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鳳今年40多歲，雖然不年輕了，還因為常年的勞苦和營養不良皮膚黑中帶黃，但卻身材樣貌仍在，在附近十里八村中，樣貌比她好看的沒有幾個。
陸原的父親去世的早，自從陸原懂事起，就常有人到家裡提親，也有村裡的二流子過來打諢調戲的。
提親中也有不錯的人家，只是張玉鳳怕委屈了陸原兄妹，寧願守寡也不肯再嫁。
獨自帶著陸原兄妹，任誰說都油鹽不進，態度堅決，再苦再累也沒有抱怨過。
慢慢的也就再沒人登門提親了。
想來打諢佔便宜的，張玉鳳更是大呼小叫，寧死不屈，非要鬧個全村皆知。
打諢的人自然也佔不到便宜，還惹了一身的騷。沒有幾次，更是沒有人再敢招惹她了。
陸原小時候常常因此遭到小夥伴的嘲笑，最害怕的事就是媽媽改嫁，給自己找一個後爸。
所以他從小就特別乖巧聽話，生怕惹了媽媽生氣。
現在如果母親能找到一個疼惜她的人，陸原是不會反對的。
繁茂的梧桐樹樹遮蓋了半個小院，夕陽的餘暉透過層層枝葉撒在小院中。幾隻燕子從空中掠過，地上有幾隻雞鴨在散步覓食。
梧桐樹下，一張小方桌，陸原一家三口坐在方桌前吃晚飯。
陸原和小妮不時的閒聊幾句。
張玉鳳似有心事，只是埋頭吃飯。
吃完晚飯，陸小妮站起身來，正要收拾碗筷，張玉鳳把她叫住說道：
“小妮，不急收拾，你坐下來，我有話和你們兄妹說。”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哦！”陸小妮放下碗筷，重新坐好。
張玉鳳沒有馬上說話，像是在組織語言，也像是在做最後的決定。
過了一會，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
“你們兩個都長大了，媽媽很高興，小妮再有兩年多也要大學畢業了，現在陸原也回來了，像做夢一樣。”
張玉鳳停頓了一下，繼續說：
“還記到你們小時候，常常吃不飽飯，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小妮更是從小到大沒穿過新衣服，還好你們都是懂事的孩子，沒讓媽費心。”
說著張玉鳳的眼淚不由得滾落了下來。
陸小妮拉住媽媽的手，嗚咽的說道：“媽，突然說這些幹什麼。”。
陸原也跟著鄭重的說道：
“媽，你別說了，是兒子沒用，這麼大了還讓您操心，你放心，我一定讓你和小妮過上好日子。”
張玉鳳擦了擦眼淚，笑著道：“看到你們都長大成人了，媽媽是高興的。”
又整理了下情緒，繼續說道：
“聽我把話說完，陸原，你今年24歲了，要說也還不算大，可也不小了，我老想著什麼時候能抱上孫子，我也算對得住陸家，對得起你死去的爹了。”
“媽！”陸原喊道。
張玉鳳沒有停頓，繼續說道：
“這次你在滇省出了車禍，媽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媽知道，你喜歡著雅麗，上學時她沒少接濟你，可咱家的條件配不上人家啊。
再說她也不像能過苦日子的人，媽想著你還是得找個咱們附近的，知根知底，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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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原聽到這裡，不對啊！怎麼說到自己身上來了？
難道馮大海是來給自己說親的。可他不是以為自己死了嗎？
只聽張玉鳳繼續說道：
“小妮，你今年也21歲了，雖說還在上學，不必著急結婚，可也是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媽在你這個年紀時都有你哥了。”
“媽~~~”陸小妮拉著長音撒嬌的喊道。
“……”陸原。
怎麼又說到小妮身上了，陸原感覺媽媽怪怪的，像是在……
張玉鳳又接著說道：
“今天你大海叔過來，是來咱們家說親的。”
“……”陸小妮。
“……”陸原。
兄妹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誰都沒說話。
“原本我是不同意的，可咱家的情況你們也都知道，連個像樣的住處都沒有，那會有女孩子願意嫁到咱家來。”張玉鳳看向二人。
“……”陸小妮疑惑的看向陸原。
“……”陸原也是滿臉疑惑，有些不明白媽媽要說什麼，怎麼繞了一圈又繞回了自己身上。
難得真是給自己說親的？
張玉鳳繼續說道：“光耀這孩子，雖然有些缺點，但本心不壞，也知根知底，況且家境殷實。
他答應給咱家起六間新房，還會承擔小妮讀書的費用，等到小妮畢業後再結婚。”
張玉鳳總算把要說的說了出來。
原來是馮光耀想娶陸小妮。
陸原聽的目瞪口呆，馬上反對道：“媽，你這是要做什麼，我不同意。”
陸小妮剛想反對，馬上明白了媽媽的意思，最終選擇了沉默。
哥哥人長得好，又是大學生，要是家裡再能起六間新房，十里八村的姑娘隨便哥哥挑。
她知道，家裡的舊債還沒還清，這次為操辦哥哥的喪事，家裡又欠了不少新債，還因為哥哥死了這麼一回，媽媽想讓哥哥儘快成個家。
陸小妮是個乖巧聰靈的孩子，他理解媽媽，心疼媽媽，知道這是目前解決這個貧困家庭最好的辦法。
可她心裡憋著委屈，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眼淚還是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張玉鳳也跟著流淚，疼惜的拉著小妮的手，道：
“我知道這樣委屈了你，可我也沒辦法啊，光耀家崔著咱們還錢，只要答應了這門親事，欠他家的三萬塊錢也就不用還了。”
陸原激動的猛的站起身來，道：
“媽，怎麼能拿小妮的幸福做交換呢，這和賣女兒有什麼區別？”
“我……我……”張玉鳳低著頭無聲的垂淚，說不出話來。
陸原看到母親的樣子，也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話說的太重了，坐回到媽媽身邊，拉住她的手，柔聲道：
“媽，錢的事我來想辦法解決，我就是終身不娶，也不會同意犧牲妹妹終身的。再說我也還小，你就不要老為我們操心了。”
張玉鳳心裡也是十萬個不願意，他是被逼的確實沒有主意，但凡有一點辦法，有那個做母親的會忍心把自己的孩子往火坑裡推。
聽見陸原這麼說，也就沒有再堅持了，只是不住的搖頭嘆氣，道：
“是當媽的沒有用。苦了你們兄妹。”
陸小妮爬伏到張玉鳳的肩上，嗚咽道：“媽，我和哥哥會一起賺錢的。”
陸原道：“小妮，錢的是不用你操心，哥哥有辦法，你這幾天就回學校去，先安心的把學業完成。”
沉默，三人都不再說話，只有張玉鳳和小妮低聲的嗚咽聲。
陸原越想越憤怒，既氣自己不能保護家人，更憤怒馮光耀仗勢欺人、趁火打劫。道：“我這就去找馮胖子，告訴他什麼叫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說著起身就要往外走，忽聽門外傳來一個聲音：“陸原，是誰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
陸原聽到聲音，心叫一聲“不好”，急忙往門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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