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婭聽到楓介喚出她的名字,各種情緒交織著湧上心頭。她在工廠內的各處佈置了迷你法陣,任何的異動都能盡收眼底。所以楓介甫一進來,她就在暗處默默地注視著他了。雖然按照莫里耶的安排,薇婭清楚楓介並不會判刑而死,但是經歷過馬戲團的生活,她以為她再也見不到曾經那個乾淨優雅的少年了。

可是好像,楓介還是沒變。

“所以呢?你要對我怎麼樣呢?”薇婭的聲音緩緩地落在了毫無人氣的工廠中,語氣一如既往地甜美。

楓介聽出薇婭在笑,也回應了一個微微翹起的嘴角,道:“對你不怎麼樣,我來帶走我的小朋友,順便拆了你的工廠。”楓介一面說,一面循著慎介的氣味在走廊中踱步,他的右手輕輕搭在牆壁上,指尖上閃爍著銀色的寒光。寒光所過之處,牆壁如同被凌空剖開的豆腐,筆直地切出一道整牆厚度的裂痕。牆壁上剛剛閃現出裂痕,就立馬被巨大的力量推得上下錯位,而後磚石瓦礫摧枯拉朽一般坍塌下來。

幾乎沒用幾步路的時間,走廊已經完全被打通了,只剩下一個楓介故意留下的柱子用以承重。拆歸拆,他沒忘記這些可憐的工人全是活人。面前的視線頓時開闊起來,原來車間後側就是黑塔成員執行管理工廠的辦公室。

辦公室呈傳統的格子佈局,裡面沒有幾個員工。看起來,這些員工全都是非戰鬥人員,突然遇到牆壁倒塌,臉上無一不是驚慌,竟然沒有人想起要上前反擊,反而抱團取暖似的聚集到了最內側的角落,推搡著、瑟縮著、警惕著。其中一個人還保有一絲絲的理智,端著一把留下防身的衝鋒槍,被剩下的人生生拉到了最前面,他槍栓都忘了上,雙手緊緊攥著槍身,因手抖而上下亂竄的槍口還指著楓介的方向,但面部肌肉已經緊繃得幾乎扭曲變形。

楓介啞然失笑。他發自內心地覺得,這些為了保護自己生命的人們,真有趣。“我又不殺你們,怕什麼?”他一掠身,眨眼間就湊到了那夥人身邊,他們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反應,只見男人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金屬槍身,他們賴以保全自己的唯一工具就斷成了兩截。楓介現在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人們對突如其來的善意感到心懷芥蒂,卻會對無緣無故的惡意感到無奈而懾服。他寧可把這些人嚇跑,也絕不可能把他們勸走。這大概就是人與人天生的不信任吧。

楓介繼續邁步向前走,他感覺慎介的氣味越來越濃烈,應該很快就到了。其間還有幾個壯身大漢出來巡查聽到動靜出來巡查,都被楓介一一敲暈了。四周的光線慢慢暗淡下來,機械設備轉動的噪音也漸漸被拋在了身後。

只有粗重的喘氣聲,彰顯出某個人的痛苦。是慎介!

楓介心中有些著急,他猜想是慎介距離上次吸血有一段時間了,其間又多次化形,體力消耗太大,正被血族天生的生理需求折磨著。楓介再次開啟新一輪的無垠的拉普拉斯,循著氣味狂奔向走廊深處。

果不其然,慎介正蜷縮在監牢的角落,面色蒼白得有些發青,因為劇烈的疼痛和缺血使得他身體裡的脈管急劇暴起,皮膚則開始鱗片化地皸裂開來,唯有雙目因為看到了楓介而驟然亮了亮,繼而很快被疼痛又澆滅下去。楓介更加自責,猛力朝鐵質柵欄一揮,卻見空中平白出現了一面浮動光華的屏障,被他一打,盪開一道彩色的漣漪。

是結界。

緊接著,從結界中伸出一條水舌,直衝楓介的左手襲去。楓介目光一暗,心知他無法抵擋魔法的產物,左手乾脆動也沒動,右手卻迅速握上了聖劍。聖劍也隨之爆出一束白光作為回應,白光之內閃出一道烏黑的影子,默契地衝結界掠去。

眼看剛才還難纏的結界頃刻如白紙一樣被撕個粉碎,薇婭也按耐不住,破空顯出了身形,不偏不倚正立在克洛諾斯與慎介中間。而她那張皮膚細膩得吹彈可破的臉蛋,與克洛諾斯那巨爪的尖端幾乎下一刻就能碰上。她要賭,她就是要賭,楓介的心軟。

“停手。”不出所料,男人還是這樣說了。克洛諾斯也聽到主人的命令,瞭然卻仍舊不滿地輕哼一聲,利爪卻既沒有退一寸,也乖乖地沒有進一寸。楓介微蹙眉頭,怒火也並不比克洛諾斯輕多少。他看在薇婭尚且保護過他的份上——無論真心還是假意——並不想與她正面衝突,但也並不意味著他從來甘心受制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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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勝算的。”楓介冷聲道。

“我知道。”薇婭執著地對上楓介的眼睛,“可是你的手臂,你不要了嗎?即便你捨棄了手臂,這魔索也會困住你其他的部位直到死……”薇婭說著,卻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為所動,聲音漸漸弱了起來,“你也、你也不在乎嗎?”

薇婭說得不錯,楓介的左手現在已經完全被魔索纏住了,無力地掛在身體的邊上。手臂的主人卻渾然不覺似的,扯了扯嘴角,道:“死過一次的人,難道還會怕這些嗎?”楓介說完,懶得再和薇婭多廢話,閃身繞了過去,同時右手拇指劃過手掌,鮮血立時滲了出來。

慎介聞到了鮮血的味道,神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猛獸一般撲向楓介。本來楓介打算只是將手掌喂過去,沒想到慎介直接扯開他的領口,像每一個傳統的吸血鬼一樣,不由分說地咬了上去。楓介沒有阻止,感覺脖子上一涼,全身的血液在外力驅使下開始快速滾動。

“啊!你!”薇婭沒忍住高呼,聲音裡混合著憤怒和驚詫,甚至最後捂起自己嘴,彷彿在看一個極為不能接受的事實,“你、你個狗男人怎麼能……怎麼能對阿楓……”

楓介的意識又開始變得模糊,而慎介還沒有結束的意思。楓介想推開他,卻一點兒力氣都沒有。薇婭好像是在罵他?他有那麼過分嗎?楓介頗為無奈地想。

忽然,一隻手猛地把楓介向後扯去,脖子上被戀戀不捨的慎介的獠牙劃出的血痕變得火辣辣得疼。他隱約聽到有人叫他,有人連聲道歉。還有……

楓介體內的血液慢慢恢復了正常的迴圈,神志隨即也很快清醒了。事情前後發生不過一分鐘,但足以令人心有餘悸了。慎介還跪在他的面前,一副“完蛋了又闖禍了我該死”的表情,克洛諾斯單手扶著他,巨爪則在外護著,防止薇婭隨時異動。楓介見狀,狠狠對慎介甩了一巴掌,隨後迅速收拾自己的衣裝站起,斜乜著慎介,道:“站起來!”

慎介挨了打,驚喜大於驚恐,連忙直起身子:“是。”

薇婭在旁邊看得呆了,不知道該作何評價,半晌才問道:“他是你的兒子,是嗎?那……那為什麼他對你用那個……那個儀式?”

楓介直覺薇婭似乎誤會了什麼,而且好像誤會大了,不禁面色也有些難看,乾巴巴道:“他是……呃,新認的弟弟。”

“哦……哦。”

楓介挑了挑眉:“你就為了問這個,追到這?”

“你不是要拆了這裡嗎?我不追到這裡,還能怎麼辦呢?”薇婭撇撇嘴,又恢復了往日的神態,俏皮道,“何況……我還有個忙想讓你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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