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趙家。

趙家是大燕的第三世家,實力雖然比不上李成安的李家還有文滿的文家,但是它也有自己的優勢,那就是趙家深得燕帝曹子文的信任。想想也是,文李兩家算是除了皇室之外的第二大勢力,那作為老三,自然擔當起了制衡老二的重任。趙家也很明白自己的家族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完全都是因為皇帝和文李兩家之間的爭鬥,所以他們堅定不移地站在了皇帝那邊,對皇帝非常忠誠,事事以皇室馬首是瞻。

很長時間以來,皇帝曹子文也最信任趙家,隱隱把趙家當成了心腹,最直觀的表現就是,曹子文把大燕唯一的一支水師交給了趙家。

而現在,趙家剛剛得到訊息,水師大營丟了,落在了一個叫作秦忘的小子手裡。

“那個秦忘到底是誰?水師大營到底是怎麼丟的?你們這時候給我當什麼啞巴?給我說!”趙家家主,趙鑲氣急敗壞地吼道。

趙鑲五十多歲,皮膚發黃,臉上已經有了幾塊老年斑,但是看得出來,精神很好。他現在是大燕的兵部侍郎,官居正三品,雖然名義上只是一個侍郎,上邊還有個兵部尚書李成安壓著他,但是他這個侍郎卻比李成安還要受曹子文信任。一直以來他也和李成安明爭暗鬥,是李成安最想除之而後快的人物。

一覺醒來,一直掌握在自家手中的水師大營居然丟了,趙鑲感覺跟做夢一樣。他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這個事實,衝著幾個趙家的主要人物發了足足半天的火。氣得他差點抽出刀把面前這幾個人都砍了。

“詳細的情況還是不太清楚,但是水師大營確實丟了,至於那個秦忘,所知也不是太多。只是知道他是赤城秦家村人,一年多前糾結一幹亂民夜襲赤城,掌控了赤城,半年前又不知道透過什麼手段,掌握了葉縣。”看到家主如此憤怒,一個三十餘歲的武將硬著頭皮站起來說道。

武將叫趙淺,是趙家的嫡長子,在通州州軍中任職,是通州軍的一把手,官職是正五品上的定遠將軍,掌管通州三萬戰兵。

通州在大燕京師東南一百多裡之處,大燕中樞的東大門,從地理位置上至關重要。要下幽州,必先打通州,一旦通州被敵人拿下,那麼幽州就門戶大開。通州軍雖不是幽州禁軍,但也是大燕極有地位的一支軍隊。

“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你這個定遠將軍是怎麼當的?還有那趙進,以前還當他是個人物,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被人搶了水師大營,真是個廢物!”趙鑲指著趙淺的鼻子罵道。

“是,父親大人,孩兒知錯了!”趙淺連忙點頭認錯道。

發了一通火,趙鑲稍稍平復了一點,“好了,事發突然,也怪不得你。給我好好查查,我就不信那個秦忘只是一個山野小子,背後一定有人,老夫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整我們趙家。”

“那父親,明天的朝會……”趙淺擔憂地問道。

“還什麼朝會?我現在就去面見陛下,希望陛下看在我趙家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少些處罰吧。”趙鑲擺擺手,打斷了兒子話,也是一臉的擔憂。

“那個劉箭當真大膽,以前看他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的,沒想到居然敢行這造反之事,父親去陛下那一定要陛下嚴懲他!誅他九族!”想起劉箭讓趙家失

去了水師這樣強大的力量,趙淺這個趙家未來的繼承人一臉恨意。

“你蠢嗎?現在是什麼時候你不知道?茶馬市馬上就要開了,你覺得這個時候皇帝陛下會輕易對那劉箭動手?戰事一起,拖延個幾月,茶馬市也就黃了。不管怎麼說,陛下也只會暫時安撫那劉箭!”聽到兒子說出這麼蠢的話,趙鑲再次破口大罵道。

“那這個啞巴虧咱們趙家是吃定了?”趙淺一臉不甘心地問道。

“你說呢?至少暫時是吃定了。”趙鑲低嘆一聲,“那文滿和李成安早就視咱們趙家為眼中釘、肉中刺,這次不知道還怎麼落井下石呢?只希望陛下能念點舊情。”

“總不會把父親的兵部侍郎的職位撤掉吧?”

“不好說,這也是為父最擔心的,沒了兵部侍郎這個頭銜,咱們趙家實在無力跟文李二人對抗。”強自沉穩的趙鑲也是一臉擔心,“算了,一切都等陛下裁決吧,你也別給我閒著。派人給我查清楚,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那秦忘的祖宗十八代還有這件的來龍去脈,我都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放心父親,孩兒已經吩咐下去了。”趙淺答應一聲。

與此同時,京城忠親王府。

忠親王曹贇是曹子文一母同胞的弟弟,和曹子文醉心政事和權利不同,曹贇更喜歡的是琴棋書畫。這是一個英俊而又滿腹才華的皇子,一手丹青聞名天下,很有幾分大家風範。要說四國中有才華的皇子皇孫著實不少,但是那些心高氣傲的皇子皇孫們無一例外地都對曹贇敬佩不已。天下的佳麗名媛也對他很是仰慕,甚至大齊的一個公主為了他寧死也不願意嫁給南楚的皇子,一度差點讓齊楚兩國陷入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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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知什麼原因,這位無數少女、少婦的夢中情人,都三十六歲了,居然還是孤身一人。不僅不娶正妻,就連小妾也沒有納幾個。

“王爺,這是北面的情況,那個秦忘鬧了不小的動靜。”一個老家人拿著一疊厚厚的情報走了進來,呈給了曹贇。

曹贇長相和曹子文很像,只是少了曹子文的陰狠,多了幾分書卷氣和淡然。

“呵呵,能比上次拿下赤城的熱鬧還大?”曹贇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正在看的《二十四史》,接過了老家人遞過來的情報。

“殺了趙進,拿下了新州水師和新州?”剛看一眼,曹贇的眉頭一下子挑了起來,詫異地問道。

“是的,詳細情況是這樣的……”老家人把秦忘做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曹贇,準確的就像他親眼見到的一般。

如果是秦忘在這,一定會驚訝又恐懼,原來他做的事也不是那麼嚴絲合縫,其實早就被人看得清清楚楚了,赤城也並不像董天祥說的那麼乾淨。

“好大的胃口。”曹贇的眉頭皺了起來,秦忘他沒見過,但是他卻一直關注著,可以說秦忘發家的每一步他都看在了眼裡。

堂堂大燕忠親王居然會一直關注秦忘這個小人物,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那趙家現在什麼反應?”曹贇再次問道。

“趙鑲大發雷霆,把一干親信罵了個狗血噴頭,連夜趕去皇宮去面見陛下請罪了。”不知道老家人是什麼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黑暗中行走

的人,居然對趙家的事也瞭解得清清楚楚。

“沒用的,趙鑲這次算栽了。”曹贇輕笑一聲,“我最瞭解我那皇兄,他不怕朝臣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毛病,最恨手下人蠢。他是一個自負的人,他自信不管朝臣有任何缺點,貪錢也罷、貪權也罷、貪色也罷,都不會脫離他的手掌心。他平生最厭棄蠢的人,趙家這次做出這樣的蠢事,皇帝肯定不會輕饒了他們。”

“王爺的意思是皇帝會把趙家一棒子打死?”老家人問道。

曹贇沉吟一下,“應該也不會,趙家一直以皇帝馬首是瞻,這個情皇上還是要講的,而且皇上還用得著趙家來牽制文李兩人。其實趙家最值錢的從來都不是趙鑲這個兵部侍郎,而是趙淺手下的三萬通州軍。只要有這三萬通州軍,皇上也不會拿趙家怎麼樣。不過皇帝陛下恐怕也不會放過那秦忘,他這一番作為跟造反無異,更是霸佔了全大燕唯一一支水師,怎麼會輕饒了他。”

“要不要……”老家人欲言又止。

“不要,還不是時候。”曹贇拒絕道,“說不得得替這小子浪費一番口舌了,連大燕第三的趙家都敢動,他好大的膽子,和他爹一樣。”曹贇抖了抖手中的情報笑了起來。

“可是王爺,您都好多年沒上朝了,這些年一直寄情於山水,這突然上朝,會不會太引人注目了一些?陛下也正是因為這些才能讓您當了這麼久的閒散王爺,我怕王爺上朝會引起陛下的猜忌。”老家人擔憂地說道。

“猜忌這東西要是在的話不會因為本王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減少一點,不在的話這次也不會讓陛下多想。這麼多年了,當了這麼久的閒散王爺,我也該露露臉了,要不然這大燕啊,就沒人記得我這個忠親王了。”曹贇自嘲地一笑,又拿起了放在一邊的《二十四史》看了起來,神情也回到了剛才淡然的狀態。

老家人嘆口氣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右相加當今國丈文滿跟趙鑲一樣,憤怒地砸爛兩個茶盞。不為別的,就因為黃金山把事情搞砸了,茶馬市眼看著就要開設了,可恨的是開設的場地居然落在了一個外人的手上,這讓文滿非常不滿。

更加麻煩的是因為秦忘的介入,茶馬市被鬧得天下皆知,給這件事新增了很多的不可控性。文滿對掌控茶馬市越來越沒有把握了,更是把秦忘恨得牙癢。這時候黃金山兵敗赤城的事還沒有傳到幽州,要是傳到了的話不知道他作何感想。

左相李成安倒是平淡的多,聽說黃金山、文滿還有趙家都吃了同一個人的大虧,心裡很是快意,同時也對秦忘充滿了好奇。

他也對茶馬市志在必得,只是他在赤城的勢力遠遠不如文滿。主管雲州的刺史黃金山是文滿的手下,而李成安在赤城根本沒有什麼得力的手下,這讓他動了收服秦忘的心思。有了這樣的心思,他也立馬行動起來,很快就吩咐手下著手安排去了。

今夜註定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大燕水師易主,赤城和葉縣也脫離朝廷控制,而且同時落在了一個年輕人手裡。秦忘,這個名字在今夜傳到了所有大燕朝堂重臣的耳朵裡。無數的暗探也在今夜同時動身前去赤城,沒人知道秦忘是誰的手下,也沒人知道秦忘的目的是什麼,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所有人都對他充滿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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