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烈快氣死了,沒見過鳳無憂這樣的,專挑著他的痛點說。

在他的地盤,卻被人處處佔了先機,追著打,這事說出去,不丟人嗎?

鳳無憂沒說話,只是著拓跋烈。

拓跋烈哼哼:“什麼?”

鳳無憂嘆了一口氣:“你就沒發現不對勁嗎?”

“什麼不對勁?”

“他們好像每一次都知道我們要往哪裡走。”

“這不奇怪。”

拓跋烈找到了可以反駁鳳無憂的點:“圖魯朵對草原很熟悉,對草原勢力分佈也很熟悉,猜到我要去哪裡,也是正常的。”

他們並不是精準地知道拓跋烈要往哪裡走,而是採用了人海戰術,在每一個拓跋烈可能去尋找的部族路途上都設了卡。

不論拓跋烈去哪裡,只要到了特定範圍,就一定會遇到圖魯朵事先安排的堵截部隊。

“他們每次都能找到我們,可是每一次,都沒有趕盡殺絕。”

鳳無憂終於說出了她最為疑惑的地方。

“那是本大汗指揮有方,才能躲得開!”

拓跋烈立刻吹噓自己反駁。

不過,鳳無憂卻不說話,只是靜靜地著他。

拓跋烈尷尬了片刻,神情終於也慢慢沉澱下來。

“別賣關子了,鳳無憂,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事關生死,拓跋烈知道鳳無憂不是開玩笑的,也放下了自己的面子。

鳳無憂微微吸了一口氣:“你有沒有覺得,他們在有目的的把我們逼往某個方向?”

拓跋烈一怔。

好像,真的是這樣。

不論他們在哪裡被堵截,最終總會有一條生路。

而這條生路,似乎都是同一個方向。

“來人!”

拓跋烈大吼了一聲:“拿地圖來!”

“別叫了,早就準備好了。”

鳳無憂白他一眼,從身後拿出一張地圖,鋪在火堆旁邊的臨時搭的小案子上。

拓跋烈一眼找到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然後飛快地順著一個方向延伸。

這個方向,正是蠻人和圖魯朵一直給他們留出生路的方向。

他的手指一路下滑,到了某個位置,忽然停住。

“這裡……”他抬頭,盯向蕭驚瀾。

蕭驚瀾眼角連續抽動了幾下。

經歷太多,他早練就一副波瀾不驚的本事,此時,卻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表現的那麼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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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這裡?”

拓跋烈問道。

蕭驚瀾表情慢慢平復,他抬眼了一眼拓跋烈。

“蠻族的總指揮是誰?”

他們雖然在逃,但蕭驚瀾不信,拓跋烈真的對草原上的資訊一點也不知道。

只不過,之前,沒有想那麼多。

“一個叫萬思明的。”

拓跋烈著蕭驚瀾:“你聽說過沒有?”

蕭驚瀾微微皺了下眉頭。

他和蠻人只打過仗,但並沒有通報過姓名。

甚至,他是在那些事情發生之後,不斷深究調查的時候,才知道那些人是蠻人的。

這個人的名字,他不熟。

整個天嵐大陸上,也沒有多少人瞭解蠻人的名字。

拓跋烈想了一下,忽然又叫道:“他只有半邊臉。”

蕭驚瀾倏地抬起目光。

拓跋烈伸手在自己的臉上比劃:“探子說,他一半臉被火燒過,只有一半是完整的。”

蕭驚瀾目光一瞬間變得遙遠,眼前似乎浮起了一些畫面。

血、火。

蠻人的大將藉著兵器之利,狠狠一刀斫斷父王的兵器,直劈下去。

他到這一幕,失了神,被人打下馬。

驚馬狠狠踩在他的腿上,撕心裂肺的疼。

他以為自己要死了,大哥卻趕到,親手扶著他上了馬,讓人保護好他。

他被人護著突圍,轉頭過去的時候,卻正好到大哥被數柄長兵,齊齊捅穿。

他瘋了一樣殺回去,又遇到那個殺了父王的蠻人。

那個人還要來殺他,卻被他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硬生生地反殺了。

那個蠻人的身後,一直跟著一個人,見到那個蠻人死了,就衝上來跟他拼命。

但他那個時候已經殺瘋了,根本沒有意識,幾乎只憑著本能在揮動兵器。

他似乎砍了那個衝上來護主的蠻人一刀,應該是劃過他的臉,他記不太清了。

那個蠻人從馬上摔了下去,正摔在地下一根著火的木棒上。

他還記得那時的慘叫,因為太淒厲了,所以即使已經殺瘋了,他還是抽空回頭,施捨了一眼。

後來的事情,他記不太清了。

但那個護主的蠻人,要是沒記錯的話,壓在著火的棒子上的,應該正好是半邊臉。

“驚瀾……”鳳無憂關切的聲音,打斷了蕭驚瀾的思緒。

“我沒事。”

蕭驚瀾低聲道,笑了一下。

“我知道。”

鳳無憂握住他的手,並沒說讓他不必笑。

若他不願讓她擔心,那麼她就不擔心。

“現在不是七年前。”

鳳無憂把手指伸進蕭驚瀾的手指間,十指緊扣:“你也不是當年的你。”

當年的你,被算計,被背叛,孤軍死鬥。

可是現在,至少,有她陪在身邊。

蕭驚瀾十指一緊,把鳳無憂的手牢牢包住。

“你們夠了!”

拓跋烈受不了地大喊。

這兩人,有完沒完?

他現在後悔了。

就算是逃亡,也不該和這兩人一路。

簡直就是自己找虐。

還不如他自己跑著玩。

鳳無憂白他一眼:“你這是羨慕嫉妒恨?

打擾人談上愛,一輩子找不到物件。”

啥叫談上愛?

啥叫物件?

愛情和象有什麼關係?

鳳無憂話裡一連串聽不懂的詞,但全都連在一起,拓跋烈卻是把整句的意思毫無阻礙地理解了。

“鳳無憂你要不要這麼狠?”

這女人也太小人了!拓跋烈咬著牙,磨地咯吱作響瞪著她。

鳳無憂根本不理他。

拓跋烈吸了口氣,自己復一下心緒。

只要有鳳無憂在,沒一次不坑他的。

從令牌坑到天神寶藏,後來又坑到芳洲和南越。

要真是和鳳無憂較真,他得先把自己氣死。

直接,把矛頭轉向蕭驚瀾。

“你認識那個領頭的?”

“應該認識。”

蕭驚瀾淡淡回應。

他高度懷疑,但並不能肯定。

“那他的目的真是那個地方?”

蕭驚瀾微頓,抬起眸子:“九成九。”

拓跋烈咧了咧嘴,挑釁地嘚瑟:“蕭驚瀾,你行不行?”

那個地方,對蕭驚瀾來說,絕對不亞於地獄。

蕭驚瀾面色毫無波瀾,與他的名字截然相反。

他只是淡淡地向棚子外叫了一聲:“燕霖,送客。”

拓跋烈再次站在雨中的時候,氣得址想罵娘。

有蕭驚瀾這麼無恥的嗎?

說不過他,居然就趕他走。

不要臉!沒胸襟!雨絲飄下來,把拓跋烈才烘乾不久的衣服又給打溼了。

身上粘膩膩的,又潮又冷。

拓跋烈縮了一下脖子,懷念地了一眼那個小棚子。

這兩人真的太不地道了,自己享受那麼好的地方,卻讓他出來挨凍淋雨。

不過,抱怨歸抱怨,拓跋烈很快正了面色。

鳳無憂那個女人,真的有過人之處。

這些天他們天天被人追著在草原上玩命的跑,她卻還能出這麼關鍵的東西。

若不是她出這一點,只怕幾日之後,他們就要倒黴了。

但既然,被他們出來了,那麼倒黴的,就不知是誰了。

拓跋烈一走,蕭驚瀾就抱著鳳無憂,一語不發。

鳳無憂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好讓他抱著。

這種樣子,倒像是當初林飛軒死了之後,他一個人在小較場裡那次。

那時,他也是一言不發,而且誰都不許去打擾他。

後來,鳳無憂去了,他展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脆弱,變得很依賴她。

此時,就像又是那個時候的翻版。

“驚瀾……”鳳無憂輕輕地叫,像是聲音大了都會驚到他。

蕭驚瀾的動作僵了一下,忽然用力,把鳳無憂的身子扳過來面對她,上下打量。

“什麼?”

鳳無憂摸著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

“不是,是不是你。”

蕭驚瀾仍在打量:“怎麼突然這麼溫柔?”

以至於,他都不敢認了。

鳳無憂氣急,伸腳踢了他一下:“我平時不溫柔嗎?

不溫柔嗎?”

“哎喲……”蕭驚瀾假做痛苦哀叫一聲,把鳳無憂又抱緊一點讓她踢不到:“你自己,溫柔嗎?”

鳳無憂氣結。

蕭驚瀾低低笑開:“我沒事……真沒事。”

鳳無憂悶悶的,埋在他懷裡:“那你又不說話。”

“在想事情。”

“想什麼?”

“那個萬思明,我可能真的認識。”

蕭驚瀾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可能還有仇。”

“哦。”

鳳無憂一點也不意外,他和蠻人沒仇才奇怪。

“他準備了這麼一份大禮,我若不是還一份,豈不是說不過去?”

“所以你是在想怎麼還禮?”

鳳無憂抬頭他。

“嗯。

真聰明。”

蕭驚瀾掐了鳳無憂嫩嫩的小臉一把。

鳳無憂立時皺眉:“你想事就想事,幹嗎還一語不發地抱著我?”

她還以為他是又難過了。

蕭驚瀾無辜地著鳳無憂。

“說話!”

鳳無憂伸手戳他的胸膛。

蕭驚瀾低低笑起來:“當然是因為……抱著你舒服。”

居然,是這種理由?

鳳無憂著蕭驚瀾,無語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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