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夫婦的離去並沒有讓大家遺忘他們的新村長佈置下的任務。簡單而莊重的葬禮之後,人們進行了熱火朝天的配對組戶活動。令秦忘高興的是,最終沒有一個老人和孩子被落下。尤其是孩子,簡直成了所有母愛氾濫的婦女們優先搶奪的目標。

繡嬸和段嬸組成了一家,他們除了秦青和秦虎之外,還領養了村頭那個餓死大娘的倆孫子秦玿和秦雲,以及瘸了雙腿的秦老山。在領養秦玿和秦雲的時候還發生了一點小插曲,胖嬸和石頭嬸組成了一家,她們也想要這倆兄弟,但是沒有繡嬸他們下手快。後來胖嬸提出兄弟倆分開,一人一個,結果被繡嬸一頓大罵,說哪有把親兄弟分開的。胖嬸在村子裡地位沒有繡嬸高,罵架又罵不贏,打架旁邊有段嬸虎視眈眈,只能不甘地作罷。

經過三天的紛亂之後,八十口人組成了十六戶人家,基本上一個婦女可以照顧到兩三個小孩子或者老人,負擔雖然重了一點,但只要勤快一點也能混個肚兒圓。就連楊家兄弟也養了瘸腿郎中祖孫倆。說來也是緣分,瘸腿郎中給楊大娘看了幾場病之後,見這秦家村有吃有喝,簡直像世外桃源一般,比外邊飢寒交迫的強多了,也就乾脆不走了。一來二去,兩個老人居然聊得很是投機,楊大兄弟爹死得早,倒也看的開,乾脆把瘸腿郎中接到家裡,一來方便給老孃看病,二來嘛……就看二老的緣分了,權當老來做個伴。

村子裡有了個郎中,雖然本領不怎樣,但是也比沒有好,秦忘著實高興了一陣子。

組分好了之後,秦忘最擔心的就是生產力下降,畢竟成年勞動力被分散了很多。結果卻讓他很意外,分組後的前幾天因為有很多人不熟悉捕魚技巧等原因,產量有所下降,很多人家東西都不夠吃。楊軒曾經提議開啟以前的庫存,先讓大家吃飽飯,被秦忘拒絕了。

秦忘解釋說,規矩已定,豈能朝令夕改?況且,這麼多不熟練的人為什麼以前活得這麼好?肯定有不少人在中間渾水摸魚。現在自己幹自己吃,你不行,那活該餓肚子。飢餓會讓人們明白食物的可貴,也會激發他們更大的工作熱情。

果然,餓了幾天之後,產量蹭蹭地往上長,比之前的產量足足翻了一番。每天的收穫,雖然要上繳六成給村裡,但是還是有四成落在自己手裡,多勞多得,幹越多自然越富足。在這樣的熱情下,不僅每個人家收穫的魚肉多了很多,連村上收穫也比以前多了兩成,可見一個好的制度對生產力的巨大的促進作用。

手裡有糧,心中不慌,秦家村的生活終於慢慢安穩下來。

在這期間,秦忘還對秦家村整體佈局做了規劃。因為人口的大量減少,秦家村空出了很多房子,這些房子中大部分都破敗不堪了,秦忘命令大家將這些房子全部拆除。只留下村子靠北邊、山腳下的20多座較好的房屋供村民們居住,這樣大家居住在一起也安全些。

房屋拆完後,村子前面形成了一個很大的空地,暫時當作廣場使用。當然,拆下來的磚頭、木料秦忘也沒有浪費,配合幾百根碗口粗細的堅硬紅松木,秦忘帶著人在村口建起了一道十幾丈長,兩丈高的圍牆。雖然看起來簡陋,但是卻異常的堅固,而且木頭圍成的柵欄裡填滿了磚石、外面包裹著黃泥根本不懼火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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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秦忘帶著全村人勞動了一個月的結果,剛開始大家還不理解秦忘為什麼要建圍牆,但是秦忘也不願意做太多的解釋,堅持要求大家必須修好,而且一定要修的越堅固越好。

秦忘知道,現在世道太亂,到處都是流民和土匪,光是這太行山中的大小土匪就不下五十支。秦家村方圓五十裡內就有三支不小的土匪勢力,秦忘不知道這些土匪什麼時候就會注意到秦家村,雖然秦家村沒有什麼金銀糧草,但是卻有土匪們垂涎的女人,所以秦忘不得不未雨綢繆。況且外面都是流民,而秦家村還有點吃食,秦忘真心怕外面的流民有一天會衝進這秦家村把一切都搶個精光。

有了圍牆之後,再配上一百村兵的話,整個秦家村可以說是固若金湯了。村頭是高大的圍牆封住了村口,周圍又全是山峰,外人想要攻進來難如登天。進了圍牆是一大片空地,然後才是村民聚居的地方,給了秦家村人足夠反應的時間,就算外人打了進來,秦家村的人也會從容逃到山裡去。

自此之後,秦家村進入了穩定發展時期,終於步入了正軌。

皓月當空,一燈如豆。

粗糙的茶碗冒著渺渺的熱氣,秦忘、楊二面對面坐著,四目相對。秦忘目光犀利,似乎要看穿一切。楊二目光坦蕩、無所畏懼。尷尬的沉默像寒冷的空氣一樣無處不在。寂靜的房間除了“噼啪噼啪”柴火偶爾的爆裂聲,沒有任何聲音。

“你還是猜到了。”楊二自嘲地笑笑,率先打破了沉默,端起手中的茶碗一飲而盡。

“我什麼都不知道。”秦忘收回目光中的犀利,“我甚至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東家果然英明,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明智。”難以想象,此時的楊二會和那個被一群難民打得頭破血流的人是同一個人,此時的他淡然、認真、沉穩,哪有平時表現出的憨傻。

“在下契丹國徵渤先鋒官陳燁帳下副將楊軒。”楊軒站起來,隨隨便便的一個軍禮,一股軍人的肅殺之氣蓬勃而出。

秦忘清亮的瞳仁猛然收縮,楊軒身上的氣勢讓他很是忌憚,他身上一股殺氣排山倒海般湧向對面的楊二,不,現在應該叫楊軒。

在那一瞬間,楊軒感覺對面盯著他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蓄勢待發的猛虎。沉重的壓力讓他喘不過氣來。他心裡不由詫異萬分,這是一個山村少年該有的氣息嗎?他出身寒門,一路從屍山血海裡殺到現在的副將位置,手下的人命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為何對上這個手上沒有真正見過血的少年,他曾經驕傲的一切變得那麼無知可笑?

楊軒心中不由湧起一股濃濃的挫敗感。

這一刻秦忘對楊軒動了殺心,契丹人,這傢伙居然是契丹人。這些混蛋年年來中原寇邊,不知道殺了多少中原百姓,尤其是燕國,不管是前朝的大建還是現在的大燕,哪年不被契丹人燒殺幾次,作為一個燕國人,秦忘當然對契丹人充滿敵意。

他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獵刀上,似乎馬上就要拔出來將楊軒斬於刀下。

“東家完全沒必要這樣。”楊軒趕緊解釋道,“我不是契丹人,我也是漢人,是契丹人手下的漢人僕從軍。”

秦忘一句話都不說,依然冰冷地盯著楊軒,猶如實質的殺氣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少,反而像烏雲一樣越積越深。在冷酷的嚴寒裡,楊軒的額頭居然出現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他感覺到秦忘的氣場不僅僅是單純的殺氣,還有強大的威壓。他想不通,毛都沒長齊的山村野小子哪來的這股氣勢。難道真的是上天予之的嗎?可笑自己剛才還要和人家一較長短。

“我真的是遼東人,遼東遼陽人,不過我真的不是契丹人,是漢人。”楊軒艱難地咽口唾沫,“我自小就被契丹人抓了壯丁,一直在僕從軍任職,後來因功升為副將。但是我從來沒有參加過對中原的戰爭,這麼多年來,契丹人也沒有派我們僕從軍攻打過中原,這個我可以對天發誓。去年契丹征討渤海國,到了我的家鄉。那時候我剛調任先鋒官陳燁麾下,此人向來嗜殺成性,素來喜歡就食鄉里。這次沒想到他會這麼過分,完全不顧及我們兄弟很多都是遼陽人,依然肆無忌憚去鄉里燒殺搶掠,尤其是漢人,更是被他當作豬羊一般。我和幾個兄弟實在看不過,趁其不備偷偷殺了他,我和大哥帶著老孃逃難到貴地。”楊軒不敢隱瞞,連這種殺頭的大事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當初在赤城縣,以你兄弟二人之力,完全可以殺了我、搶走糧食,為何要跪地求我?”秦忘一直盯著他的眼睛,看他目光一直都很坦蕩,氣勢稍微收了一點。

感覺到秦忘的氣勢有所緩和,楊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抬手擦了擦冷汗,“說實話,不是沒想過。那麼多糧食,偏偏只有一個半大孩子押著,擱誰誰都動心,”楊軒偷偷看了秦忘一眼,發現他並沒有生氣,心下大定。

“可是一來,東家敢一個人獨闖龍潭虎穴而且不畏權貴,很合我們兄弟胃口,我們心下敬佩不已。”高高的帽子戴上,楊軒發現面前的這位依然不動聲色,心裡不由很是氣餒,面前這位敢情成精了嗎?他真的是才14的孩子?這份心智,當真可怕。

“哼!”秦忘冷哼一聲,打斷了楊軒的暗自腹誹。

“二來,東家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我們兄弟並沒有十足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如果我們兄弟出了意外,我們那滿身是病的老孃也活不下去了,我們不敢輕易冒險。三來,我們一旦動手,其他災民也肯定望風而動,到時候搞不好就是為別人做嫁衣。四來,老孃從小教我們本本分分做人,肯定不會同意我們這麼幹。左思右想,我們才會……”

“漂亮,憑你這份才思,做個勞什子副將,虧了!”秦忘邊說邊“啪啪”鼓了兩下掌。

“最後一個問題,你大哥是什麼人?”秦忘已經信了十分,況且這秦家村還有他們那跑不了得老孃,有這個人質在手,秦忘相信楊軒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秦忘身上的氣勢也收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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