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國力微弱,皇宮自然不能和其他三國相比。不要說楚宮的富麗堂皇,就連相鄰的晉國也遠遠不如。

皇宮正殿致和殿,是中土傳統的土木風格。這是座巍然而立的重簷九脊頂的龐大建築,斗拱交錯,黃瓦蓋頂。建築正前五步一根,總共九根的蟠龍石柱,每條龍都不同,姿態各異,或翻飛、或騰雲、或出水、或游水,盤躍升騰,騰雲駕霧,栩栩如生。

大殿裡面,五畝見方,地上鋪著北地特有的花崗岩打磨的鋥亮地板,美麗的花紋上可以清楚地照出人的影子。內飾並不華麗,只在皇座底下的幾級臺階旁,左右擺著幾隻靈獸,仙鶴、蛟龍各一對而已。另外就是十幾個金黃色的銅香爐,樣貌古樸沉重,看起來是有些年頭的東西。

最引人注目的是面朝南方,那幾級臺階上,一張一丈長的金絲楠木長案上堆滿了整整齊齊的奏章,長案後面則是一把純金打造的寶座,在略微昏暗的大殿裡熠熠生光。

此刻,面目白淨的燕帝曹子文端坐在上面,精神飽滿、面目白皙英俊,上唇上留著精心修飾過的八角胡,讓他看起來成熟穩重。燕人尚黑,他身上的袞龍袍主色調也是黑色,只是用黃色的金線繡著九隻猙獰可怖的蛟龍,更顯得莊重威嚴。

此刻他面色鐵青,本來就陰沉的眼睛更顯陰冷。

“哼,秦忘,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山野小子居然做了這麼大的事情,黃金山這個三州節度使是怎麼當的!整整八千大軍居然沒有拿下區區兩個縣城!”他狠狠拍下手裡的奏摺,冷聲說道。

那份奏摺正是黃金山從蔚州上奏的,上面大肆渲染了秦忘如何造反自立;如何對抗朝廷大軍;如何不將朝廷放在眼裡;如何狂妄自大地向朝廷索要地盤;如何攻擊新州水師、控制黃河、索要官職;如何與契丹人狼狽為奸、裡通外國等等。

隨著奏摺一起到達幽州城的,是秦忘數典忘祖、悍然當漢奸等鋪天蓋地的謠言。

底下的一干大臣這幾天也聽說了這個膽大包天卻又實力強勁的小子,只是所有人一時摸不準這傢伙的來路,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是不是曹贇的人。要說秦忘完全是個草根,靠著自己才有今天的成就,打死這些老狐狸他們都不會相信。

秦忘背後到底是不是站著曹贇,誰也不知道

。風向不明、渾水未清,這些年老成精的傢伙自然不會急不可耐地跳出來,隨隨便便的得罪人。朝堂上一時間竟然詭異地安靜下來,只為一個這些人平時看也不會看一眼的小子。

“啟稟陛下,微臣已經查明,此子所為與造反無異,而且羽翼漸豐,又與外族勾結,微臣以為朝廷當立殺之,否則日後定為我大燕之心腹大患。”孔武有力的右丞相文滿走到大殿中間,彎腰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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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忌憚忠親王曹贇,但是文滿卻不在乎。他跟李成安連皇帝曹子文都不放在眼裡,自然不會顧及沒有實權的忠親王。

文滿是黃金山的靠山,也是茶馬市開設之後最大的受益者之一。昨晚蔚州的奏摺送到曹子文手裡的時候,他也收到了黃金山的一封信。他這才知道原來茶馬市經歷了如此多的波折,當下又驚又怒。驚的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子居然會做出如此大的事情,短短時間就將黃河和赤城兩縣徹底掌握在手中。怒的是黃金山如此無用,竟然被一個山野小子逼得走投無路,而且還敢瞞著他。

文滿的話就像一盞指路的明燈,至少他的黨羽知道該怎麼辦了。他的話音方落,立馬又有十幾個重臣出來進言,無一例外地把秦忘說的惡貫滿盈、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振國綱。

這些人的這番話正說到曹清的心坎上,剛剛登基才四年的燕文帝當然不能容忍別人挑戰他的權威,更何況還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子。此刻曹贇跟他說的用秦忘來制約黃金山的提議,早就被他忘在了腦後。

他張嘴剛要說什麼。

“啟稟陛下微臣有異意!”一個清越的聲音適時地響起,打斷了他。

曹子文看去,不出意料正是左相李成安。

事實上,文滿在說話的時候,左相李成安內心充滿詫異,那個秦忘居然不是文滿的人。是了,既然黃金山是他的人,那就沒必要再安排一個人和黃金山對著幹,那他就一定是曹贇的人了。只是今天曹贇居然沒來,看來這位忠親王也是打算捨棄這個手下了。

不過這些並不妨礙李成安扯文滿的後腿,兩人鬥爭了一輩子,都養成了本能,只要文滿提議的,李成安都要駁斥,相應的,只要李成安贊成的,文滿都反對。兩人都清楚,雖然兩人身居左右丞相,但是兩人從來沒有為國

家思慮過任何事,所思所想,不過是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罷了。

大燕朝廷因為兩個人,也形成了兩大派系,即左相李成安的左系和右相文滿的右系,這兩撥人相互攻擊,相互摯肘,嚴重到根本不講什麼國家大義,兩方的爭鬥甚至形成了本能,將整個大燕朝弄的烏煙瘴氣。

李成安也對秦忘有那麼一絲絲的好奇,不管這個少年背後站著誰,這絕對是個人才,一個實力雄厚的人才。關鍵是這個人還跟文滿對立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何不幫他一把,也能結個善緣?最壞的結果就是給文滿添點噁心也是好的。

“啟稟陛下,微臣以為文相的提議欠妥。一則茶馬市開設在即,這時候在赤城等地突起刀兵,難免讓天下各國不滿,更是讓天下商人不敢放心前來。二則那秦忘實力不弱,最關鍵的是他還牢牢掌握了黃河水道,我大燕水師一朝盡喪,想要徹底掃平秦忘絕對不是易事。三則我大燕急需修養生息,實在是拖不起。微臣以為,當以好生安撫為宜。我們對雲州諸人不甚了解,這中間的是非曲直也很難分辨,誰忠誰奸,尚未可知。”既然打定了主意,李成安朗聲說道。

李成安的這番話,前半部分倒也公道,利弊得失分析得清清楚楚,但是後半部分就很誅心了,隱晦地提醒燕文帝曹子文,黃金山也不是什麼好鳥,也不一定多麼忠於朝廷。

李成安的話自然也有一大批他的爪牙贊同,紛紛出班贊同附議。

曹子文心裡突然“咯噔”一聲,不由沉思起李成安的話來。那個黃金山統領北地三州,權柄不可謂不重,如果又讓他全權負責茶馬市一事,他自然會是最大的受益者。三州如果在短時間內極速發展起來,確實值得擔心。

此刻他又想起了曹贇的話。

至於那個秦忘,說不定也值得培養一下。只是以他現在的名聲,朝廷想要扶植他也很為難。

“秦忘擁軍自重,以下犯上,謀反之心昭然若揭,莫非左相不顧我大燕國怍,定要保他不成?”看到李成安出來反對自己,文滿大怒,一個大帽子直接給李成安戴了上去。

據黃金山報告,那個秦忘背後確實沒有人,他本來以為要殺一個無品無級的草民易如反掌,哪想到李成安還是出來給他上眼藥,他安能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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