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的華清池裡,那條重達一百三十多斤,被董莊千辛萬苦帶來的祥瑞在水裡歡快地打著水花,兩尺多長的鬍鬚看起來真的像龍鬚一般,陽光下金紅色的魚鱗閃閃發光,簡直就像赤金做的。最終一個有力的擺尾,消失在池水深處。

“好!好!祥瑞!真是祥瑞!有此祥瑞,我大燕國運必將蒸蒸日上!”燕成帝曹子文一拍御花園的圍欄大聲笑道。臉上數年的陰霾一掃而空。

“恭祝陛下洪福齊天,大燕一統天下!”百官齊聲山呼,譁啦啦跪倒一片。

“哈哈……好,諸位愛卿進獻祥瑞有功,都有賞,都有賞!”曹子文開懷大笑。

“來人,擬旨昭告天下,就說朕喜得祥瑞全國百姓大賀三天!”曹子文興致異常的高昂,“朕要看看,等這個訊息傳遍天下,蠻橫的齊國、高傲的楚國還有那個小丑一般的晉國還拿什麼看不上我大燕!我大燕必將傳承千古、一統天下!”

“恭祝我大燕傳承千古、一統天下!”文臣武將又跪在地上齊聲大喝道。

“好,諸位愛卿當真深得朕心,深得朕心!”曹子文高興地哈哈大笑起來。

“陛下!陛下!大喜啊!”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冒失失地衝進御花園,邊跑邊大喊著。尖細的聲音,全場所有人都聽得見。

“你是跟誰的小太監,如此不曉事兒?”常震伸手攔住小太監低聲呵斥道,偷眼看了曹子文一眼,生怕這個時候擾了他的興致,讓他龍顏大怒。

“常震,不妨,今天朕高興,且聽他道來。”曹子文大度地擺擺手,微笑著說道。

“文貴妃她,她懷了龍子!”小太監驚喜地叫道。

小太監的話剛說完,文武百官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沉默,百官剛才的祝賀聲就像被閘門截斷的水流,一下消失不見。祥瑞才剛剛到,文滿之女文貴妃就懷了龍種,這也太巧了。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文滿,眼裡盡是狐疑之色。李成安更是滿臉憤怒,惡狠狠地盯著他,好像要把他生吃了一般。但是文滿好像並不知情一般,先是一陣錯愕,然後就是一陣驚喜,最後把所有的表情都隱了去,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初得祥瑞,再得龍子,真是雙喜臨門啊!”常震最先反應過來,翻身撲倒在地,大聲恭賀道。

“恭賀皇上,賀喜皇上!”百官也回過神來,不管怎麼樣,現在不是想其他事情的時候,沒人敢這時候掃了皇帝陛下的性質,馬上都齊聲恭賀起曹子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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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皇室子嗣凋零,曹子文只有一子三女,叫曹鎮,今年十六歲,生母身份是皇室秘辛,更是早已亡故

。可能因為從小沒有母親的緣故,曹鎮桀驁不馴、性格乖張怪異,素來不為曹子文喜歡。也就是這個原因,曹子文一直沒有立曹鎮為太子。另外三女都是妃嬪所生,也都到了十幾歲的年紀。

這麼多年來,除了那四個快成年的子女,曹子文再沒有生下一兒半女,這時候突然聽說文貴妃懷了身孕,曹子文也是興奮異常。

“好!好!祥瑞剛剛進京,朕就有了龍子,真是天佑我大燕!朕的孩兒,就取名祥鱗吧,小名麟兒。金鱗豈非池中物,一遇風雨便化龍!哈哈,好!好!”曹子文樂得大笑不止。

人群中,文滿和常震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李成安的臉色浮現一股凝重之色。

天降祥瑞,皇上又喜得貴子。

曹子文龍顏大悅之下,當即下令大赦天下,整個京城大慶三天,文武百官俱有封賞。

那個文貴妃恰巧就是右相文滿的女兒,因為在這當口恰好懷有龍種,她腹中的嬰兒天生就帶著美好的寓意,順理成章的被封為皇后,入主一直空著的後宮,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文滿因文貴妃被冊封為皇后,被封為國公。雖然還是右相之職,但是國公的頭銜讓他的地位已經和左相李成安不相上下,還隱隱有壓過李成安之勢。更何況,母憑子貴,父憑女貴,一旦文貴妃順利產下龍子,加上祥瑞的寓意,此子的未來不言而喻。那時候的文滿,豈是李成安可以抗衡的?所以,祥瑞事件,最大的贏家,非文滿莫屬。

黃金山因發現、進獻、“護送”祥瑞之大功,加上文相和文貴妃的屢次美言,也獲得巨大封賞。除了繼續擔任雲州刺史外,又加封蔚州刺史、朔州刺史,以一人獨領三州,大燕立朝以來從未有過。又因為三地一貧如洗、亂民遍地,曹子文給他開府建衙之權,賦稅、律法、軍事可自理,一切事物都可便宜行事。如此大的權利,一下子讓黃金山成為大燕最有權勢的封疆大吏。黃金山的三州儼然就是國中之國,恩賞不可謂不重、信任不可謂不深。

就連黃令,一個小小的縣令,也一步登天,被封為雲州別駕,接受黃金山節制。表面看只是個副手,但是黃金山返回雲州之後,一定會舉家遷往更加富庶的蔚州,那麼雲州,就完全是黃令主事了,他又極得黃金山信任,說是一州之主,也不為過。

甚至那些跟著順風車撈好處的各縣官吏也都獲得了或多或少的獎賞,唯獨董莊一行,除了和所有民夫一樣,銀十兩、御酒半斤、羊肉半斤之外,再無賞賜。

郊外,十幾座低矮的帳篷中的一座。

“他媽的!老子們辛辛苦苦,最後就落下了

這個!”王平將手裡的半斤羊肉往桌子上用力一扔,臉上的猙獰和三年前亂民暴亂那夜,他站在黃令面前的時候一模一樣。

“那又能如何?我們都是小蝦米,幹活的是我們,拿好處的是那些大鱷。”向來沉穩寡言的羅剛狠狠灌口酒,也出言抱怨道。

聽了他的話,其他幾個人也都個個拍桌子、砸板凳,破口大罵。能被董莊帶出來的,自然和他意氣相投,都是剛正耿直的漢子。這些人自然不受黃令待見,平時也更不可能從黃胖子那獲得哪怕一點點好處。

丁晨只是默默飲酒,嘴角帶著淡淡的冷笑。這群官面上的兄弟,還對這個無君無父的大燕抱有幻想啊。

自從那天他說出造反之言,楊軒害怕他搞出事來,這次特意把他支出來帶領秦家村的人幫助董莊護送祥瑞。

此時丁晨明智的沒有開口。

董莊一言不發,任由手下兄弟放肆地指天罵地。要是在平時,他早就出言呵斥了,可是這次不行,大家都太委屈,不發洩出來會出事的。

過了好一會兒,大家七嘴八舌的罵得差不多了,董莊站了起來,手裡端著一碗酒。

“兄弟們跟著董某,受委屈了,董某在此給大家賠罪。”董莊說完,不再言語,將手裡的半斤御酒“咕嘟咕嘟”一飲而盡,輕輕放下酒碗,默默地轉身一撩帳篷門簾,走了出去。

只剩下一群直腸子的漢子,尷尬地互相對視。

被外面的冷風一吹,董莊酒意上湧,腳步變得踉蹌起來。在雪地上,踩出一條不規則的直線。

“看來這御酒果然不錯,董大人都開始有了醉意。”他身後響起一個年輕的聲音,把“大人”兩字咬得極重。

“丁兄弟又何必嘲諷於我?人生在世,分不清自己幾斤幾兩會死得很慘,我不想有一天,我董莊和兄弟們一個個落個滿門抄斬的下場。”董莊苦笑一聲,具是無奈。

丁晨慢慢走上前來,和董莊站得一齊,“我記得我們東家以前說過這麼一句話‘我們這些人都是好不容易活下來的,所以就絕對不能輕易的去死。'所以,三年前那次大暴亂,我們活了下來。董大哥,你覺得你這麼避讓,黃胖子最終會放過你嗎?你們鬥了這麼久,現在他是一州別駕,想殺你易如反掌。我不是東家,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東家是你,他一定會做點什麼。”

響鼓不用重錘,他已經在董莊的心裡埋下了反抗的種子,需要的只是等待它發芽、生長、成熟,直到等到一個契機,爆發。

董莊低頭沉思起來,不斷咀嚼著“我們這些人都是好不容易活下來的,所以就絕對不能輕易的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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