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平原上的糧田此時已是綠油油一片,如高粱、粟、麥等各種農物朝著烈陽一寸一寸的長高。田間不少農漢正在彎腰清理田裡雜草。此時已是八月之初,每個農漢皆被烈日照得汗流浹背。

農漢的臉上卻洋溢著笑容,絲毫不顯疲累。想象著秋收之時,除去不菲的工錢,還有君候補貼的不少糧食肉類,農漢們更是賣力。田間盡是交錯的灌溉用的水渠,四五載時光經營,馬鈞用其最佳化發明的農具讓河套平原自成系統,各種農作物產量極大。

項敖已歸北域兩月有餘,除去平日裡枯燥的政務,項敖便與一眾武將切磋武藝,探討計策。偶爾也會巡查各個城池,瞭解各地民生。歸附數年的南匈奴人已習慣自稱漢人,將漢話,行漢禮。項敖並未完全禁令少數外族風俗,平日裡仍有些許新歸附的外族之人行其風俗。

只要其行為未有叛逆之意項敖也是視而不見,但一經核實有反叛之意,項敖也絕不手軟,皆是以雷霆鎮壓,處以極刑。原本項敖以為強行收掉土地的五原雲中世家會離開北域都護府而去,不曾想到竟然有數個幷州其他地域的寒門世家來投。不僅項敖,連胡昭及徐福都極為吃驚。

寒門雖被稱為寒門,但畢竟祖上也曾輝煌,亦是世家一脈。寒門與士族鬥爭,也只是世家之內的鬥爭。但寒門暫且都不如的項敖身世,怎會有世家來投?

瞭解之後,確實也證明項敖想得太多。來投的所為世家之人,其實也只是近些年新興世家,得益於商賈出身,學得學習本事,並在劉宏手中購得官職,便已世家自稱,讓項敖等人莞爾。

即便如此,項敖卻是欣喜,想必真正的世家,項敖更在意的是其世代商賈的身份。尤為讓項敖留心之人有二,一名張琛,字子玉;一名耿壽,字長生。

雖是家道中落,無人承認其世家身份。然,張琛乃是西漢武帝功臣,文帝丞相北平候張蒼之後。武帝初平天下,至文帝年間,隨行大多武將出身,唯獨張蒼致力於探討音律、訂正曆法。晚年保舉友人入朝,其人貪婪自利,連累張蒼。張蒼後代犯下參加諸侯的喪禮後就位不敬之罪,以至爵位封邑都被撤消。

時至今日,已無人記得張蒼功勞。所幸其後繼承其衣缽,習得些許學問,傳至張琛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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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耿壽,乃漢宣帝時大司農中丞耿壽昌之後。耿壽昌官場雖無張蒼高位,卻也是當時術法名家。精通數學,也如同張蒼一般修訂《九章算術》,又用銅鑄造渾天儀觀天象,著有《月行帛圖》、《日月帛圖》等二百三十二卷,《月行圖》兩卷,傳於子孫。

二人精通算術,曉天文知地理。若是世家之人,恐已得朝廷賞識,身居要職。奈何家道中落,二人只得學成族中所傳,行當世不甚重視的商賈之事。

二人談到家中之事,無不些許謙卑,自覺低人一等。卻不想項敖極為重視。

“君候,子玉先

生及長生先生乃是大才,如今投得吾將軍府,昭覺可用!”胡昭起身作揖拜後說道,之後更是向項敖提眉示意。

“子玉先生、長生先生確實大才。”項敖見胡昭眼色略作為難到:“此時只得府內商賈、量度之事無人可理,若是如先生二人從如此小事倒是屈才。”

二人本就為求官而來,此時見得項敖如此,心中些許失望。二人雖極善商賈,奈何當今天下'士農工商'尊卑之序已深入人心。

“府中商曹及法曹之職還未定下,君候若可首肯,可命先生二人暫代觀之。”

還未等項敖作出答覆,二人卻是急不可耐的答應下來。

“君候,吾善商賈,可領商曹從事一職!”

“君候,吾善量度,可領法曹從事一職!”

二人也是明白,成為項敖作為徵北將軍的屬吏,若他日立功,得以獨掌一方,復其祖上榮光便有途可行。

“子玉、長生,吾可極為看重本府商賈及法曹之事,若是汝二人願領此職,可得盡心!”項敖一臉鄭重說道。

“必不負君候重託!”二人作揖拜道。

項敖與胡昭相視而輕笑,再扶起二人,邀二人坐下詳談。

商曹從事主管將軍府內行商一事,乃是將軍府中此時最為重要事務,數年以來,若不是項敖初期數件行商之道,別說支撐項敖出兵,就算數十萬難民湧入都無法承擔。

而法曹一職主管郵遞傳送、驛站以及測定里程等諸多繁忙事務,對日後項敖所轄北域都護府亦是極為重要,不論是農耕或是輜重運輸都不可缺少。項敖一直求不得如此人才,心中更是著急,不曾想今日一來便是兩人。

待胡昭領二人離去之後,胡昭更是在交談之中旁敲側擊地述說項敖如何看重商曹與法曹之職,二人聞得諸多理由之後,更是對項敖感恩不已,名言定報知遇。

項敖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心中些許期盼:若真如此便拾得兩大才,再設法收為己用。世家如此壟斷學究之術,實無益於百姓矣!

兩月之前,項敖回到五原之時便以奏書上呈至洛陽,朝廷之中亦是不同於往常回覆極快。雖未曾昭告賞賜項敖何物何職,卻命項敖九月十五入朝聽封。從五原趕至洛陽,騎八百裡快馬不作停歇也就十來日可至。

項敖便打算八月中旬出發,不急不緩地向洛陽趕去。而在項敖閒來無事陪同姜堯兒與小丫遊玩時,五原城中迎來青少二人,一人年歲約莫一十有四的少年,一人已是及冠青年。

少年好奇地打望四周,口中不停的嘟囔著。少年身長約莫六尺,英俊的臉龐稍顯消瘦,不知是吃食不夠還是隱疾所致。少年一襲藍色長袍,口中咬著一支馬尾巴草,並未盤起的頭髮些許落於額前,神色略顯輕浮。

及冠青年明顯沉穩不少,雖同樣四周查望,但行走之時確實抬頭挺胸,比少年正氣不少。

青年身著白色長衣,腰間掛著一柄看似極為普通的長劍,一手執著劍柄,一手背於身後。男子頭髮盤起豎立,中間一支黑色玉笄平插而入。

“嘖嘖...志才兄,這項徵北果真不凡,如此多外族竟能和漢人和平共處。”少年嘖嘖稱奇,心中對項敖甚是好奇:“看,志才兄,那對夫婦中男子竟是鮮卑人!”

“徵北將軍確實了不起!”被稱作志才的青年男子點頭稱是:“嘉弟,看來此次遊訪至此或許大有收穫。”

“未必見得,誰知是否沽名釣譽,皆是假象!”少年搖頭輕道。

少年便是郭鴻臨走之前提到的舉薦的郭家青少,此人名嘉。郭嘉乃是漢靈帝建寧年間太尉郭禧族人,乃是潁川郭家正兒八經的世家大族,郭禧更是名噪天下。

至於青年男子姓戲,名忠,字志才,潁川人士。潁川多世家,如郭氏、荀氏、陳氏等,卻也未曾聽說過姓戲的世家。不過潁川眾多世家俊才與戲忠卻是常有來往,不知是因其學識不凡還是家世了得。

“不過叔父也真是,叮囑嘉非得來如此偏遠之地見見項君候此人。”郭嘉略顯不滿。

戲忠並未接話,心中各種思緒遊轉,眉間亦是顯得些許凝重。來五原拜見項敖之前,戲忠以難得出遊為藉口硬是帶著郭嘉走遍朔方、五原及雲中各地,到處觀察。年少單純的郭嘉也未多想,高興的到處遊玩。

每每見得朔方等地不同於其他州郡治理方法之時,二人皆是驚嘆不已。對於郭嘉驚歎之後的無視,年長沉穩的戲忠便想得更多。志才之名在潁川亦是名揚多時,即便龐德公及司馬徽如此名望之人,對戲忠已是讚不絕口。

相較於文采及謀略,戲忠或許不及諸多潁川名士,但對整個天下的大局預測,戲忠更有自己不同的見解。然而見解雖有,多數看法卻不能示於人前,唯獨戲忠身旁的少年郭嘉偶爾戲言卻是與戲忠不謀而合。

說來也是奇怪,郭嘉如此年歲,沒有其他所謂神童的少年老成,也無童真少年的天之無知。對大多事物更多的是無畏之情,毫不在乎。不論是百姓還是世家,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志才兄,嘉為何覺得志才兄近日來有些許怪異!”郭嘉有些不解的望著戲忠:“總覺志才兄近日心事重重,說好的遊玩卻是心不在焉。”

“哦?!如此倒是愚兄有錯,忽略嘉弟也!”戲忠輕輕一笑道:“待今日吾二人見得徵北將軍之後再好生遊玩便是。”

想得如此之多作甚,一切還需得見過之後再作決定才是!戲忠想開些許之後,心中一片瞭然。

“君候,府外有兩位先生求見,自稱郭家之人!”

“命人泡壺好茶!”項敖吩咐親衛,項敖心中略作思考,便想起郭鴻臨行之前書信中所提族人。便起身外出而去,並未讓親衛通傳,親自上前迎接。畢竟對方亦是世家之人,不能少了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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