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曜隱隱覺得,那個名字,不會是他想聽到的。

他問,褚瑞也沒什麼要隱瞞的,畢竟,原本過來找他就是為了告訴他這件事的。

從口袋裡摸出手機,調出自己剛查到的資料,才把厲曜遞到厲曜面前。

厲曜接過去,翻看著那些資料。

十七八歲的紀北要比現在青澀許多,流光溢彩的眼眸深藏著的溫柔笑意,大概都給了喬念,所以,那時候,找他要那首吉他曲的版權時,他用的名字是,喬念北。

喬念北。

“呵!”看著那三個字,厲曜猝不及防的冷笑一聲,微微斂著的眼眸裡噙著一抹陰冷的笑,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好,很好!”

那時候,雖然不止一次的讓褚瑞拒絕了他授權的事情,但紀北還是一遍一遍的找來,那個年紀,他給出了他能給的最大的誠意以及耐心。

那時候,厲曜從不覺得堅持與執著有用,但紀北卻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訴他,真的有用。

他不勝其煩的跟褚瑞說自己如何喜歡,如何誠心。

褚瑞到大概也是被煩得不能再忍了,便又將這件麻煩事推到了他頭上。

而他,意識到因為自己給身邊人帶去了多大的麻煩,只想著快些瞭解這件事,只是讓褚瑞問了他一句,拿去做什麼?

那個時候的紀北,在聽見這個問題的時候,好像贏了一樣的笑著道:給我女朋友寫歌。

然後,他接下來的話,每一句都戳在厲曜心口。

他說他聽懂了這個曲子背後的故事,既然有缺憾,為什麼不試著填補?還是原作本身有著無法跨越的鴻溝,這一生是註定都過不去了?那,既然作者無法填補這個遺憾,也別辜負這麼好的作品了吧?我可以,填補這個遺憾。

其實仔細想想,那時候這件事情是透過褚瑞辦的,紀北話裡的意思,厲曜並沒有太仔細琢磨。

如今境遇不同,再想起來。

其實從一開始,紀北就知道真正的作曲並非褚瑞,糾纏褚瑞,也不過是為了讓他不勝其煩,從而引出他。

只要不再是褚瑞單方面的出面拒絕,紀北就那樣確定,他一定會給他。

而且,喬念北……

厲曜可不止一次在這個人身上栽跟頭呢!

褚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看著此刻渾身散發著陰冷氣息的厲曜,一時間無法理解。

畢竟,他很少這樣。

“怎麼了?”褚瑞有些不放心,凝眉問道。

厲曜嘴角揚了揚,笑得輕慢至極:“只是覺得,喬念北這個名字,很噁心!”

喬念北。

是喬念跟紀北嗎?

褚瑞一時間無言以對。

再確定紀北就是當年那個人的時候,褚瑞也注意到這個名字了。

但,又能怎麼樣?

褚瑞沉默著,可厲曜轉身將手機塞到他手裡,直接朝門口走。

“你不會現在就去找他吧?”

褚瑞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但,現在顯然不是什麼好時機。

可,厲曜要出去,褚瑞也攔住他。

然而,才開啟房間門,卻見姜晨一臉溫和的笑著站在門口。

褚瑞當即愣住了。

姜晨正要敲門,可還沒敲呢,厲曜就從裡面開了門,一時間也有些窘迫,收了懸在門前的手,繼而笑著道:“剛我爸回來了,帶著點新鮮的水果上來,想著你們晚上都喝了不少,多少吃點,胃會舒服些。”

褚瑞眉心擰了擰。

不止吧?

紀北從樓下儲物間搬上來一張麻將桌,笑著看了厲曜一眼:“想著厲總應該不會那麼早睡,正巧,我也睡不著,不如一起打打麻將打發下時間怎麼樣?”

這下,不但是厲曜,褚瑞臉色都不由得沉了沉。

看來,今天晚上不僅僅是他想明白了那個曲子的事情,紀北也明白了呢。

單是‘喬念北’這三個字就足以噁心厲曜的了,何況,紀北寫給喬念的歌,原曲還是來自於厲曜。

紀北這是拿了一把刀子插在厲曜心口上,可笑的是,這把刀子,還是厲曜自己遞過去的,他睡得著就有個鬼了。

厲曜盯著紀北看了一會兒,最終,緩緩道:“難為紀總考慮的那麼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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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北笑了笑,也沒說什麼,拉了椅子出來,找了個位置坐下,紀北抬眼看了一眼褚瑞,依舊笑著:“褚瑞跟晨哥一起給湊個人吧,否則湊不夠人,也沒法玩兒。”

厲曜倒沒說什麼,而是直接走到與紀北相對的位置坐下。

姜晨去樓上把水果給喬念她們送上去又下來,與褚瑞一人佔了個位置。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五點,褚熙接到王允打來的電話起床從房間出來,他們還在打牌。

褚熙從房間出來,褚瑞抬眼看了看,問了一句:“怎麼那麼早起來?”

“允哥說你手機關機,打到我哪兒了,別玩了,趕緊收拾收拾,差不多該錄節目了。”

“不是說七點嗎?”

褚熙:“先錄一組念姐跟喬顏的鏡頭,六點鐘開始,但你也差不多該準備了吧?”說完,褚熙便直接拿了手機打喬念的電話。

喬念好久才接通,怕吵到甜甜,手機鈴聲開得很小,想了好久才聽見,接通,小聲道:“喂,怎麼了?”

“起來吧,導演說要拍一組你跟喬顏的鏡頭。”

喬念好一會兒才應道:“哦,好,知道了。”

掛了電話,喬念小心翼翼的開了床頭燈,看了一眼喬顏的方向,猶豫了一會兒,隨即深吸一口氣,起身下床,走到喬顏旁邊,伸手推了推了她:“喬顏。”

但喬顏沒動。

喬念:“喬顏。”

她又叫了兩聲,才把喬顏叫醒。

喬顏伸了個懶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喬念,聲音軟糯:“怎麼了念姐?”

喬念看著她,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褚熙打電話說導演想先拍一組我們兩個的鏡頭,六點開拍。”

“哦,好的。”喬顏迷迷糊糊的應了一句,隨即手臂撐著床起來。

喬念轉身去枕頭下面拿自己的手機跟髮圈,閣樓上沒有洗手間,要去二樓才行,見喬顏換好衣服了,喬念才走到門口開口。

然而,手才接觸到門把手,就聽見喬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還以為,昨天晚上跟你說了那些,你連應承都不會應承我了呢?謝謝你還肯開口叫我起床。”

喬念身形頓了頓,隨即扯了扯嘴角,什麼都沒說,直接開門出去了。

喬顏說錯了。

其實,不管有沒有昨天晚上那番話,她與喬顏註定是不會再有任何交集,如果可以,她寧願一句話也不跟她說。

但,這也是基於她的私人情緒而言,工作是工作,她沒必要因為自己的私事在工作上給喬顏臉色看。

而且,她也實在沒什麼資格去給喬顏臉色看。

喬念一言不發的下樓,什麼也沒說,直接去了洗手間。

褚熙原本是在樓梯口等她的,可喬念就那樣直接從他眼前路過,甚至連個招呼都沒有就直接去了洗手間,無論叫誰看都覺得奇怪。

倒是紀北,漫不經心的提了一句:“別去招她,起床氣,過一會兒就好了。”

褚瑞臉色微沉,甚至連姜晨都稍稍有些難以接受,這話的殺傷力,大到無法言說。

厲曜從來都不是喜形於色的人,但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臉色明顯陰沉了不少,不過很快,輕笑一聲道:“那不得不說,念念跟我在一起之後,脾氣好了很多。”

紀北看著厲曜,好一會兒,咬牙冷笑一聲,隨即把自己面前的牌推到牌堆裡:“行了,別玩了。”紀北有時候很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明知道在某些事情上,他永遠都越不過厲曜,偏偏要急功近利的去往厲曜心上補上一刀,往往也就是這樣,總是會讓厲曜找到反擊的機會。

他若是耐著性子一點點的用過往那些朝夕相處的事情去這麼厲曜,或許厲曜有一天會真的不堪重負。

但,偏偏,他所有的耐心執著,在喬念身上總是會出亂子。

姜晨眼眸微微斂了斂,默然笑著。

其實,一晚上,紀北都佔盡了上風,甚至壓得厲曜透不過起來。

那首歌,那首吉他曲的原作,給厲曜的傷害是極大的。

而這傷害,很大一部分來自於厲曜自己。

但,偏偏在這時候,紀北急功近利的舉動,讓自己一敗塗地。

明眼看著玩兒不下去了,褚瑞拿了放在手邊的手機,跟褚熙說了一句:“我先去睡會兒,一會兒記得叫我。”

畢竟跟著熬了一晚上,睡一個小時也是睡。

紀北從牌桌上起身,轉身去了自己房間,砰地一聲關上房門,好像在發洩一樣。

褚熙瞥了一眼厲曜,冷冷的說了句:“幼稚!”

厲曜斂著的眼眸捎帶著幾分輕笑,慵懶的伸了下懶腰,隨即朝洗手間去了,褚熙說了什麼,他完全不在意。

姜晨昨天晚上給他們所有人準備了洗漱用品,都是全新的,喬念拆了一套,擠了牙膏放到嘴裡,正準備刷牙,厲曜便推門進來,伸手將她圈在懷裡,下巴放在她的頸窩處,溫熱的嘴唇吻了吻她的脖頸,聲音溫柔卻充滿疲憊:“念念,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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