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走廊裡,齊林被安娜猛地推到牆上。

安娜的嘴唇似熊熊烈火點燃了齊林早已枯萎的激情,她忘情地吻著齊林,更抓住齊林的手,按在自己旗袍裙擺下的大腿上……

齊林有些迷失,他不想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地,也不知道知道此刻面前所吻何人。只是緊緊抓住安娜的後頸,往自己懷裡死命貼著。

安娜的嘴唇滑下來,開始主動親吻齊林的脖頸……

齊林忽然覺得自己作為男人的身份受到了質疑。男人,難道不應該更主動一點嗎?所以他猛地抱住安娜,一翻身,反而將安娜壓在了牆上,想狠狠懲罰懷中這個肆無忌憚的尤物。

安娜順從地靠在齊林面前,任憑她雙手抓著自己的臀部,極為享受的“嗯”了一聲,卻將胸前的兩團飽滿湊在齊林胸口。

齊林好似一頭受傷的野獸,他再次含住安娜的唇,然而卻由於用力過猛,幾乎把她咬出血來。

安娜掙扎著推開齊林,膩聲求饒道:“嗯……輕點……齊林……”然而,不知道如何,在此刻齊林的腦海中,響起的竟然是於夢竹呼喚自己的聲音。只是溫柔甚至輕微的她的聲音,竟似雷霆霹靂一般震徹心扉。

齊林如遭電擊,忽然一把推開安娜,身體不由自主地後退兩步,腳下一個踉蹌,幾乎跌坐在地。安娜一愣,她春意盪漾的勾魂雙眼再次貼了上來,卻被齊林毫無道理的推開。

“你怎麼了?”安娜不知道齊林為什麼會有這般反應,剛才不是好好的嗎?

齊林低聲道:“你走吧……”

安娜一愣,又抬起手來,似想摸齊林的臉。齊林臉色極為陰霾,就在她的手即將觸碰到他鼻子的那一剎那,齊林終於爆發了,“滾!”他喊道。

安娜這回徹底被嚇懵了,她不知所措地盯著齊林,無辜的眼神就好像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然而這一切顯然都無濟於事。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齊林在想什麼。正茫然間,走廊一側的大門忽然被人推開了。扭頭看時,滿頭銀髮的張萬霖大笑著走了出來,臉上卻是一副索然無味的表情:“還以為會看到場好戲呢……”扭頭對安娜道:“你下去吧。”安娜點了點頭,如獲大赦似地扭身離去。

張萬霖笑道:“知道你最近在裡面火氣大,想幫幫你,還不領情……”

齊林悵然低下頭去,說道:“謝大帥你救我出來,但這個就不用了。”

張萬霖點了點頭:“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上二樓的平臺。齊林曾清晰的記得:在一年多以前,洪三就是在這裡宣佈遠大賭場已成為他名下的產業。那時的洪三也算得上是年少有為,春風得意,也不知有多瀟灑、多愜意。沒想到英雄終究難過美人關,僅僅幾天之後,洪三就因為逃婚事件從神壇跌落,成為一個一無所有的人……

張萬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引齊林望向樓下賭場

的風景。只見數百名衣著光鮮的賭客穿梭在若干賭檯之間,如痴如醉地沉浸在輪盤、紙牌、骰子、牌九等各式各樣的賭局之中。

張萬霖饒有深意地笑道:“對於我來說,這裡,才是上海灘最棒的景色。你看看下面的這些人,他們穿著全上海最名貴的衣服,喝著全上海最好的酒,他們有政客、有富商、有期待一夜暴富的小職員、更有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倒下去的大老闆……你看看他們,再看看自己……齊林,其實你和他們沒有任何區別,你知道為什麼嗎?”

齊林看著樓下那些衣冠楚楚的人,看著他們贏錢時興奮狂喜的笑臉,以及輸錢時沮喪失落的眼神,卻茫然搖了搖頭。

張萬霖又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更高尚。總工會看似在幫工人撐腰,但他們要的,是在這十里洋場上的權利,能與租界、華界並駕齊驅的權利。總商會配合罷工,關了沿街一百多家商鋪,每天白白賠進去幾千大洋,而他們的股票和躉船,卻足以讓他們的子孫三代不愁吃穿;英國人打殺工學,不就是為了能讓自己的權勢更為穩固嗎?即便是你,替於漢卿頂罪,也不過是為了能讓於夢竹多看你一眼……”說著,臉上再次露出微笑:“瞧瞧他們,你就什麼都明白了。人生就是一場賭局。賭局裡,所有人都有私心,沒有人不想贏,但是結果呢?一張撲克桌上,往往只有一個人能贏到最後……有人贏了,不過是贏了幾塊大洋,而有人輸了,輸的卻可能是整個人生!這樣的人生由天不由人,想想多可悲啊……”說到這裡,張萬霖忽然扭過頭來,冷然看著齊林,緩緩問道:“在這賭場裡,只有一種人永遠不會輸,知道是誰嗎?”齊林一陣茫然,再次緩緩搖頭。

張萬霖指著腳下說道:“就是站在這裡的人!齊林,我問你,你是想當一個賭徒,把自己的命交給那幾粒骰子,還是像我一樣,做一個站在這裡的人,把命運牢牢地握在自己手裡?”

齊林聽到張萬霖的話,腦中爆炸般響起無數念頭,但任何一個念頭都比不過張萬霖最後的提議:站在這裡,把命運牢牢握在手裡……

齊林想都沒想便說:“我當然希望可以成為您!”

張萬霖這才拿出齊林寫給自己的那封信,笑道:“這信裡你寫得很清楚,如果我能救你出來,以後你便對我惟命是從,對不對?”

齊林低頭:“是……”

張萬霖點了點頭:“好,那你以後就踏踏實實聽我的安排。只要你夠聽話,你記住,我早晚會讓你成為站在這裡的人。齊林,你一點不比洪三差。所以,無論是女人還是天下都不要輸給他,我會幫著你把你輸掉的東西全部奪回來!”齊林咬著牙,和張萬霖撞杯對飲,一口喝乾了杯中烈酒。

這杯裡是什麼酒?已經不重要了,夠辣就行了。

……

碼頭上,阿星、鐵鼓以及剛剛加入的林遠步正在向勞工們派發傳單,並不時地向大聲

宣講:“歡迎加入總工會!加入總工會以後,一旦與任何一家公司發生糾紛和爭執,都可以來總工會尋求幫助!我們永遠站在工人這邊!我們維護的是工人的利益!”工人們興高采烈的傳閱傳單,不時有人上前報名加入工會。

幾人喊得頗為賣力,卻全沒注意到,一輛黑色的豪華汽車轟然駛近,就停在不遠處。車裡的人搖下車窗,卻是陸昱晟和一名略顯富態的中年男子坐在車上。

那中年男子看著碼頭前賣力吆喝的幾人,微微一笑道:“看來這共產黨領導的總工會發展很迅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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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昱晟顯然對這中年男子頗為重視,點頭附和道:“嗯,聽說上海總工會的人數已有八十萬,這幾乎佔到上海總人口的三分之一了。”

中年男子若有所思地問道:“我聽說有個叫洪三的人,為上次的調停罷工出了不少力,還是你的弟子?”

“曾經的,已經脫離我們永鑫公司了。”

“是因為和張大帥的那些過節?”

陸昱晟點點頭,說道:“徐特使訊息倒是靈通啊。”

中年男子徐特使又問:“這個洪三和總工會好像也是過從甚密?”

“他和總工會副主席嚴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好啊,這樣的人才要善加利用才是……這兩天找個時間,我要見他一見。”

陸昱晟點點頭:“好,我來安排。”

……

晚上,洪三回到大雜院,四處找初予仙而不見。問拐爺的時候,得知初予仙嫌院子裡氣悶,出門喝酒去了。

洪三知道初予仙喝酒的地方,也沒多問,自行前往酒館。

到了酒館之後,只見初予仙一人坐在角落裡,悶頭喝著老酒。桌子上別無菜餚,只潦草的擺著一盤花生豆,盤子裡只剩下寥寥幾個。顯然他已經喝了不少了。

洪三主動坐到初予仙面前,搭話道:“一個人出來吃獨食?”

初予仙看見洪三不由得眉頭一皺,起身掉頭要走,洪三忙喊住他:“老初!”初予仙站住,卻只是冷冷看著洪三,一言不發。

洪三嘆了口氣,低聲道:“一股黨裡你年紀最大、也最明事理,有些心裡話我覺得還是向你說出來比較好。”

初予仙搖了搖頭,語氣稍有緩和:“別給我戴高帽子了。依依和我們的感情,你比誰都清楚,如果不把來龍去脈向大家解釋清楚,我們是不會原諒你的!”說到最後一句,語氣不由自主地加重了。

洪三點頭道:“我現在不說,是怕阿星、林遠步他們衝動得又要跑去報仇,但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再出什麼意外都一定是依依不願意看到的……老初,你坐下,我可以告訴你,因為我相信你能理解我……”說著給自己倒上一杯酒,撞了一下初予仙的杯子,用命令似的口吻說道:“坐下。”隨即一飲而盡。

初予仙想了想,慢慢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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