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州城山鎮,這是距離飲馬郡五十裡左右的一個大鎮,交通四通八達。以前異常興旺,鎮上住著近萬口百姓,鎮中的大街旁,光商店就有上百家,是新州有數的幾個繁華的所在。

可是現在,只餘殘垣斷壁,遍地死屍。諾大的鎮子,除了三五成群的野狗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活物!這些狗東西,可能因為吃了太多的死人,都把自己養的肥肥壯壯的,毛孔裡都能流出油來。眼睛也因為吃了死人的緣故血紅血紅的,不時發出一陣兇光。

一隻黑色的野狗嘴裡叼著一個人的手臂,往鎮子外跑去,剛剛跑出鎮子,兜頭就射來一支利箭。

那箭來的既猛且疾,野狗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被射中腦門,只在地上慘嚎幾聲,就斃命了。

“狗東西!”一個高大的騎士收起了弓箭,恨恨地悶聲罵了一聲。

此人臉上蒙著厚厚的繃帶,繃帶被藥酒浸透的黃黃的,臉上的汗也不斷流到繃帶上,混著泥沙看起來很是骯髒。

騎士身後,是五百跟他一樣裝束的士兵,一千臉上纏著繃帶,身穿白衣的青壯,一千五百人大車小車的拉了不少東西。

他們正是許士軍一行人,那個騎士正是許士軍本人。

他們已經出來十天了,他們這樣的隊伍在整個新州總共有十幾支,五百士兵,一千青壯,五十名半路出家的郎中就是標配。他們在一兩個真正郎中的帶領下,四面出擊,全力救治新州百姓。

“呵呵,許將軍,何必跟一頭畜牲置氣!”許士軍身後的一輛馬車上,跳下來一個揹著藥箱的老者,正是宋濟民。

“出來十天了,一個人活人沒見到,心裡憋氣,宋老見笑了。”因為繃帶的緣故,許士軍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宋濟民默然,成立說的不錯,出來十天,路過了兩座縣城,幾十個村子,除了遍地的死屍和成群的野狗之外,一個活人也沒見到。他們這十天的成果,就是收攏了幾萬具屍體,屠殺了無數只野狗,徹底清理了兩座縣城,燒了經過的所有村子,就是一個人都沒救活。這讓所有人都很是鬱悶,士氣也低的不能再低了。

“將軍不要急,我們這幾天走的地方是王幹他們活躍最頻繁的區域,瘟疫自然也更嚴重。往南走走,說不定災情會好一點。我看這個鎮子挺大,離飲馬郡也夠遠,說不定有不少活人。”宋濟民寬慰道。

許士軍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宋濟民的說法。“所有人就地紮營,喝好湯藥,換好繃帶,一個時辰後進鎮!”許士軍大聲命令道。

收到命令,士兵和青壯們快手快腳地忙活起來。

其實這些士兵和青壯剛開始是一萬個不願意出來的,飲馬郡城外面是個什麼情況飲馬郡的普通軍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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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正是因為不知道,才更加重了他們的恐懼。街頭巷尾都在傳說外面是怎樣的一副人間煉獄,而飲馬郡則是平和安寧,哪有人願意這個時候出去?

不過在許士軍砍了幾個將校,上百個士兵和青壯之後,就沒有人敢鼓譟了。加上許士軍親自帶人出去,普通士兵更是不再有怨言。

出來的這幾天,這三萬人由原先的恐懼和忐忑慢慢地放下心來。許士軍做好了所有的準備,藥物、糧食準備的非常充足。只是每天三頓預防瘟疫的湯藥,讓所有人苦不堪言。他們臉上還得整天帶著藥物浸泡過的繃帶,片刻不得離身,而且每天都要洗澡換衣服,洗澡水也是用藥物浸泡的。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個大藥罐,一千五百人一起,那就是一個大藥桶,他們身上的藥味,頂風飄十里。

人是受罪了點,但是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出來十天了,許士軍親自帶隊的這一千五百人,只有三十多個身體實在欠佳的青壯病死。在這樣的重災區,這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對軍心也沒有造成什麼影響。

韓三是飲馬郡城裡一個普通的店小二,在一個酒樓裡做跑堂,人本來就機靈,迎來送往多了,學得更是油滑。

他被徵召來的時候,各種的偷奸耍滑,人家收拾屍體,他怕染病,躲著。人家捕殺野狗這樣的牲畜,他怕被咬,還是躲著。後來被許士軍狠狠抽了一頓鞭子,才老實了。這不,傷剛好,就被趕來幹活了。

“韓三,過來抬著!”一個士兵指著地上的一頭野狗,招呼韓三道。

“哎哎……軍爺,來了,這就來!”韓三忍著野狗身上的惡臭以及心中的恐懼,麻利地走到野狗身旁,撩起了野狗的後腿,他可不敢不麻利,要是磨磨蹭蹭的,肯定招來一陣鞭子。

“軍爺,扔哪去?”韓三問那個士兵道。

看到韓三的動作,那個士兵滿意地點點頭,“嗯,那邊看著地方不小,就扔那邊吧,到時候一起燒了!”士兵也不知道扔哪去,他環顧左右,發現鎮子中央有不少空地,就指著說道。

“得嘞!”韓三答應一聲,拖著死狗往那邊走去。

士兵不再管他,彎弓搭箭就要射向另外一隻正在逃竄的野狗。

“啊!”突然一聲刺耳的尖叫嚇得士兵手一哆嗦,這一箭卻是射偏了。

士兵臉色大變,聽出是韓三的聲音,“來人,都跟我來!”他招呼十幾個身邊的同伴,快速往韓三的方向跑去。

韓三很快連滾帶爬地出現在了眾人面前,“軍爺,活……活人!”韓三一臉的難以置信,聲音裡還有數不清的恐懼!

士兵一愣,接著是狂喜,這麼久了,終於見到活人了!

“看你那熊樣!見到活人不是好事嗎?看你嚇的

,以為是見了鬼呢?”士兵開口笑罵道。

許士軍和宋濟民興沖沖地趕到了鎮中央,入眼看到的是幾十個老百姓病怏怏、破衣爛衫地跪在地上。只是他們每人的額頭上都纏著一道紅綾,衣服上面亂七八糟繡著一朵小小的紅色蓮花。

血蓮教徒?

許士軍和宋濟民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出來這麼久,第一次遇見活人居然還是血蓮教徒。

兩人對視一眼,都發現了對方眼睛裡的苦澀和自嘲。兩人當然都沒忘記秦忘對這些血蓮教的態度,一時之間都有點進退兩難。

“兩位可是上使?教主派你們來救助我等信徒?”就在兩人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一個管事模樣的老人走了過來,歡喜地問道。

許士軍一聽這話,臉色立刻黑了下來,隱隱就有拔刀相向的趨勢。

還是宋濟民老成持重一些,他給許士軍打了個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迎了上去。

“老丈,不知這鎮子發生了什麼事?”宋濟民顧左右而言他。

村老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唉,還不是那飲馬郡的妖孽作孽?本來我血蓮教聖兵想要一鼓作氣剷除妖孽,哪知那些妖孽著實有點本事,聖兵屢屢受挫。這不血蓮老祖降下瘟疫,原來是想降在那些妖孽頭上的,誰知道也把我們波及了。可憐本鎮一萬人口,死的只剩下這三五十人了,這些天殺的妖孽!”管事的邊說邊罵,氣得咬牙切齒!

被人無端罵作妖孽,涵養之好如宋濟民也忍不住微微發怒,“老丈先不要說這些,先下去儘快治病才是關鍵!你們這都跪在地上是在幹嘛?”宋濟民強顏問道。

“幹嘛?等死唄?得了瘟疫,不尋醫不問藥,偏偏讓大家跪在地上求那勞什子血蓮老祖,真是老糊塗了!”就在這時,一個跪在地上的高大漢子不滿地嚷嚷起來。

宋濟民和成立的眼光一亮,看來還是有明白人的嘛!

“住口!鐵頭,你想害死大家不成?得罪了血蓮老祖,大家都得死!”漢子的話剛一落,老者就疾聲喝罵道!

村老的話引來了大片的贊同之聲,許士軍粗粗統計了一下,大多都是些老人和婦人,也有少量的青壯。

只有那個叫鐵頭的漢子身邊的十幾個青壯反唇相譏。而那個鐵頭也不回嘴,只是冷笑連連!

“夠了,都給我住口!” 許士軍看不下去了,低聲怒吼道,身上的殺氣一散發出去,嚇得這些村婦民夫不敢吭聲了。

“宋老,這裡交給你了!我給你留三十個兄弟,誰不老實,您知道怎麼做!” 許士軍在這裡呆得憋悶,撂下這句話,轉臉就走了。臨走之前恨恨地了那個老者一眼,嚇得老頭臉都白了,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這位上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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