之後,這制香之法更是差點失傳,還是甘雨心費盡苦心才保住了那麼一個。

這可是芳洲的皇室之香,豈能輕易斷絕。

而巧得很,這制香之人,此時就在紅藥洲上。

芳洲向來不與外界交通,這銀葉楓的事情自然也隱秘的很,外人並不知道這香能如此持久。

他們更不知道的是,這香灑在人身上是沒有用的,就算灑上的當時有香氣,但只是片刻就會消散。

只有在有香的環境裡,薰足一定的時辰,才能達到留香的效果。

此時陸姓男子說出這人身上有銀葉楓的香氣,這至少說明,那些人一定在有銀葉楓香的環境中,呆了相當一段時間。

而這個地方,除了銀葉楓香坊,還有何處?

不等鳳無憂吩咐,程丹青已道:“陛下,臣去將這些奸細捉回來!”

程丹青心緒極差。

他好不容易迎得鳳無憂來到芳洲,可這些風雨樓的人卻在他的地盤上搞山搞水,鳳無憂來這幾日,沒有一日是不出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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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誰,都得發火。

更何況,是一心想要在鳳無憂面前表現得完美些的他。

鳳無憂點點頭,說道:“小心為上。”

風雨樓的人都是些被洗了腦的亡命之徒,若是逼得太緊,不知他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一抹紅衣往眼前一飄,賀蘭玖道:“本神子也去鬆鬆筋骨。”

分明不放心那些風雨樓的人,再加止想要留個活口,偏說成這樣。

鳳無憂一笑,再次點了點頭,著他們出去了。

他們走後,鳳無憂這裡仍舊是該做什麼做什麼。

那些被火燒了的傷者,可沒有那麼容易好,醫護學堂的救治工作仍在緊張而忙碌地展開。

此時盧音又躺在了床上,雖說賀蘭玖說她很快就會醒來,但沒醒之前,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紀卿親自熬了藥,又一勺一勺地喂著盧音喝下去。

鳳無憂一向記得這兩人見面不是吵就是打,可真有人出了事,才顯出另一人真正的心意來。

她心頭微微發笑,卻也沒說什麼,反而出去了,把空間留給這兩個孩子。

身為姐姐,總是要為弟弟娶媳婦的事情操心的,現在用不著她操心,紀卿自己就解決了,這對她來說可是大大的減輕了負擔。

去傷者住著的帳篷裡巡視了一圈,又親自了幾個傷勢較重的人,聽到外面一陣聲響,就知道,是程丹青和賀蘭玖回來了。

鳳無憂迎出去,一眼就到程丹青黑沉的面色。

鳳無憂挑了挑眉,又向賀蘭玖:“沒留下活的?”

賀蘭玖略嫌晦氣地皺了下眉,說道:“這幾個小賊見機得倒快,根本沒用毒,自己把自己直接炸死了。”

鳳無憂微怔,但很快就想明白了,想來,這些人是隨身帶著火藥罐子的。

見著有賀蘭玖同去,料想那些毒藥可能會發揮不出效用,於是乾脆引爆了火藥罐子,把自己給炸死了。

“我們的人傷到了沒有?”

鳳無憂只關心這個。

“沒有。”

賀蘭玖道:“不過那些人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個個也不怕碎屍進不了輪迴,都是整個身體趴上去的,炸藥一炸,漫天碎肉血雨,人人屍體肚子上一個大窟窿。

碎肉什麼的太多,賀蘭玖避之不及,還沾上了一點,噁心了他半天。

這人平素著沒有什麼,但鳳無憂可是清楚的很,那潔癖的小毛病,他頂多也就比蕭瀾好那麼一丟丟,此時被那些碎肉之類的粘在身上,難怪他表情那麼晦氣。

聽了他們的說辭,鳳無憂也知那些風雨樓的人必然是已經不可能再有活口了。

她本想捉住一兩個來問些話,自然也就成了不可能的我事情。

如今,剩下的活口,也就只有那陸氏夫婦了。

鳳無憂想了想,邁步往關押陸氏夫婦的房間走去。

陸氏夫婦被關在一間房中,並沒有捆綁,可他們在見了自己孩子的屍體之後,早就已經失去了一切希望,兩個緊靠著坐在一起,互相擁抱,似乎這樣才能汲取一點暖意。

見到鳳無憂進來,男子唰地一聲站起來,緊盯著鳳無憂。

鳳無憂道:“那些人都已經死了。”

聞言,陸姓男子先是怔了一下,既而大笑起來:“死得好!死得好!這群喪盡天良的東西,死有餘辜!”

他的孩子才那麼小,他們這些人,怎麼能連幾個孩子也下得去手?

他又轉身握著陸氏婦人的手,急切說道:“阿梅,他們死了,你聽到了嗎?

害死我們孩子的人,他們也償命了!”

婦人卻沒有他那樣興奮,聽了這話之後,眨了眨眼睛,嗚嗚地落下淚來。

鳳無憂略停了一下,給他們一點時間。

待他們稍稍平復下來一點,正要開口,那男子卻已經先一步道:“陛下,您還有什麼要問的,不論什麼,罪人定然知無不言。”

他為了孩子做下這種事情,已然犯下大錯,可他到底也算是有幾分明白的,知道鳳無憂此時來找他們,定然是有事情想要問。

大錯已然鑄成,他的三個孩子永遠也回不來,只願他此時還能對鳳無憂有些用處,能幫著她把幕後的指使者也挖出來。

因此,他全神貫注地望著鳳無憂,只等著她的提問。

鳳無憂的確有些問題要問,見他準備好了,便緩緩地問了出來。

鳳無憂的問題問得極細,讓陸姓男子把他們遇到那些人的前前後後,說過的每一個字,甚至做出的每一個動作,都仔細回憶一遍,告訴她。

有些地方,她還要反反覆覆地問上好幾遍。

陸姓男子半分不耐的情緒也沒有,鳳無憂問幾遍,他就答幾遍,鳳無憂讓他再仔細回憶,他就真的仔細回憶,然後再告訴鳳無憂。

有時,他回憶起來的內容和之前完全一樣,有時又會有些不同的小細節,但無論相同還是不同,鳳無憂都沒有說什麼。

她心裡,自然有自己判斷的法子。

直到大半個多時辰之後,鳳無憂才終於終止了詢問。

“你們先歇歇吧。”

當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卻忽然又被陸姓男子叫住。

“陛下……”他著鳳無憂,誠懇說道:“陛下,罪人與拙荊犯下重罪,請陛下降罪處罰。”

兇犯已然伏誅,可是這件事情對他們造成的影響卻遠非這樣可以結束。

三個孩子的死如大山般壓在他們心上,此時鳳無憂給他們一些懲罰,也許反而是對他們的救贖。

鳳無憂著他們,沉吟片刻,開口道:“你們所犯罪過,唯有芳洲之水才能洗清,便罰你們做個渡靈人吧。”

芳洲百分之七十領土都是水澤,想要往來各洲之間,非船不可,芳洲幾乎人人都會操船,可有的時候,操船並不是那麼方便,在洲與洲之間,便有了專職的擺渡人。

但擺渡船也並非什麼人都渡,比如,死者不渡。

水上最是迷信,眾人都相信,若是船上有過死者,那麼這條船就會變成兇船,再上水行走的時候,就會變得不安全。

因此,擺渡人也就衍生出來一種專門擺渡死者的船隻,而操控這種船隻的,都是犯過大罪,雖不致死,但在芳洲也無人願意與他往來的人,他們便被稱為渡靈人。

此時,鳳無憂給陸氏夫婦的懲罰,便是成為這渡靈人。

渡靈人也並非是一輩子無解的,渡靈人也兼具解救落水之人的功用,若有哪個渡靈人能成功解救一百名落水者,那便連他先前所犯的大錯,也一併都赦去了。

芳洲之人一般都十分排斥成為渡靈人,可是陸氏男子聽到鳳無憂的話,卻是長長地出了口氣,他拉著自己妻子跪在地下,誠心說道:“罪人謝陛下隆恩。”

他們的孩子死在水裡,如今他們去水上渡靈,某種程度上,也算是陪著他們的孩子了。

除去這個懲罰之外,他們所犯罪孽本身該有的刑杖也不能少,鳳無憂向程丹青示意了一下,程丹青會意,令人帶著陸氏夫婦去了。

鳳無憂著他們離開,這才把視線收回來。

“可問出點什麼了?”

賀蘭玖走過來問道。

方才鳳無憂問話的時候,其實他就在邊上,但他一時間也沒想明白鳳無憂問得這麼仔細是想要做什麼。

鳳無憂他一眼,輕聲說道:“有點奇怪。”@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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