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太陽似乎並不暖人,帶著些許涼意,緩緩的靠近天邊的山脈。

函谷關外的戰場之上,血流一片,不知生死的士卒橫豎躺了遍地,雙方全憑本能的搏殺,硬生生的持續了兩個時辰有餘。曹操周圍此時只有五六百人還能站立著,護衛著曹操的安全。同樣喘著粗氣的羌人也只剩下了不到兩千人。

如此戰損,讓原本乖戾囂張的羌人,臉色驚懼的望向雙眼如同餓狼一般的漢軍。曹操及其周圍一眾將領卻是輕輕的笑了起來,他們自己都未曾想到,以不到兩千的普通兵馬幾乎將七千餘羌騎擊退。七千羌騎啊,可不是當初被黃巾裹挾的叛亂農夫。

曹操此時雖然雙目仍是血紅,但思緒卻前所未有的清晰。望著面前不到兩千的羌騎曹操滿是鮮血的嘴裂開來,呵呵的笑著,可如此輕鬆的笑容,在羌人眼中卻如同惡魔一般,讓一眾羌人渾身一顫。

天色將暗,分兵掠劫的羌騎即將趕回。曹操不敢耽擱,趁此時震懾住面前羌兵之時,悄然下令,帶著士卒緩緩向關隘內撤去。才退了不到十丈,地面傳來震顫,緊接著便是雜亂的馬蹄聲,乖戾的喝呼聲、狂笑聲。

糟糕!不僅曹操,曹操周圍的一眾將領和士卒心間都是咯噔一響。掠劫的羌騎趕回來了!

“跑!”曹操領頭轉身,一聲大喝,喊醒眾人,死命的朝著關隘城門而去。留守在城門處不多的為護住城門,以便接應曹操等人的十來士卒焦急不已。本就狠自己未能跟隨主公上陣殺敵,如今羌騎又趕了回來,十來人不再顧慮,衝出城門,朝曹操奔去。

“回去!”曹操狂喝。面對如此大軍,十來人又有何用?徒增傷亡而已。十來士卒並未聽命,臉色鄭重,似乎隨時準備慷慨赴義。曹操阻止無果,待士卒跑進並不是太大的軍陣之中時,曹操只得滿臉淚水的環視著眾人,些許悽慘說道:“爾等又是何苦?”

“此生有幸跟隨主公,吾等平生足以!”或許是因曹操體恤士卒,或許是因曹操志向,也或許是因曹操個人難得的魅力,士卒們滿是欣慰的笑著,朝著曹操輕聲鄭重的說道。

“該死漢軍!”趕回來的羌人將領乃是麻嘚手下大將,見得自己麾下士卒損失如此慘重,用著些許生疏的漢語大喝道:“本將今日要讓爾等不得好死!”

“全軍聽令,不留活口,千刀萬剮!”羌人將領憤怒的吼著,恨不得將面前已然‘無害’的漢軍生吞。

不等羌騎發起攻擊,新安方向傳來比方才羌騎奔騰更為駭人的騎兵衝刺的馬蹄聲。

“羽殺!突襲!”

“義之所向!”

項敖與趙雲的怒喝穿破雲空,在羌騎與曹操兵馬耳旁想起,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

“殺!”“天鑑吾心!”緊隨項敖二人的怒喝之後,更為大聲的喊殺聲傳進戰場之中。就在羌騎愣神,曹操等人驚愕之時,項敖所領的不到五千北域兵馬出現在了眾人眼前。玄紅的羽殺何白紅的義從,排成縱列,如同離弦的箭矢,飛奔而來。

羌人騎兵胯下戰馬不安的打著前蹄,低沉的嘶鳴著,似乎預見到自己將要被屠殺一般。西域戰馬之上的羌人雖然些許驚懼,但瞧見不足五千的漢軍騎兵也並不懼怕,羌騎首領一聲大喝,翻身朝著北域大軍衝殺過去。

“絞殺!”項敖狠厲著臉龐,如鷹眼一般的雙眼盯著面前的羌騎狠聲下令道:“一個不留!”原本並行的義從與羽殺瞬間分開來,朝著羌騎兩翼包抄過去。

頃刻間,北域騎兵便於羌騎撞到一起。項敖分兵包夾羌人,並非是要用何軍陣,而是不想放跑羌騎而已。很明顯,此處用於掠劫羌騎,比之前再弘農碰見的要弱上不少。短兵相接的瞬間,被精銳無敵的北域騎兵一陣衝殺,羌騎便已失去了陣型,高下立判。

之後便是北域軍隊羌騎的無情絞殺,雖然羌騎反抗也極為激烈。但在北域軍精良的甲冑面前,寸功難立。又是將近兩個時辰鏖戰,哦不,是屠殺,羌騎被北域軍盡數斬殺,付出的代價仍舊只有數百傷亡,而且大多是傷。

項敖命趙雲打掃戰場,自己帶著典韋,來到癱坐在地面上的曹操眾人。

“孟德,可還好?”項敖上前,見得曹操滿身的鮮血,扶起曹操擔憂道。

“若不是奉遠及時趕到,天下便再無吾曹操也!”曹操蹣跚的站起來,拍了拍項敖手臂,感激的看向項敖:“操欠奉遠兩條命了!”

項敖見曹操還能開玩笑,松了一口氣輕笑道:“曹孟德就是曹孟德,心胸了得!”

“哈哈哈...”曹操哈哈一笑道:“難道奉遠願意看到操鬱鬱寡歡?”二人相視大笑,曹操眾將也是欣慰一笑。隨後項敖命人幫助曹操麾下將士進入函谷關,讓軍中醫匠為眾人療傷。一眾大小傷口確實不少,但大多未曾傷及筋骨,只需悉心調養,數月便可恢復如初。

不知是二人默契,還是項敖擔心曹操傷情,項敖與曹操默契的都未曾開口先行離去,似乎都在珍惜這最後的時光。

即便曹操傷病,曹操仍是命人尋來好酒,領著夏侯淵等人與項敖在函谷關大醉伶仃一番。項敖也未以曹操傷病為由,與曹操放肆大喝,似乎此次過後,便再無好酒一般。

三日過後。

曹操、項敖二人站立在函谷關城樓之上,身後一眾將領相隔數丈,望著二人的背影。

“孟德,吾二人似乎忘卻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呵呵!”曹操淡然一笑道:“是啊,天下無不散筵席!”

“奉遠可還記得吾等年少之時志向?”

“記得!匡扶社稷,開疆擴土!”

“那如今奉遠還有如此志向麼?”

項敖轉過頭,深深的瞧了眼曹操,片刻過後又轉過頭再望向長安所在,沉聲道:“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

曹操也轉過頭看了眼凝視西方的項敖,隨後抬起右手指向西方,些許羞愧道:“此去長安,

不足千里,甚至觸手可及,然而吾等卻未能為陛下清除奸妄。”

“此次分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也不知吾二人再相見時又將是如何場景!”此次面色緬懷的說道:“還是兒時無憂無語才好!”

“哈哈...”項敖大笑,似乎調侃此次般道:“不想英雄不凡的曹孟德也有如此兒女心態,奇哉、奇哉!”

曹操聞言,並不生氣,轉而卻鄭重的說道:“奉遠此生可會矢志不渝,效忠大漢?”

項敖聞言,沉默許久,語氣堅定道:“大漢子民在一天,敖便會守護一天。”

“子民?”曹操神色茫然道:“如此愚民還能當作子民乎?”

項敖驚詫的瞧了眼曹操,不知曹操為何會如此稱呼。或許曹操遇見了何事誤會了百姓?項敖暗討著,嘴上說道:“治下百姓為子民,吾等便是父。子不教,父之過!若是愚民,那也是吾等過失!”

曹操一愣,腦海之中迴盪著項敖所說的過失。良久,曹操雙眼清澈過來,轉身朝著項敖作揖深拜道:“奉遠提點,操受教!”項敖轉身作揖回禮,笑而不語。

“孟德可知今日的明天是何?”

“今日的明天?”曹操雙眼一瞪,疑惑道:“不仍是明天乎?”

“孟德果真以為如此?”曹操偏頭淺笑著道:“那今日又是何?”曹操聞言,腦袋一陣轟鳴。今日的明天!今日的明天!不斷在曹操腦海裡閃過,延綿不絕。

“以敖看來,今日的明天便是今日,今日的昨天也仍是今日。”項敖平視著前方,眼神些許迷離:“吾等只需過好今日,那明天與昨日也是好的。”

“孟德可知是誰讓敖如此想來?”

“何人?”

“無他,乃吾北域百姓!”項敖滿臉欣慰道:“只要百姓當下過得好,便會覺得以前過得好;只要當下過得好,日後便有希望!”

不知為何,曹操似乎感覺自己懂了,但卻有抓不住一晃而過的靈感,讓曹操更為懵懂。不等曹操想得明白,項敖轉過身去,朝著身後眾人緩緩走去,口中說道:“今日過後,吾等都不知天下將會如何。敖只是希望孟德日後能夠善待百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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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轉身,望著項敖離去的背影,心中疑惑的同時,感慨萬分。

曹操、項敖都是當世俊傑,如何不知此次離去,二人便會分道揚鑣。相比跟隨自己多年的部將,不論是項敖部將,還是曹操部將,或許都沒有二人之間相互了解更深。項敖、曹操都明白,兩人理念不同,不可能在如此亂世之下走到一起。

操等著與奉遠博弈之時,想必奉遠定不會讓操失望!曹操望著項敖越來越遠去的背影,帶著笑意想著。

曹操、項敖的離去,代表著討伐董卓的聯軍已然散去。天下中人,不論百姓、世家、隱士都嘆息不已,待各路諸侯都趕回自己領地之時,便是天下大亂之時。紛亂的戰火,又有誰能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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