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城的監牢裡,昏黃的燈光孤獨地亮著,顯得監牢裡更加的寂靜和空曠。

其實自從秦忘入主赤城之後,赤城的治安並不是很好,秦忘不斷招收流民,那些人良莠不齊,甚至很多人都幹過打家劫舍、佔山為王的勾當。尤其是在茶馬市開設在即,天下各色人等紛紛湧進赤城之後,赤城的治安狀況更是糟糕。那些雲集的商人,就像一塊塊閃亮的金子一樣,吸引了無數的小偷、強盜。

赤城每天都會有人被偷掉錢包,攔路搶劫的戲碼也在時時刻刻上演,流民聚居的地方,時不時還會出現一具無名屍首,赤城老百姓對這些早就見怪不怪了。這讓殷現愁白了頭,他每天都會派手下的衙役出去巡邏,所有捕快也都夜以繼日地偵破各種命案,他還請了董天翔的明月堂出手,但是效果依然不是很明顯。

所有人都知道,赤城現在需要一個秩序。

而那些被赤城縣衙抓到的犯人,殷現才捨不得把他們扔進大牢裡享福。罪責輕的,全部發配到各大工地上去幹最累最苦的活。罪責重又身強力壯的,則被補充到黃無雙的乞活軍中。如果你的罪責很重,偏偏身體又很弱的話,那恭喜你,被砍下人頭震懾宵小的重任就落在你的頭上。

所以,雖然罪犯很多,但是監牢裡居然空空蕩蕩的,沒人在蹲大獄。

不過也有例外,那就是林鳳和南宮龍了。

秦忘沒有食言,他們夫妻倆老實交代了所有事情之後,秦忘沒有為難他們,還給他們安排了一間乾淨整潔的監牢。裡面桌椅被褥一應俱全,一日三餐也有人按時送來,一菜一湯,米飯饅頭管夠,不是多好,但是也沒有多差。兩人也很安分,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就是在不大的監牢裡磨鍊武藝。還別說,靜下心來的兩人,武功竟然精進了不少。

“譁啦啦……”一陣鎖鏈的聲音響起,地牢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打了開來,光亮瞬間衝破了大門,湧進了大牢,一個佝僂的身影從光亮裡慢慢走了進來。

“老於頭,今天又帶來了什麼東西,不會又是炒野菜和蘿卜湯吧?”南宮龍知道又是老獄卒老於來送飯了,打趣地和他說道。在這住了半個多月,都是老於頭送飯,南宮龍兩口子跟他已經很熟了。

“呵呵,今天伙食不錯,秦將軍今天誓師出征,宰了五百只羊來犒賞三軍,各衙門和周圍的百姓分了點羊雜碎,我特意給二位留了一碗。”老於頭呵呵笑了笑,邊說邊把兩大碗羊雜湯送進了監牢裡。

“秦將軍出征了?去哪?老於叔,那你知不知道,秦將軍什麼時候放了我們?不會把我們忘了吧?”聽到老於這麼說,邊上的林鳳大急,連珠炮般地問道。

“秦將軍去了新州,聽說那邊的亂民鬧騰得厲害,秦將軍怕有問題,才著急忙慌地趕去了。至於怎麼安排二位,老頭子就不知道了,不過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要不然秦將軍也不會吩咐這麼對待二位,你看看這牢裡的佈置,像是拿兩位怎麼著嗎?湯快冷了,兩位快點喝吧。”老於頭安慰完兩人,催促兩人喝湯道。

“那老於叔,您能不能替我們找赤城主事的問問,他們到底打算怎麼處置我們夫妻。求求老於叔了,我夫婦日後定然會報今日的大恩大德。”林鳳連聲哀求道。

“好好,我答應你就是,快點喝湯吧。這可是難得的好東西,冷了就有股子羶味,不好喝了。”老於頭連連答應,再一次催促道。

南宮龍兩人放下心來,紛紛端起了羊雜湯。

看著他們的粗碗越來越靠近他倆的嘴唇,老於的心慢慢地提了起來。

南宮龍深深聞了了一下香氣,滿臉都是滿足,張開大口就要喝上一大口。

“咻!咻!”就在這時,兩聲破空聲傳來,兩支強勁的弩箭直射南宮龍兩人。

兩人不愧是江湖上有數的高手,剛剛聽到聲音的時候,立刻就做出了準確的判斷。兩人很有默契地將手裡的碗對著弩箭聲音傳來的方向激射而去。

普通的粗瓷海碗在他們的手裡成了最剛猛的暗器,“鐺鐺!”兩聲脆響,海碗四分五裂,而弩箭也被成功蕩飛了。

“狂龍癲鳳,果然名不虛傳。”門口響起一陣腳步聲,董天翔大步走了進來。在他的背後,趙熊趙豹兩人分別提著一把弓弩,剛才的弩箭顯然就是他們射出來的。

“董大人,你是來殺我們夫婦的嗎?”南宮龍夫婦滿臉警惕地盯著進來的董天翔。

“呵呵,兩位誤會了,秦將軍臨走之時吩咐我要保護好兩位,我怎麼可能殺你們。其中緣由,我相信老於頭知道的一清二楚,對吧,老於頭?”董天翔呵呵一笑,把目光投向了早就癱在地上的老於頭身上。

“董大人,老頭子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老於頭哆嗦著嘴唇,狡辯道。

“不知道?那你撿起地上的羊雜,吃給我們看一看。”看見老於頭居然狡辯,董天翔冰冷地說道。

老於頭的臉色變了數遍,最後心理防線終於崩潰了,“董大人,老頭子自知死罪,但是老頭子沒辦法,老頭子的孫子被那些人抓了,老頭子沒辦法啊。求大人看在我為赤城效命了一輩子的份上,還請大人救回老頭子的孫子,不要難為我的家人。”老於頭跪在地上,邊磕頭邊大哭著說道。

看著年紀一大把的老於頭趴在地上淚流滿面地哭求著自

己,董天翔的心裡有一絲不忍,只是對他這種人來說,對他的明月堂來說,規矩就是規矩。

“我知道你的難處,放心吧,我們已經救出了你的孫子,也不會為難你的家人。你要做什麼,你是赤城老人,你應該明白。”董天翔讓自己硬起心腸,冷酷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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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這一幕,龍鳳雙劍兩人才明白是怎麼回事。老於頭這是打算毒殺他們的,紛紛看向老於頭,滿眼的不可置信。但是想想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兩人齊齊嘆口氣,也不知道說什麼。

“多謝大人,老頭子明白自己該幹什麼。”老於頭慘笑一聲,哆嗦著枯樹皮一樣的手撿起一塊最大的羊雜,仔仔細細地摘掉上面的枯草和砂礫,緩慢放進了嘴中,細細地咀嚼起來,“好吃,真好吃,多少年沒吃過這麼香的東西了。”

看見他的樣子,董天祥不忍又心酸地別過臉去。說來老於也是個可憐人,一輩子兢兢業業地在赤城牢房裡幹了一輩子,好處沒有多少,苦倒是吃了個夠,只是一失足就丟了性命。

老於頭死了,死得很安詳,在他嚥下那塊羊雜之後不到半息的時間裡,一股黑色的血液就從他的嘴角流了下來。時間是那麼的短暫,短暫到他那滿足的笑容還沒有完全消失。

“為什麼一定要他死?他也是受人脅迫的,更何況他並沒有成功。”目睹這一切的林鳳終究是女人,也更容易心軟。不管怎麼說他們夫婦跟老於頭有點交情,心裡很不是滋味。

董天翔深吸了一口氣,這樣的情景他又何曾想見到?想來當真可悲,赤城的人,最後會因為一塊羊雜而感到滿足,偏偏正是那塊羊雜要了他的命。

“很殘忍對不對?但是沒辦法,背叛赤城的人,不管是什麼原因,都得死。”董天翔冰冷地說道。

南宮龍兩人不說話了,他們兩人在江湖上闖蕩了十幾年,本來就見慣了生生死死,剛才也只是有點心軟罷了,回過神來也就看開了。

“董大人知不知道是誰要殺我們?”南宮龍抬頭問道。

“兩位當真不知?還是裝作不知?”董天翔的臉上有了一絲揶揄的神色。

南宮龍兩人沒有回答,他們兩人何曾沒想到是徐光派人來殺他們滅口的?只是感情上不願意相信罷了。

“其實你們兩人對那個徐光也沒有多少忠誠,要不然當初也不會那麼輕易就把徐光出賣了。他要殺你們滅口不是也很正常嗎?而且我還可以告訴兩位,徐光很快就要死了。鐵劍門的人四面出擊,現在的雲北三縣可以說是一片血雨腥風。那些縣長的江湖手下,那些各地的地主豪紳都被殺得七七八八了,兩位還打算回去為他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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