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刀是誰打製的?”看完鋼材,程義的注意力轉向了橫刀的工藝上,“精妙,當真精妙。看到刀脊上這個彎曲的弧度沒有,尤其是這個點,要是彎的不夠,這把刀的力量就不能發揮到極致。太大了,橫刀就很容易損壞。這個火候拿捏得恰到好處。”程義一邊比劃,一邊讚美道,“秦將軍有如此手下,這趟來老夫這可能是白來了。”

“我也不瞞大師,我手下那小子也有幾分本事,這把橫刀就是出自他手,他還發明了曲轅犁、改良馬車、改良帆船。不過他無比地推崇程大師在內的天下四大匠,常說,跟幾位大師相比,他還差得遠呢。”聽出了程義話裡的拒絕之意,秦忘笑笑說道。

“還算有點眼色。”程義聞言,臉上自得地一笑,“那我就指點一下晚輩,這刀脊要是再厚上三釐,打造的時候火候再大一點,淬火的時候水再冷一點,最好是用山泉水,那就更完美了。不亞於我給燕帝打造的那把秋泓。”

“羅忠,記下了。”秦忘轉頭吩咐羅忠一句,“回頭就給金旭送去。”

“秦將軍,不知道老夫這幾句話值不值你替老夫出的那三十五兩銀子?”看見秦忘這麼重視自己,程義眼裡的感動一閃而逝。

“自然,何止三十五兩,簡直就是無價的。”秦忘心悅誠服地說道。

“好,既然是值,那今天你的人情老夫算是還了,秦將軍請吧,老夫就不留飯了。”程義面色一變,起來下了逐客令。

秦忘一愣,真不知道程義都混成這樣了為什麼還會拒絕自己,但是他也不勉強,站起來告辭而去。

“這個程義當真是不知好歹,都混成這樣了居然拒絕將軍。”從程義家出來,羅忠不高興地說道。

“好飯不怕晚,程義逃不了我的手掌心,咱們再等機會就是了。”秦忘微微一笑,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將軍,我覺得沒必要給他臉,綁了就是了。”羅忠還是不服氣。

“算了吧,他這種人太高傲,要是真綁去赤城,你信不信,他能什麼都不幹。這事還得他心甘情願才行。我現在只是好奇,按說他的處境都這樣了,沒道理拒絕我。給我查查,他的真實想法。”秦忘吩咐道。

“秦將軍,您等等。”就在這時,兩人身後響起一個怯怯地聲音。

秦忘兩人轉頭看去,卻是程義的老婆,剛才的那個美豔婦人帶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和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站在那裡。

“原來是程夫人,不知道夫人有何見教?”秦忘對著程夫人深深一禮,和聲說道。

“秦將軍,我家老程就是這個脾氣,您千萬不要生他的氣。”程夫人內疚地說道,“其實他也是為了這個家,我們程家以前也風光過,當年他替燕帝打造完秋泓之後,名聲響徹整個大燕,我們也跟著過了好一段好日子。”

想起以前風光的日子,程夫人滿臉都是追憶,“可是後來麻煩也跟著來了,等燕帝把老程忘了之後,無數的世家、江湖人都找上門來。這些人講規矩的還好言相邀,不講規矩的乾脆什麼手段都

能使出來。這樣一來,我們的日子就徹底亂了,沒過過一天好日子,他也沒辦法,只能躲到這成義坊來。”

原來是因為這個,秦忘暗喜,真是正瞌睡的時候就有人送來枕頭,知道程義心裡的想法那事情就簡單多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再怎麼說他也替燕帝打造了秋泓,燕帝就不護著他點?”秦忘奇怪地說道。

“燕帝?”程夫人冷笑一聲,“他們何曾把老程這些匠人看在眼裡過?就算本事再高,在他們眼裡也只是一個低賤的匠人罷了。也正是這個原因,老程就徹底對這些當權者心冷了,輕易不會相信任何人。”

“那程夫人為什麼這麼相信我?把這些都告訴我?”第一次見面,秦忘奇怪地問道。

“咱們雖然第一次見面,但是秦將軍的大名我這個婦道人家早就聽說過。”程夫人微微一笑,“女人能頂半邊天,這話說得真好。秦將軍可是這幾千年來第一把我們女人當成人的當權者。還有,聽說赤城的匠人待遇非常不錯,還非常受重用,奴家覺得老程跟著秦將軍不會有錯。”

“多謝夫人信任。”秦忘心裡微微感動,對程夫人施禮道,“還請夫人回去告訴程大師,我秦忘不是那種卸磨殺驢的人。”

“奴家知道。”程夫人微微一笑,“只是那頭老倔驢實在是倔,他可能不會那麼容易點頭。”

“沒關係,我可以等。”秦忘不在乎地說道。

“那個……”話都說得差不多了,程夫人看了身邊的那個少年一眼,欲言又止。

看著程夫人的表情,再看看少年一臉期待的樣子,秦忘猜到個大概,“對了程夫人,您看我初來乍到,身邊沒個貼心地使喚,我看這小哥不錯,能不能割愛讓他來我身邊幫幫我?”

“這……這……”程夫人這次就是為這事來求秦忘的,沒想到秦忘卻先開口了,這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程夫人不願意?那就太可惜了。”秦忘故意裝出一副失望的樣子。

“願意,願意。”程夫人連忙答應下來,“秦將軍,你讓奴家說什麼好?”程夫人感動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那就什麼都不要說了。”秦忘微微一笑,“小子,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我叫程斌,今年十六了。”那小子回答道。

“呵,跟我同歲,以後就跟在我身邊了。”秦忘笑著拍了拍程斌的肩膀,發現這小子看起來瘦弱異常,筋骨卻非常結實,心裡很是滿意。

“說來奴家這次下作了。”看見秦忘收了程斌,程夫人高興地擦擦眼淚,“秦將軍有求我家老程,奴家卻來了這一出,真是汗顏。”

秦忘眼睛一亮,從程夫人的談吐中,他覺得這女人絕對不是一般人。

“夫人不必如此,真的,就算程大師不答應,咱們還是朋友,再說,我這也不是幫忙。我身邊真的需要一個貼心的人,程斌過來正好也是幫我。”秦忘安慰道。

“唉,說來都是窮鬧得,家裡都要揭不開鍋了。這兩個孩子整天在外面打零工補貼

家用,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那姐姐去世的早,不給他們安排好前程,我對不起他們的娘。”說著說著,程夫人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原來這兩人不是程夫人親生的,作為繼母能做到這份上,已經很偉大了,“夫人當真是慈母。”秦忘忍不住讚道。

“嗨,等活到我這個歲數你就知道了,人這一輩子就是為了兒女。”程夫人灑脫地一笑,“不過還請秦將軍不要把程斌的事告訴我家老程,以他高傲的性格,知道了肯定受不了。”

“夫人放心,忘心裡有數。”秦忘點點頭道。

“小子,別看了,人都走了。”看著程斌一步三回頭地不住回望程夫人和姐姐的背影,秦忘打趣道。

“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程斌跟他老子程義一樣,很有幾分傲氣。

“我比你小三個月,你是三月的,我是六月的。”秦忘啞然失笑,開口說道。

“什麼,你比我還小?”聽說秦忘比他還要小三個月,程斌驚訝地叫道。再想想秦忘今時今日的地位,更是自慚形穢。

“你小子會什麼?”看見程斌單薄的身軀,秦忘問道,“應該得到了你父親的真傳了吧?說說,會不會打刀?”

“不會。”哪知程斌幹淨利落地說道,“父親嚴令我學習他的技藝,所以對鍛造之事一竅不通。”

“什麼?你爹從來沒有教過你?”秦忘驚訝地看著程斌,程義這麼高的本事居然一點都不傳給自己的兒子,秦忘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匠人低賤,我爹不想我們兄弟走他的老路,一輩子抬不起頭來。”程斌苦笑一聲道。

“這個世道!”秦忘激憤地一拍巴掌,他知道這個也不能怪程義,是世道造成的,歷來輕視匠人,這不是一時可以解決的,“那你還會什麼?我總得給你安排個活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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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我一直在打零工,什麼活都幹過,但是要說什麼最擅長,好像還真沒有。”程斌紅著臉說道。

“那就先跟在我身邊吧。”秦忘也沒有辦法,不過好歹這小子也信得過,留在身邊做個跟班也不錯。

“那你給我發多少薪餉?”程斌看看秦忘的眼色,小心翼翼地問道。

“十兩白銀。”秦忘也不生氣,他知道程家正等著吃飯,很大方的給他開了很高的薪餉,“這錢我先支你一個月的,全給我拿回家啊。”

“好,好,謝謝將軍。”程斌高興地連連點頭,有了這十兩白銀,程家那十幾口子的口糧就有著落了。

“對了,你小子從小在幽州長大,應該對這幽州地面很熟吧?”看著這小子微微有點市儈的笑臉,秦忘心裡一動開口問道。

“那是當然。”聽了這話,程斌微微有點得意,頗為自己是幽州人而自豪,“大街小巷、官府衙門、犄角旮旯,我都瞭如指掌。”

“那就好,那就好。”秦忘初來乍到,確實需要一個熟悉幽州環境的當地人來當嚮導,程斌過來幫他正好。

“好,我知道安排你幹什麼了。”秦忘心裡知道怎麼安排程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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