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還有一件大事要宣佈。”秦忘很快回過神來。

“咱們秦家村的孩子實在是太多了,除了這三百個少年軍,還有一千兩百零四個十三歲以下的孩子。這些孩子有的有父母,但是九成是沒有父母的。大多是分散在大家的家中,大家代為撫養,不僅加重了大家的負擔,撫養的效果也不那麼好。”說到這裡,秦忘停了下來。

村民們都靜靜等著秦忘的下文,心裡都知道秦忘說的是實情。一千多個孤兒分散在一千多戶人家撫養,平均每家就要分擔一個,這無行中加重了這些家庭的負擔。而且人一過百,形形色色,有的人把這些孩子當做親骨肉對待,但是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在這個自己都吃不飽的時代,很少有人會大公無私到把救命的口糧讓給跟自己毫無關系的人,即使他們是孩子。尤其是那些有孩子的家庭,更不想讓別的孩子來分享自己孩子有限的資源。

“所以我準備把這些孩子統一撫養、統一照顧。當然,我知道你們很多人也養了他們一年,多少有點感情。沒關係,自願原則,誰願意繼續養著就養著,不想養就送過來。大家不要有什麼顧慮,這年頭自己都吃不飽,放棄這些孩子也沒什麼值得笑話的。”

秦忘的話讓底下的人頻頻點頭,都覺得是個好辦法。但是有的人卻起了歪心思,他們覺得這些孩子留在家裡也吃不了多少,關上門來誰知道他們受沒受虐待?等養幾年,男孩就是壯勞力,女孩子嘛,說不得就能給自己或者自己的兒子當媳婦了。

“但是,如果你們願意繼續養著這些孩子,那就好好待他們。讓我聽到有人虐待孩子,那秦家村就容不得你。”秦忘臉色一變,鄭重告誡道。

秦忘的話,讓那些起了歪心思的人面色一變,如意算盤打空了,馬上就沒有了養這些孩子的心思。在他們心裡,秦忘“難民屠夫”的稱號可不是白叫的,他們這些人中很多人可是親眼看見過秦忘殺人的樣子。

“孩子們集中起來了,咱們就取名育兒院,那裡不只是這些孩子生活的地方,也是他們讀書的地方。秦家村的所有孩子都要讀書、都要習武。當然,你們自己有孩子的話也可以把孩子送來,全部免費的。”秦忘接著說道。

這話立刻讓有孩子的村民們沸騰了,可以讓自己的孩子免費讀書、習武,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天上掉餡餅一樣砸到了自己的頭上,大家一個個都歡呼雀躍,興奮不已,對秦忘更是感恩戴德。

剩下的事情就是秦家村各部門的成立和主管的任命了。

成立農司,楊大任司長,主管種植糧食。

成立獵司,一個叫王武的外來獵戶任司長,帶領幾十個獵戶主管打獵。

成立運司,羅忠任司長,主管貨物運送。

成立畜司,石頭嬸任司長,畜養騾馬、雞鴨、豬樣等家禽。

成立軍司,楊軒親自擔任司長,主管全村治安並且擔任村兵和少年軍暫時營長。

成立庫司,繡嬸任司長。繡嬸為人剛正不阿,加上認識幾個大字,就帶著幾個婦女直接住進了秦家村的倉庫裡。

成立育司,王文任司長,帶著另外七個半吊子讀書人主管教育孩童。另外楊軒等人會輪流去育兒園教授孩子們習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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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立軍紀司,段嬸任司長。主抓軍隊軍紀,她鐵面無私,資格又夠老,別人也都服氣。

一系列的佈置完成,秦家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了。值得一提的是,現在的秦家村不可能把村民專事專用,比如農司的人在不播種和收穫的季節就得去開墾荒地,在有大批貨物運輸時就得當運司的人。反過來,運司的人在沒有大宗貨物運送的時候也要去猴窩子等地勞作。實際上這兩司的

人手都是同一批人。

再比如王文,他是育司的司長,但是他也主管秦家村的賬目往來等等,手下的七個人也要配合他完成這些工作。整個秦家村沒有任何人是吃閒飯的,就連村兵和少年軍也都要輪流參加勞動。勞動力實在太少,秦忘不得不廢除原先村兵完全脫產的計劃。

“咚”

“喝”

“咚”

“喝”

…………

鼓手每敲擊一下牛皮鼓,少年軍們就低喝一聲,手裡的丈許木槍就用力往前突刺,看起來還是有幾分模樣的。楊軒在少年軍中來回巡視,看到不夠用力的、高度不夠的、反應跟不上的抬手就是一鞭子。而且還不告訴你哪錯了,下次再犯,又是一鞭子,絕對不會落下和遺漏。

現在的少年們一個個苦不堪言,訓練一個月了,啥都沒教。整天要做的就是訓練。早晨起來二話不說,按都排好隊,撒丫子就往山上跑,來回5裡地,哪個都落在後面的人最多,整個都就沒早飯吃。吃完早飯就整整齊齊地排好隊,先紋風不動地站一個時辰佇列,誰要是亂動一下就是一鞭子。接著就訓練左右轉,必須先讓他們學會分清左右和集體意識,誰轉錯了方向或者轉快了、轉慢了也是一鞭子。到底是年輕人,他們訓練這些要比那些村兵們快得多。

接著就是拿著長槍練突刺,要求出手迅捷、整齊劃一,每天上午不間斷地突刺500下。要求就是整齊劃一、力氣十足,要完全跟上鼓點的速度,鼓點慢就慢,鼓點快就快。一個上午下來往往累得人連筷子都拿不起來。

午飯倒是異常豐盛,大塊的魚肉、油汪汪的野菜,每人一大碗,白花花的大饅頭管夠,有時還會額外加一個珍貴的雞蛋。可是下午還是枯燥的500下突刺。晚飯也差不多,只是沒有午飯那麼豐盛而已。午飯過後,少年們可以輕鬆點,再次完成5裡地的狂奔之後,就開始聽王文給他們上忠於秦家村、忠於秦忘的教育課,連帶著王文還會教他們一些常用的字。每人每天必須學會三十個字,要不然就得受罰。

現在的少年們連睡覺的時候,胳膊都擺成了突刺的姿勢,每天高強度的訓練讓很多少年累得一邊打著盹,一邊拿著木槍往前亂捅,當然其結果就是惹來楊軒的一鞭子。幾乎所有少年都捱過鞭子,一個都沒有落下。現在楊軒在他們眼裡跟惡魔差不多,所有人恨他恨得牙癢癢的,卻又無可奈何。

短短一個月,這些小夥子苦沒少吃,但是好處也一樣顯而易見。各個都強壯了很多,臉色也都紅潤起來,不再是以前的滿臉菜色。精氣神也和一般的少年不一樣了,往那一站,也有幾分軍人的氣概。

“老楊,訓練得挺不錯的嘛。”秦忘指著辛苦訓練的少年滿意地說道。

“什麼不錯,就是樣子貨。士兵不見血,訓練的再好也不能稱之為精銳。”楊軒嗤之以鼻,很不以為意。

“我知道,但是你不覺得他們現在整齊的就像一個人嗎?戰鬥靠的從來都不是個人的武勇。靠的就是這樣,不管前面是什麼絕世猛將,一排槍同時捅過去,就算是鐵人也把他開幾個透明窟窿。我要的是紀律,絕對遵守的紀律,而不是個人主義。一旦排成這樣的陣型,就算前面有千軍萬馬、洪水猛獸他們也不能退。就算前面有金山銀山也不能追。服從,我要絕對的服從。”秦忘呵呵一笑,對楊軒的態度不置可否。

楊軒聞言,眼睛一亮,現在各國的戰鬥還是排個不整齊的陣型,一旦接戰,刀槍齊舉,亂砍亂刺的模式。或者個別特別勇猛的將領或者悍卒,率先殺進敵群,給敵人造成混亂,後面的士卒迅速跟上,從而一舉獲勝。可是像這樣的猛將、悍卒又有多少?就

算有,也差不多都死絕了。

“東家說的是,這樣的訓練方法可以最大程度上的發揮普通士卒的用處,而且不管敵人多少,都是一整排的戰友同時面對,這樣士兵們也更有勇氣。妙,實在妙。東家剛開始提出這個訓練方法時我還不理解,現在看來,大善!”到底是老行伍,稍加點播,楊軒很快明白了其中的訣竅。

能夠得到楊軒這種老行伍的讚揚,秦忘還是很高興的,“所以我們就練長槍兵,戰場上一砍不如一刺,況且我們現在也只用的起長槍。”

“唉,那倒也是,咱們實在是太缺鐵了,只能用便宜的長槍。這玩意,兩斤鐵打打裝上根紅松木就能用,最適合我們現在使用。”楊軒贊同道。

“楊軒,再練一段時間讓他們跟村兵對練一下,光這麼訓練不實戰,沒有多大用。還有如果可能的話集中咱們的所有騾子對著他們的長槍陣衝陣一下,看他們能不能穩住。”秦忘又說出了個新主意。

“用騾馬衝陣?東家的意思是,演習一下長槍兵對騎兵。那東家的假想敵可是契丹人?”楊軒稍微想想也就明白了秦忘的意思。

“不止,咱們身處北地,大多數都是平原地區,以後萬一遇到敵人用騎兵對付我們,沒有準備的話會很被動。我從來沒有說過我們秦家村的人一輩子就只能我在秦家村。”

“以步破騎?”楊軒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秦忘,這傢伙從來沒上過戰場,哪來的那麼多練兵、戰鬥經驗?這也太妖孽了吧?

“那啥,東家,想問一句,這些你是從哪學來的?”楊軒終於忍不住了,問道。

秦忘聞言,眼神一黯,在那一瞬間楊軒懷疑自己的眼睛花了,他居然覺得在秦忘的眼睛裡看到了無窮無盡的痛苦。

“一個女人教的。”秦忘不再言語,伸手摸向胸口,那裡他一直藏著娘留給他的小葉紫檀匣子。

女人?楊軒一頭霧水地看著秦忘的背影,看見秦忘痛苦的眼神,他突然覺得秦忘真的好可憐。

“這段時間殷現他們有什麼動靜嗎?”過了好一會兒,秦忘收拾一下心緒,開口問道。

“董莊那邊傳來話來,自從你回來之後,殷現對你很是忌憚,暫時沒有什麼動作。只是他們並不死心,一群人整天偷偷摸摸地商議著什麼,估計沒有憋什麼好屁。要說還是東家厲害,露個臉那殷現就不敢擅自動作了。只是咱們的村兵早就漏了底,現在又擴招了三百少年軍,我真的擔心那殷現會把雲州的州兵招來,到時候事情大發了,不是造反也是造反了。”楊軒愁眉苦臉地說道。

“不妨,有楚楚在咱們秦家村,那黃令不會輕舉妄動。要說咱們兄弟還真是無能,什麼事都要靠著女人庇護著,上次當真嚇死我了。”秦忘苦笑一聲,自嘲地說道。

“是啊,這個世道,生生能把人逼死。就說那董莊吧,跟咱們關係多好啊,現在被逼得跟咱們刀兵相見,東家,你打算怎麼處理跟他的關係?”

想起董莊,想起那天他複雜的眼神,秦忘心裡一聲長嘆,“他這一輩子毀就毀在他的性格上,想想也不怪他,身後那麼多人要管著,也難為他了。要是我是他,我可能也會這麼做。”

“那麼說東家算是原諒他了?”楊軒眼神一亮,他心裡還是蠻欣賞董莊的,不想兩邊的關係搞得太僵。

“不,我不會原諒他。”秦忘堅定地搖搖頭,“他有自己在乎的人,我也有自己在乎的人,他出手對付我的人,就是我的敵人。”

撂下這句話,秦忘迎著小跑過來的青蓮走了過去。

楊軒看著秦忘決絕的背影,仰天長嘆,“他娘的,這是什麼世道!”他恨恨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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