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游魚幾乎要在密道邊沉沉睡去。

這一天的心力交瘁讓她極為疲憊。

但打從上輩子她出生開始,後宮嬤嬤就沒有一天不在她耳邊叨叨——您可是一國公主,哪能像普通的女孩兒家一樣喊累呢?

宋游魚半夢半醒間還在想,話本上的公主都是金嬌玉貴,一丁點罪都不用受,吃飽睡足了就開開心心的等著大將軍小王子來求娶,然後安享一世和美順遂的……

都是騙子!

當公主一點都不好,她寧肯自己就是個普通人家的小女兒。

生的稍微好看點,等到十三四歲的時候開竅了,就喜歡上鄰居家的清俊的秀才哥哥。

秀才哥哥才學也不要太好,封不得侯拜不了相,就給人家教教書寫寫字,也娶不了大商戶大官員的千金小姐,剛剛好就喜歡她。

他們就可以順順利利的定親,下聘,成婚,洞房,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白頭偕老。

生一群孩子,男孩像他那麼英俊,女孩就像自己這麼好看,每一個都順順利利的。

最後在一個有風有花有太陽的日子裡,他們可以拉著手打盹,一起閉上眼睛再也醒不過來。

宋游魚想著那樣的畫面,不由得眯著眼睛翹起嘴角笑了起來。

只是笑著笑著,鄰居家清俊的秀才哥哥突然變成了施言墨的臉!

跟一截木頭似的杵在自己面前,面無表情問她:“你想要的就是這樣的生活嗎?”

啊啊啊啊——

宋游魚一下子就嚇醒了,她摸著胸口給自己順了順氣,心有餘悸的抹了把冷汗。

自己上上輩子一定是挖了施言墨上上輩子家的祖墳,挖了他的心,剜了他的眼,還拿他的屍體去喂野狗。

要不然怎麼解釋她上輩子不辭勞苦為國為民,就算不求青史留名,也不能死在他一杯毒酒下了啊!

不光這樣,這輩子還要被他弄成那勞什子的“美人鮫”,真是噁心死了!

虧他長得那麼好看!

宋游魚正在心裡大肆吐槽,牆外打更的梆子聲終於敲出了三更。

夜風拂過,她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

是該出去了。

就算在心裡再把施言墨喂一百次狗也無濟於事,是她自己答應下來的條件,就不能輕易地逃避。

宋游魚推門而出的時候,正好施言墨也從外面推門而入。

兩人四目相顧。

施言墨依舊是冷著一張俊臉,但宋游魚卻敏銳的在其中捕捉到了一抹愉悅。

她心下越發的不爽,冷哼一聲,將臉扭了過去。

“看來宋姑娘已經送走了諸位英雄,那就請上轎吧。”施言墨卻對她的冷淡毫不在意,甚至比起平時來,言辭間更輕鬆了一些。

依舊是來時的小轎,停在了院門前。宋游魚在進入轎子的一剎那,藉著月光瞄到了院牆上一塊小小的石牌。

上面鐫刻著兩個古樸的鐵線篆,雖然有些風化的痕跡,但也能依稀辨認的出來是“幽廬”二字。

這次回到她居住的小院,似乎便沒有繞之前那麼多路,雖然還是難以辨認出真實的方向路線,但是時間過得就快多了。

推開院門,不知從何處搬來了一套精潔雅緻的竹製桌椅擺在院中,上面拼花似的擺了四時鮮果,香茗美酒,宋游魚一見頓時扭曲了臉色,沒好氣的對施言墨道:

“侯爺真是風趣,敢問這是送魚兒上路的斷頭飯嗎?”

施言墨淡淡的道:“宋姑娘辛苦了一日,本侯自當有些表示。”

說完,他居然退了半步,站在宋游魚的身側,抬手請其上座。

宋游魚哪裡還有吃東西的心思,但憑著一股傲氣相撐,絕不願在此人面前露出弱勢的樣子,也毫不客氣的真的去坐了上座。

施言墨摒退眾人,居然也自然無比的坐在了下手。

宋游魚斜睨了他一眼:“侯爺看起來心情倒是很好。難不成我把人都放走了,侯爺就不覺得遺憾?”

“有何遺憾?本侯早說了,對他們沒興趣。”

“侯爺若真是沒興趣,又為什麼如此大費周章,放了星圖姐姐不是更好?”

“宋姑娘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本侯留下星圖姑娘,只是為了她的安全考慮?”

宋游魚冷哼一聲,“若不是侯爺一杯毒酒送了長公主上路,又有誰是有危險的?”

施言墨聽她這話,過了好一會才淡淡道:“長公主不死,齊國大局難定。”

“是,安慶公主禍國殃民,自然是該死,如今她去了,自然也該海晏河清,國泰民安才是。”宋游魚沒好氣道,“反正等明日,魚兒也就是廢人一個了,便提前祝侯爺得償所願吧。”

說完,她便提起手邊玉壺,斟滿面前的青白小杯,舉起對施言墨笑笑,一飲而盡。

施言墨眼神閃動數次,也抬手自斟自飲一杯,這才又張口問道:

“宋姑娘是有機會逃的,為何留下了?”

“逃?信陽侯手眼通天,我這一尾小小游魚,哪裡逃得出天羅地網,倒不如苟且偷生了。”

宋游魚像是自暴自棄一般,剛喝完便又再度斟滿,舉杯再飲。

“魚入江湖無跡可尋,當覓得一線生機。不過宋姑娘不走,本侯倒是當真欣慰。”施言墨見她如此,並不攔阻,也一同飲下。

他這話是真心,當他破天荒的想要網開一面,決定要給宋游魚一個逃離自己的機會時,就連無雙都要勸他莫要這樣託大。

所以在推開院門時,看見宋游魚沒有離開,他心裡當真是升起了一絲竊喜。

不管是為了什麼,這位狡猾的魚兒居然當真鑽了他的網。

宋游魚卻再不說話,只是發了狠般的一杯一杯灌下,直喝的自己兩腮潮紅,雙眼也帶了水汽。

終於,施言墨嘆息著放下杯子,問出了一個在心底隱藏多時的問題:

“安慶長公主到底做了什麼,能讓你們甘願捨身?”

宋游魚打了個酒隔,終於露出了當晚的第一個笑容來。

她兩臂交疊置於桌上,下巴尖支稜著擱在手臂上,露出一個孩子氣的笑容道:“如今侯爺好奇也晚了,當初長公主招攬你,你不理她,活該你不知道長公主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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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人最好了,又漂亮又聰明,你們潑了那麼多髒水在她身上,她都懶得理你們。

只可惜好人不長命,都是禍害遺千年,魚兒我……嗝……祝侯爺……長生不死,遺臭萬年……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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