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賈府內接到了北靜王府送來的幾樣賞賜,一時歡喜異常,卻又有些納悶,賈政心裡暗自嘀咕:“這中元節每年都過,也不是什麼重要的節日,若說今年和往年不同,便是老太太新喪,北靜王此時有禮來,卻不知何意。”

長府官老李見賈政臉上有些疑惑,頓時便笑道:“政老也不必細究,王爺說了,如今以孝治天下,賈府詩禮簪纓之族,老太太又剛仙逝,今日正是中元節,合當追念先人,以孝道行大化。貴府大觀園內尼庵道觀林立,今日必然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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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政頓時明白過來,忙道:“甚是。百善孝為先,今日大觀園內確實要擺道場,以追念先人,感戴皇恩,若得王爺賞光來觀禮,賈府真是無上榮光,敢不恭候大駕。”

長府官老李聽了,便含笑不語。

賈政急急拿了自己的帖子來,寫了,恭恭敬敬的遞給長府官拿著,又令賈璉進來,吩咐置辦了些回禮,又額外給了長府官老李二百兩銀子。

老李也不客氣,笑著收下了,起身笑道:“咱們都是自己人,我也不客套了。我這便要回去,恐那邊府裡也還有事。”

賈政送出門外,又叫賈璉跟著老李出來。

老李道:“不必,璉二爺是府裡的頂樑柱,今日府裡想必事務繁雜,咱們自己人,何須客套。若王爺那邊有什麼說的,我自會叫人來通知。只不過王爺一向行事低調,不愛張揚,府裡一切照往年的模樣安排便好。王爺恐怕晚些時候才能過來,也只是來大觀園裡走走看看罷了。”

賈政在後面聽了,連忙點點頭,老李卻已經出了客廳門。

老李忙轉身,道了聲“留步”,便帶著隨從去了。

賈政又吩咐了賈璉許多事情。

一時間,賈府內又忙亂起來。雖說這是賈母新喪的第一個中元節,但元春在宮裡傳出話來,說持家宜勤儉不宜過奢,大體禮節上不錯便罷了。

可如今北靜王要來觀禮,賈府便又不得不大操大辦起來,一應水路道場和宴席,鋪陳甚是奢華,早又驚動了幾家世交和王公貴族等人。至於那些府裡大小管事人等,便都跟著敬獻孝心,多者銀兩幾十,少者也有香燭香油和紙錢等物。原本賈府自己家的一場祭奠,弄得跟過大年似的。

鳳姐等人忙得不可開交,賈璉又來找鳳姐要錢,說是打賞各家王公世交前來送禮的人。

鳳姐便道:“這中元節原本是祭奠老太太,一切開支都是從官中出,你抱著金山,卻來和我打秋風,難不成我會點石成金不成。”

賈璉見鳳姐有些不願意,便連忙賠笑道:“好人,我知道你手裡還有些閒錢,便先支些來我用。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原本不打算大辦,可北靜王偏偏要來觀禮,弄得連其他幾家世交也知道了,早派人送了禮來,如今打賞的錢還沒著落。這原本準備兩桌的飯,卻來了四桌的客,你叫我怎麼弄。你好歹弄些體己出來,等我擋過了這陣子,我再想辦法還你。”

鳳姐冷笑道:“你說得好聽,我又不是會下金蛋的雞,卻哪裡給你找錢去。況且這一年多來,你從我這裡弄出去的錢還少?你幾時還過!如今你也當著家,且管著官中的銀子,你自己不能了,卻來找我打秋風,我卻又找誰去!眼看著咱們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那樣不要錢,卻又誰都得罪不起,委屈不得。我這裡早空了,也沒著落,暗地裡自己能省則省,說不得只好委屈我自己罷了,說出來又有誰知道!你現在不能了,才又想起我來,晚了!我的錢,也是一個釘子一個坑!”

賈璉見鳳姐不肯給,知道多說無益,只得恨恨的道:“你想好了,你現在和我丁是丁卯是卯,到時候你可別怪我!”

鳳姐一聽這話,頓時也怒了,便指著賈璉的腦門罵道:“好你個沒良心的,你從我這裡明的暗的支使了多少,我何曾找你要過。只這麼一次滿足不了你,你便和我挺腰子,說出這沒心肝的話來。你有本事,一輩子別來找我!你拿著我的錢,大手大腳的充大爺不說,背地裡做了多少濫事,我還沒和你算賬!那鴛鴦鎮何王八家的八個姨太太又想你了是不是?哦不,加上咱們大觀園裡的那位,應該是幾個姨太太,你怎麼就不死在她們的肚皮上,還回來做什麼?”

賈璉被鳳姐一頓夾槍帶棒的臭罵,見又說出前情來,頓時大怒,抬手便給了鳳姐一耳光,大怒道:“你這只會拉硬屎,臉酸心硬黑心肝的黑臉母雞,我他娘的真實倒了八輩子血黴,怎麼就娶了你這臉酸心硬的烈貨。你想要算賬,等事完了,我好好和你清算,有你吃不了兜著走的時候。”

平兒在一旁,急忙上來勸解住了。

賈璉氣得一甩衣袖,賭氣出去了。

鳳姐挨了打,心裡越想越氣,坐在躺椅上,便掉下眼淚來,罵道:“這王八羔子,我真是瞎了眼睛,多早晚都死絕了,只怕才能清靜。”

平兒便忙勸解道:“他也是忙急了,一時沒了辦法……”

話音才落,鳳姐頓時跳了起來,伸手便給了平兒一耳光,指著平兒的腦門罵道:“你別放你娘的屁,你多早晚竟和他穿了一條褲子,竟替他說起話來。你們背地裡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既然向著他,索性便滾出去,永遠別進我的屋。”

鳳姐把氣都撒在了平兒身上,平兒原是鳳姐陪嫁的丫鬟,一時也有苦說不得,只得捂著臉,賭氣轉身出去了,卻往賈璉屋子裡來。

鳳姐獨自坐著生氣,小紅卻急急進來了,便安慰道:“奶奶也用不著和他們慪氣,咱們只自己打算好自己的。你氣壞了身子,倒是值多了。目前,還是先想辦法把眼前的事搪塞過去要緊,否則,太太那邊問起來,咱們這邊也有不是。”

鳳姐氣歸氣,聽了小紅這話,也只得忍恥站了起來,自己擦了淚痕,哀嘆道:“話雖如此,可現如今,老太太才歸了天,中元節還沒過,大老爺那邊便吵著分家產,老太太的傢俬都被官中鎖著,鴛鴦也不敢動。如果是從前,好歹和鴛鴦說了,還能弄了些老太太的東西出來。如今,真是空有殼子,個個還放不下架子,還當是從前,大爺似的!真是一點法子也沒有了,還竟都怪到我的頭上來。將來,若是再出一兩件事來,只怕就真的不能了。”

鳳姐說著,只得將自己的嫁妝體己翻了些出來,吩咐小紅拿著過賈璉這邊屋子裡來。

鳳姐一個人在屋子裡,想想自己辛苦了一場,竟落得挨賈璉巴掌的下場,不免心酸,便哽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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