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沒事的時候多聽一些音樂,有利於舒緩緊張焦躁的情緒,同時,對寶寶也是一種潛移默化的影響。

這些事情,喬念也不是很懂。

倒是聽人說起過胎教,只是沒想到這麼早就要做準備,懷孕前8周還是最關鍵的時期。

反正,她也不是很明白,醫生怎麼說,她就怎麼做好了。

除了聽音樂之外,手上還有兩本書,輕鬆治癒向,反正喬念也沒什麼事情,就一邊等厲曜,一邊閒閒的翻看著。

她視線落在手裡的書上,對周圍的一切都不是很關心。

反正醫院裡來來往往的,不是醫護人員就是患者,原本就沒什麼好在意的。

然而,當一雙深藍色的三分高跟鞋在她眼前駐足了好一會兒時,才才後置後覺得的將視線移到那人臉上。

樊惠臉上依舊化著精緻的妝容,低調沉穩,一絲不苟。

一時間,喬念不由得有些愣住了。

不過也只是一瞬間,遲疑了一會兒,旋即又揚唇朝她笑了笑:“樊女士。”

樊惠看著她,不急不緩的舒了一口氣,開門見山道:“有時間聊一聊嗎?喬小姐。”

“您想跟我聊,沒有時間,我也會擠出時間來的。”

樊惠:“……”眼眸微沉,不動聲色的牽扯著唇角,隨即懶懶的抬眼看了一旁站著的醫護人員:“會議室是空著的嗎?”

“是,您要用的話,我這就帶您過去。”

她是厲家現如今的當家主母,雖然素來低調,從不與外界有什麼糾纏,但在世人眼裡,她仍然高高在上。

那人說完,便立刻帶她去了。

喬念這才起身,將手裡的播放器與書收好放在椅子上,隨即不緊不慢的跟了過去。

醫護人員見喬念進來,便體貼的幫她挪了挪椅子,做好這一切,才又轉身出去,輕輕的關上門離開。

兩人相對坐著。

喬念眉眼裡微微揚著一抹溫緩的笑,是禮貌,也是堅持。

樊惠看在眼裡,也不意外,輕慢的嗤笑一聲,隨即開口:“喬小姐這一手以退為進,玩兒的還真是好。”

然而對此,喬念也不隱瞞:“不好意思樊女士,我不也不想欺騙您的,但我只有那麼大的能力,說的好聽點叫 以退為進,其實就是沒辦法。”

“我沒辦法在您跟老爺子的雷霆之怒下承擔那麼多的事情,也沒能力只靠自己便將那些潑到我身上的髒水擦乾淨,但我答應過厲曜。”

喬念看著她,滿眼的誠懇與真摯:“我答應過他,即便有一天真的要離婚,也一定是我們兩個面對面的坐在一起,開誠佈公的談。”

“您應該知道的,我試著離開過他,那種沒有半點憐憫與禮貌的不告而別,我已經做過一次了,他不想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在他身上,我也不想那麼沒責任的一走了之。”

“所以……”她頓了頓,深舒一口氣,隨即,又補充道:“我想等他醒來再跟我談,開始跟結束,想來都得是兩廂情願,但我一個人,顯然不可能解決問題。”

“哼!”

她信誓旦旦的說,看似真誠,但卻不偏不倚的將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厲曜身上。

這是讓樊惠最不滿的。

“聽你這麼說,好像自己一點錯都沒有嗎?”

喬念:“……”柔軟的嘴唇張了張,沉沉的舒緩了一口氣,好一會兒,才又緩緩開口:“都說了是兩個人的事情,我怎麼可能一點事情都沒有?”

她說著,緩緩的咽了一口氣,隨即,才又開口:“我身上堆了太多麻煩,而這種麻煩,也漸漸由我的,轉變成他的,以至於我們兩個的狀況,看起來總是那麼糟糕。”

“你還知道你給他帶來了很多麻煩啊!”

喬念:“……”

樊惠在她面前,一直都是不動聲色的,少有這樣疾言厲色的時候。

畢竟,有期待才會失望。

樊惠對她,從來都是漠視。

沒必要,也不需要對她有任何期待。

至於那些麻煩而又糟雜的事情,她只需要順勢而為就行了,沒必要對她這樣。

而現在。

一時間,喬念甚至都有些懷疑,到底現在這個坐在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樊惠,是不是那個一向不把她當回事的,厲曜的母親。

而樊惠。

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眉眼不經意的顫動著,深舒了一口氣,好一會兒,才又恢復如常。

看向她時,溫婉的眸色裡,最多的還是淡泊與疏離,嘴唇微啟,聲音沉冷矜傲:“喬小姐,厲曜身上有他應該承擔的責任,這份責任,甚至註定了他不能好好的做一個女人的丈夫,孩子的父親,以及父母的兒子。”

“所以,他自生下來,便沒有在我身邊多久,在國外讀完了小學與中學之後,厲家便再也沒有負擔過他的生活,而我作為他的母親,一年到頭,也不過是年節的那幾天才能見到他。”

“後來,在國內讀完了高中跟大學,之後便又輾轉到世界各種地方,即便是我,也並不清楚他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麼,受過多少傷……”

然而,還不等她說完,喬念便緊接著開口:“他腹部有一道很深的刀傷,小腿有處槍傷,以前背部也有的,很淡,但後來因為我被老爺子打了一頓鞭子,原本的傷已經看不出來了,現在那些錯綜複雜的傷痕,都是那頓鞭子之後留下來的。”

“刀傷跟槍傷我曾問過他,他不願意說,後來我也就沒再問過。”喬念如實道。

再看向樊惠的時候,她眼眶裡早已經堆積滿了水霧。

“樊女士,”喬念對樊惠,還是很恭敬的,只是這份恭敬,始於威壓,再就是她與厲曜的關係:“可能他這些年的經歷在您看來,致使他沒有盡到一個兒子應有的孝心與陪伴,所以您刻板的認為,他一定不能很好的做一個女人的丈夫,以及一個孩子的父親。”

“可您有沒有想過?”

說著,喬念唇角微揚,語氣淡然而冷漠:“很久之前,他之所以不能成為一個稱職的父母的孩子,從根本而言,也是因為您的關係?”

樊惠:“……”

眸色深沉。

沉沉的提了一口氣,看向她

時,眸色一如既往的深冷

然而,喬念卻不在意。

依舊自顧自的說道:“他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沒有任何能力去違抗家族的安排,所以,很小的時候就遠走國外,當他稍微有選擇的能力時,你們又以磨練他意志與能力為由切斷對他所有的幫助。”

“當然,你可以說,那些都是你們家老爺子的安排,而他作為厲家的繼承人,他將來要接手一個偌大的家族,他必須要忍常人所不能人,克服一切困難,只為了成就你們眼中那個最好的自己。”

“可您呢?您是一個孩子的母親,您難道就從來都沒想過,您的孩子可能只是一個平庸的,資質很一般的孩子,他甚至並不比常人聰明,或者是笨拙的。”

“您有想過嗎?有想過保護他嗎?有想過,就只是讓他做一個簡簡單單的人,而不是什麼一個可以支撐起偌大家族的繼承人?”

喬念語調還算平靜。

只是有些話,與厲曜是,與她也是。

她可以毫無顧忌的對樊惠說,卻永遠都沒辦法坦誠的講給自己的父母聽。

身在其中而不自知,大概就是這樣吧?

而樊惠。

喬念所說的一切,她都沒有任何借口辯駁。

只能默默的聽她說。

喬念提了一口氣,繼而,輕慢的嗤笑著,垂眸看了看自己下意識交握在一起的手,好一會人才又抬眸看向她。

語氣一如既往的溫緩:“但現在,他有選擇的能力,也足夠強大,您所謂的,不能很好的作一個女人的丈夫,一個孩子的父親這一點,我不認同。”

“您應該明白的,從我可以毫不畏懼的坐在您面前跟您說這些話,甚至還帶著些許指責的意味,你就應該明白,這一切的資本與底氣,都是來來自於他。”

“至於他能不能成為一個很好的父親……”這話,喬念說的也有些猶豫,不過也只是一瞬間,很快,便又無所謂的揚唇笑了笑,緩聲道:“誰還不是第一次為人父母,誰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會做父母,我相信,他可能一開始做得不夠好,但這不代表他沒有變好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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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惠啞然無聲。

沉沉的看著就坐在眼前的喬念。

如她所言,她話裡話外的意思,的確滿是指責。

而在她之前,甚至連厲曜都從未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過話。

可偏偏是這樣,她已然百口莫辯,甚至,還有一絲愧疚。

之後,喬念便不再說什麼。

兩人靜默的面對面坐著,整個會議室,安靜的甚至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然而這種靜默卻又是極為短暫的。

厲曜猛然從外面推門進來,看到喬念安然無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江衍緊隨其後,但卻沒進來。

厲曜過去將喬念扶起來,小心翼翼的送到門外,示意江衍帶她離開。

之後,才關上門。

走到樊惠面前,深吸一口氣,溫沉的聲音捎帶著幾分哀求:“媽,念念懷孕了,我的孩子,您的孫子,我求您你了,高抬貴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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