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自北地起兵,三個月滅了東越舊國,用了一年時間消化戰果。

隨後兵鋒直指晉國,與晉國激戰兩年,被晉國大皇子魏嘉拒與晉州,兩年不得寸進。

大唐副帥嚴宇親率一萬精騎兵,撕裂楚國邊防,自彭城,蕭城直插谷,取道大梁,燒燬前線糧草,生擒魏嘉幼子。晉軍斷糧七日,唐帥褚俊陣前殺人子,遣使送肉糜予趙嘉而食。嘉笑與眾人食,哀軍請戰,兩軍遂戰與娘子關外,嚴宇率鐵騎半路殺出,大敗晉軍,魏嘉陣前親戰,身中數箭,死而不倒。

晉亡。

唐將韓林詐獻隋州,半年後同嚴宇東西呼應,會兵江南道。楚國君主駕崩,皇子爭奪大統,國臨大難,竟各自擁兵。

楚亡。

大軍壓境,蜀帝拒天險不守,信國師言,剿敵與蜀境內。唐軍獲天險,步步蠶食。蜀帝降,後自縊於皇宮。

蜀亡。

天下一統。

自此,大唐以北,北合壓境。東線拒北城拒北而立,西線涼州都護府盤根錯節。

……

拒北城頭,徐驚作為拒北將軍周方的親衛,正看著將軍和一個江湖人喝酒。

將軍喝水,江湖人喝酒。

周方頭戴一頂熟鋼獅子盔,身披一副明光鋼葉鎧甲,鋼葉為織造府取精鋼打造而後織成;腰繫一條睚眥束帶,前後兩面青銅護心鏡,腰後一把佩劍;手肘膝蓋處有牛皮護具,下穿一支斜皮氣跨靴。

對面的江湖人姓楊,帶著媳婦和兄弟來的,說是幫忙守城的,來了月餘。夫婦兩人領百人鎮守西城樓,戰果頗豐。

兩個人坐在拒北城牆正中間,周方將軍坐在一個小馬紮上,江湖盤腿坐在地上。中間擺了兩塊肉脯,一碟青菜。

徐驚佩刀站在周方左後方,捧著周平的紅袍。這個位置剛好能看到北合遠處的大營,因為夕陽的餘韻,徐驚能看到對面升起的炊煙。來了一年,天天看,看的煩,看的累。

周方拿起碗,抿了口水,夾了口小菜。

周方對面的江湖人笑道:

“你這人好不爽利,酒也不喝,還搬個小馬紮。”

周方的佩劍還在腰上,貼的很緊,即使坐在小馬紮上,劍鞘尾部也輕輕的懸在地面上三五寸。

周方聞言說道:

“周方喝酒自是無妨,可是拒北將軍不能喝酒。周方的屁股坐在城樓上並無不可,拒北將軍甲不能坐在地上。身著甲冑不方便,如果做再小的馬紮,我就要仰身摔倒了。”

江湖人聞言一愣,也倒了碗水,剛要拿起水,彷彿想起了什麼,又將酒葫蘆塞子拔開將酒喝得乾淨,順手將酒葫蘆扔下城樓,說道:

“將軍說得對,守城就是守城,要什麼灑脫。”

江湖人話音剛落,西城樓後面飛來一柄仙劍,順著江湖人的髮梢而過,飛向了城牆下面,隨後頂著酒葫蘆的瓶口緩緩飛了上來。

周方和徐驚只聽見一個柔和的女聲,說道:

“那酒葫蘆是死禿頭送的,他叫我聲嫂子,我總得替他做點主。”

江湖人訕笑了兩聲,又將葫蘆別在腰間,說道:

“酒不喝了,不喝了,葫蘆得留著。”

尷尬的笑了兩聲,江湖人打了個酒嗝,說道:

“有個假和尚問了我幾個問題,我也問問你。”

周方正色道:

“請講。”

江湖人說道:

“殺一人,可救千人,殺否?”

周方說道:

“當殺!”

江湖人復問道:

“殺一人,可救百人,殺否?”

周方答道:

“當殺!諸罪應盡加我身。”

江湖人又問道:

“殺一人,救十人,殺否?”

周方皺了皺眉,答道:

“殺之。”

最後江湖人問道:

“若一人為汝子乎?”

周方手中的碗突然崩碎,扶著劍站起,用手輕輕撫摸著粗糙的城牆,眯著眼看著遠方的北合大營,說道:

“殺!”

江湖人帶著滿身酒氣站立起來,說了一句“喝猛了”,跟周方並肩站在城牆之上,嚼著肉脯,看著夕陽,說了一句:

“同樣是殺人,將軍殺人要比江湖殺人累一些啊。”

周方轉身離去,徐驚為他披上紅袍,兩人往東城而去。

江湖人抱著城牆上的垛子,用下巴摩挲著粗糙的牆面,自顧自的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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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兒子了,我拿鬍子蹭他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疼。”

只聽見遠處的紅袍將軍傳來一句話:

“你這江湖人,好不爽利。”

江湖人笑了笑,往西城樓而走,說道:

“堂堂拒北將軍,怪小氣。”

……

鼎元十二年,拒北將軍周方於城樓上重傷,被親衛打暈帶走。楊大俠夫婦戰死在城牆之下,破攻城車十餘臺,配箭矢殺北合步卒六千人。

……

祥符三年,涼州都尉徐驚,其女被京城太子太傅長子輕薄,於家中自縊而死,單騎回京,當街殺太傅長子。

太傅朝堂之上上書請免徐驚死罪,徐驚大理寺公堂之上請死。

皇帝下旨,暫收押大理寺,明年秋天按律問斬。太傅教子不嚴,免去太傅,太子一同思過。

相符三年末,吳鉤提走徐驚,令其扮做山匪,同十餘戴罪之之卒,自涼州往東,肅清名單上的北合諜子。至相州為止,許諾家人得以善終。

……

扮成山匪頭子的徐驚看著篝火邊上的罪卒,沒來由想起很多舊事。

依稀記得那天城牆上眼前高大的紅袍將軍步履沉重,像個老人。

記得自己沒見過幾次女兒和兒子,尋思著隨軍孩子們也沒個出路,便求著將軍在京城安排了座小院。

每次回家也就月餘,女兒慢慢的從趴在他肚子上變成了給他捏肩。

徐驚看著篝火,感覺眼睛被烤的乾澀。

突然遠方傳來了一陣馬蹄聲,名叫六子的涼州小卒騎馬而回。

只聽六子下了馬說道:

“他娘的,鳥都閒的沒處擱了,剛才搞了搞野味。那村長老頭是北合諜子,他閨女也是個婊子貨,老子在馬背上把她剝光了……”

話音未落,一人一槍從篝火一邊而來,插著六子的喉嚨釘在了對面的槐樹上,隨後掏出鋼刀斬了他的頭顱,掛在樹上。

“禍不及家屬,當了幾個月假山匪,可別忘了自己來幹什麼的。”

用袖口擦了擦刀,徐驚說道:

“走,把人家姑娘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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