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坊,這是一個賭場,曾經赤城縣最大的賭坊,是赤城最大黑幫“一刀幫”的產業。當然,進去的人十有八九不會如意,如意的只有莊家。

如意坊的老大姓趙,年輕的時候靠著一把刀打下了這個赤城最大黑幫,也打下了這個聚寶盆般的如意坊,所以大家都叫他趙一刀,真名大家反倒忘了。不過現在的趙一刀也不如意,這幾年人都吃不飽飯,誰還有閒錢來耍?如意坊早就關門大吉了,趙一刀這幾年來也只是帶著十幾個心腹兄弟坐吃山空而已。

不過今天的如意坊倒是來了不少人,只是不是來耍錢的,氣氛也很不對。

羅忠坐在長長的賭桌前,身後站著十來個精挑細選的機靈縣兵和少年軍士兵,看起來威風凜凜。

“怎麼樣?刀爺,給不給羅忠這個面子?”羅忠微笑著看著對面的趙一刀,捧起桌上的茶,假裝優雅地吹口茶葉,喝了一小口。

趙一刀長的五大三粗,典型的莽漢一個。紫紅色的臉膛上刀疤密佈,一臉的江湖氣息。聽了羅忠的話,他不置可否的一笑,“羅爺,何必為難草民。草民只是想著等縣裡富裕了,再把如意坊開起來罷了。”

羅忠仰天大笑三聲,“刀爺,你可能不太瞭解我們東家,在我們東家治下,不可能再有一個如意坊。”羅忠這句話就帶有明顯的威脅意味了。

果然,聽了羅忠的話,趙一刀的臉色馬上沉了下來。他後面的兄弟也個個群情激憤,有幾個已經叫嚷開來了。

“羅忠,你他媽的就是個車伕,什麼玩意。忘了你趙大爺的拳頭怎麼收拾你的了?忘了你跪在地上求饒的時候了?”趙一刀旁邊一個高壯的年輕人冷冷看著羅忠,出言譏諷道。此人是趙一刀的義子之一趙龍。

趙一刀一生無子,手底下收了四個義子取名龍虎熊豹,這四人此刻就站在趙一刀身後。他們都是趙一刀從小養到大的孤兒,平時心狠手辣,是趙一刀手下最得力的干將,分管赤城的東西南北,對趙一刀最是忠心耿耿。尤其是老大趙龍,跟了趙一刀最久,說話處事風格最像趙一刀,也最受趙一刀喜歡。有傳言趙一刀金盆洗手之後,接任一刀幫的就是這個趙龍。

羅忠以前在赤城趕大車的時候,正是一刀幫最紅火的時候,有一次羅忠衝撞了趙龍,被趙龍當街收拾了一頓,直打得他鬼哭狼嚎,跪地求饒。

羅忠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任誰在自己一幫手下面前被人提起這麼不堪的往事都不會舒服,尤其還是在這種場合。他雙手緊緊扣著桌沿,手上青筋畢露,臉色也是一陣發青,雙眼惡狠狠地盯著趙龍,“趙兄弟還是這麼強硬,趙幫主就是這麼教兄弟的?我聽說前幾天那個麻三被人打斷了兩條腿,不知道你聽說了沒有。”

“呸!羅忠,你個臭拉車的給老子擺什麼譜?不就是小人得志嗎?那個麻三就是個軟柿子,你隨便捏。有種你動下大爺試試?”趙龍吐口濃痰,不屑地說道,對羅忠滿臉都是不屑一顧。

羅忠簡直要氣炸了,冰冷的眼神死死盯著昔日讓他見著就躲的趙龍。現在的他根本沒有把趙龍這些人看在眼裡,秦忘交給他的辦法確實有效,當他帶著人收拾了幾個街頭上的潑皮無賴之後,才發現這些人不過是欺軟怕硬的紙老虎而已。看著那些潑皮跪在他的面前痛哭流涕,窮人乍富的羅忠第一次品嚐到了權利的滋味,他才發現權利這麼讓人著迷,更是讓他的自信在幾天的時間裡急速膨脹起來。

“趙老闆,你就是這樣教兄弟的?”他不再理會粗人趙龍,看著趙一刀簡直是從牙縫裡擠出的這句話。

趙一刀看著羅忠的樣子,心裡收起了不屑,甚至是猛然一突。他的心裡開始暗暗尋思,今時不是往日,曾經那個他瞧都不會瞧一眼的卑賤車伕已經是有官身的人了,好像還是個不小的官。自古民不與官鬥,更何況他們還是見不得光的黑幫,還是軟一點的好。

“阿龍,怎麼跟羅大人說話的,還不快給羅大人道歉?”想罷,他大聲斥責趙龍道。

“義父……”趙龍不甘心地大喊一聲,讓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一個以前他能輕鬆碾死的卑賤車伕道歉,這比殺了他都讓他難受。

“道歉!你是不是連我的話都不聽了?”趙龍用力一拍桌子,對著趙龍怒喝道。

“羅大人,兄弟給你賠禮了。”趙龍雖然滿臉的不服氣,但是並不敢違抗趙一刀,草草地給羅忠抱了一拳。

不知道是這一拳的作用,還是羅忠想起了什麼,他的臉色漸漸平復下來,最終變得像剛開始一樣雲淡風輕。

“趙老闆,趙龍說的不錯,在下確實是馬伕出身,而且當初也多受貴幫的照顧!”他把“照顧”兩個字咬的極重,“現在在下有那麼一點點權利,如果我誠心報復,趙老闆你信不信?只要我向我家東家進言赤城的黑道如何如何,一刀幫頃刻間就得土崩瓦解。不要誤會,我沒有威脅的意思,只是在說一個事實。”

聽到羅忠的話趙一刀不僅不生氣反而沉思起來,他身後的兄弟們也都安靜下來。羅忠說的沒錯,一刀幫當年在赤城可是橫著走的角色,對羅忠這種人可說不上好,現在風水輪流轉,人家確實有理由擺佈自己。

看著對面一干人等的樣子,羅忠心下暗喜,馬上趁熱打鐵,“而且我可以告訴諸位,不管赤城多麼繁榮,我家東家都不會讓任何人開設賭場妓院的。我家東家讀書人出身,看不慣這些。所以諸位,趁早改行吧。只要諸位加入我明月堂,那麼諸位可都是有官身的人了,為東家辦事,好處少不了你們的。你刀爺我不敢保證太多,一個軍指揮使的位置還是有的。”

官身?趙一刀一下子抬起來了頭,在江湖上摸爬滾打了一輩子,誰不想洗白過安穩日子?況且還是直接為衙門辦事,直接當官了,這個誘惑不得不說太大了。

“我想知道,羅大人為什麼選擇昔日的仇人?”趙一刀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自己和羅忠只有怨沒有

情,他憑什麼選自己?

羅忠再次哈哈一笑,“說真的,我真的不喜歡你們,甚至說曾經把你們恨得咬牙切齒,我們可沒有什麼情分。為什麼要招你們進明月堂,一來想要把赤城的邊邊角角理順,確實離不開你們。二來,刀爺和諸位兄弟雖然兇狠殘暴了一點,但是勝在夠義氣,我用著放心。三來,也是最重要的,今天的羅忠已經不是過去的羅忠了,還抱著以前的那點小恩小怨,那羅忠永遠都是個趕車的。”羅忠的樣子看起來豪氣幹雲,意氣風發。

“我趙一刀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明月堂應該就是做一些髒事的地方的吧?”官身的誘惑是很大,但是趙一刀還是打算問清楚得好。畢竟涉及到自己和身後兄弟幾十條人命。

“不錯,說白了就是做一些髒事、密事的地方,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是不是怕不得善終?”羅忠坦然承認道。

“是,自古以來,這些事都是最得罪人的,更是在刀尖上跳舞,我無所謂,但是總不能帶著手下還年輕的兄弟跳入火坑。”趙一刀沉聲說道。

羅忠仰天大笑,“真是笑話,入了我明月堂怕不得善終,那你們現在做的事就能善終了?都是幹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麼不投靠一個明主搏個封妻廕子?不要想我能給你們什麼承諾,我不能也沒有權利去給你們承諾,就算承諾了也沒有用,我唯一可以告訴你們的是,只要聽我家東家的話,那就沒有人能輕易動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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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忠的樣子讓趙一刀很受感染,“既然如此,趙某豈是那種不知進退之人?還望羅大人以後多多照應。”趙一刀站起身來,躬身向羅忠說道。

羅忠大喜,他知道這就算是趙一刀的效忠了。

“羅大人我多一句嘴,如果今天我們不答應你,你是不是現在就辦了我們?”事情談妥了,趙一刀突然問道。

“聰明,明月堂到現在還是機密,既然我在你們這漏了底,你們要是不答應,那外面三百赤城軍就會以掃黑除惡的名義衝進來。”羅忠誠實地說道,“老趙,你可是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羅忠說得風輕雲淡,但是趙一刀頭上的冷汗都流了出來,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他很慶幸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有了赤城最大的地頭蛇——如意坊眾人的加入,明月堂的實力驟增,可以說有了他們,整個赤城縣甚至方圓五十裡的所有事情都瞞不過他們。他們可不是簡簡單單開設賭場的,如意坊能屹立赤城十幾年而不倒依仗的不是他們的武力,而是手眼通天的人際關係。官面上大大小小官吏,鄉間無數的士紳,草莽中的土匪或者豪傑,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要賣他們幾分面子。有這麼個關系網在,赤城方圓五十裡的地面上,任何風吹草動他們都是最先知道的。

趙一刀剛加入明月堂立刻就被任命為明月堂都頭,趙龍、趙虎、趙熊、趙豹也都擔任什長,其他各色人等都分別擔任不同的職責,大家都是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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