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二十五分，市公安局解剖室內，冰冷的燈光照射在更加冰冷的屍體上。
“這就是那個自殺者的屍體，名叫王大海，從我的餐廳墜樓身死，家屬方面不相信警方給出的自殺結論，強烈要求必須解剖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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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防護服的法醫已經握住了銀色的道具，從屍體的下顎部分開始進行屍體解剖工作。
楊洛皺眉。
“但他絕對不是自殺！”
“這麼肯定？”
易中南面色凝重地點點頭：“從老顧客忽然不來之後我就開始派人分頭去調查他們，尤其是像他這種每天都會帶不同女人來大筆消費的顧客，我們真的很在意。”
“調查結果呢？難道有什麼異常？”
“嗯，這個人在跳樓之前曾經發過瘋，而且是忽然之間毫無徵兆的發瘋。”
“在哪兒？”
“商場的冷鮮肉櫃前，所有生肉都被他撕咬過，而且當時的商場保安說……這個人的力氣大到可怕，五個壯漢都拉不住他。”
楊洛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緊張地看著法醫的動作：“不過……一般這種別判定是自殺的人，家屬都很抗拒親人屍體被破壞吧？怎麼會強烈要求解剖？”
“那是因為這傢伙是個大公司的老闆，死因很可能會影響財產的繼承權，他的大兒子和二兒子都認為是對方搞得鬼，所以要求警方必須解剖。”
“我去……”
易中南嘆了口氣：“金錢至上，親爹的屍體也無所謂吧。”
楊洛點點頭，默不作聲地看向那具“可憐”的屍體。
做了那麼久的廚師，其實解剖在他們眼裡彷彿就是處理食材，豬肉怎麼切，那屍體就差不過該怎麼解剖。
橫三刀豎三刀，轉個方向又三刀。
但當床上那個地中海髮型的男人被掏舌之後，鋪面而來的腥臭氣和視覺震撼還是讓楊洛接連乾嘔了起來。
而旁邊的易中南也好不到哪兒去，整個人都靠在楊洛的身上，臉色變得煞白。
“嘿，你還別說，這屍體真是奇了怪了。”法醫拽著被剝離的舌頭在燈光下照了照，露出一副驚奇的樣子，“怎麼會是這種顏色……？”
楊洛眯著眼不敢細看，但還是張嘴問道：“怎麼了嗎？死者有問題？”
“不知道，但是舌根部位的血管全都是紫黑色的，這不應該啊。”法醫邊說著，邊把舌頭亮給他們看。
只見死者的舌根部位竄上一抹濃重的紫色，從深至淺，彷彿是吃了什麼帶有新增色素的食物一樣，中間的地方還鼓起了一個黑色的泡狀體。
“靠，這麼噁心，難道是中毒？”易中南瞪大了眼。
法醫聞聲搖頭：“不不不，中毒的表象不在舌頭，而是在臟器裡，九品芝麻官看過沒有？喉部異常是死後下毒，看來還是要繼續解剖才行，這舌頭根不太正常。”
楊洛和易中南相互對視了一眼，心裡隱約有些擔憂。
食物入口，大量的味道都會經過舌頭，這具屍體生肯定吃過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就是不知道他的死亡是不是真的和忽然換口味有關，但如果真的有能讓人發瘋跳樓的炒麵，那這未免也太可怕了。
“楊洛，我總有一種感覺，這還只是個開始……”
楊洛聞聲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大哥，你別學電視劇裡的話，怪嚇人的……”
“真的，你知道光是華夏饕在cbd的餐廳就失去了多少老顧客嗎？”易中南的表情很亢奮，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那具屍體，“我粗略的計算了一下，三家綜合餐廳失去了一百多位顧客，這還只是第一個人！”
“你的意思是說所有的老顧客都會和他一樣？最後發瘋，直到自殺？”
“我……我不知道。”
楊洛感覺自己的心在突突直跳：“如果按照你的說法來算，很快就又會有人出事？”
“那就壞了，肯定會引起社會恐慌的！”
“社會一旦恐慌的話，恐怕就是美食企業的滅頂之災了……”
楊洛的心像是被塞進了一塊大石頭一樣，被沉悶的重量拖著沉到了最深處。
如果真的是食物的問題，那麼有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甚至還會出現更多。
那王朔、戴戴他們都聯絡不到了，是不是也是因為易中南調查到的那種詭異炒麵？
“我靠？”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對面的法醫忽然傳出一聲驚訝的喊聲。
“怎麼了？發現什麼了？！”
“不是發現了什麼……”法醫微微皺眉，用嚴肅且驚詫的表情看向他們，“是有東西丟了，屍體的臟器全都丟了。”
“啊？”
易中南的反應最為激烈，猛地向前一步就要撲倒屍體面前。
但還沒走出兩步，又心恐懼地退了回來：“什麼意思，什麼叫丟了？”
“腹腔是空的，胃什麼的都消失了。”
“沒了？不不……不可能吧？”
“真的，不信你過來看看。”
易中南慌忙搖頭：“不不……不了，你說空了就空了吧……”
話音剛落，楊洛皺著眉走了過去，忍住了心中的恐懼與不適看向了屍體的腹腔。
“……”
“這個紋路……”
“怎麼了洛哥？”易中南壯起膽子走了過去。
屍體的腹腔確實空了，但是腔壁上卻密密麻麻的都是深紫色的紋路，就像是無數觸手鑽進了皮層裡，深深嵌入了血肉之中。
這種紋路……楊洛見過很多次，不過卻記不得在哪兒了。
在什麼地方呢？
“洛哥？你不會被嚇傻了吧？”
“不……沒事。”楊洛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
法醫此時也鎮定了下來，然後深呼一口氣，趕緊將部分屍體組織切下，放進了準備好的玻璃器皿中。
“部分組織會拿去毒理檢驗科做進一步的檢查。”
“會是中毒麼？”
“這個不好說，等檢查結果出來就知道了。”
易中南點點頭，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想起來了！”
相互沉默之中，楊洛忽然看著那只盛放器官組織的玻璃器皿，頓時間心頭一顫。
這個紋路他分明在裝著楊家秘製凝香的玻璃瓶上見過，不過顏色不一樣，玻璃瓶上的紋路是淡黃色的，這個卻是紫黑色的。
一定有關係，楊洛眯起眼睛。
凝香……
紋路……
炒麵……
什麼關係呢？
什麼……
等等……
凝香？
自己的廚臺上好像有一罐用凝香做的肉醬，後來卻忽然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