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一舞姬,身材高挑,面戴輕紗,蔥白脖頸如天鵝般修長。她的身上,有股很奇異的香,似麝非麝,似蘭非蘭,和宮廷舞姬常用的脂粉味大相徑庭。周成雖然喝醉了酒,但殺手的警覺早已深入骨髓,兩者擦身而過的瞬間,他眉頭就是一皺,下意識看了過去。

恰在此時,女子旋身而舞,面上輕紗揚起一角,這驚鴻一瞥,頓時讓周成渾身酒意散去大半。

紅佛女!

這個在麟德殿起舞的舞姬,竟然是自己在胡姬樓中遇到的紅佛女!

他不是和李靖,李秀寧在一起嗎?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難道……李秀寧想要鋌而走險刺殺楊廣?

周成對歷史不甚了解,所以並不清楚李秀寧是否在大業十二年末,用紅佛刺殺過楊廣,但有一點周成很肯定,那就是以紅佛的身份,突然出現在麟德殿絕不正常。

心思轉念間,一抹寒光陡然映入眼簾。

“陛下小心!”周成臉色狂變,推開攙扶自己的宮女,轉身便朝正北首席撲去。幾乎同一時間,紅佛也動了,她修長的身姿如輕燕般躍起,手中匕首一轉,一個擋在前方的太監便鮮血狂飆著抽搐倒地。下一剎那,紅佛已近至楊廣身前。

“大膽!”

到底是三徵高麗的戰帝,楊廣雖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瞳孔驟縮,但也沒有完全亂去方寸,一聲爆喝便將面前矮桌高高掀起。不得不說,楊廣應對的很不錯,將作監定製的皇家御桌乃是用百年烏沉木製成,其不僅重量驚人,而且極為堅固,單憑一把匕首,就算是宗師前來,都不可能在瞬間破開,唯有用拳腳擋開,亦或者繞道……

然無論哪種,都需要時間。

哪怕很短的一點點,都足夠楊廣後退,等來救駕侍衛。

而事實也是如此,砸來的矮桌,讓紅佛前衝身形微微一滯,等她擋開時,守護在側的四名大內侍衛,已拔刀躍上前來。他們都是當年跟隨楊廣身經百戰的強者,論及忠心能力,甚至還在蕩濁死士之上,四人合擊,便是宗師都要暫避鋒芒。

只可惜,凡事都有例外。

就在四人出現的瞬間,紅佛突然做出個吞嚥動作,下一刻,她身上的香味變了,那種似麝非麝,似蘭非蘭的異香,猛然變得濃郁而嗆鼻。

四個侍衛臉色一白,渾身勁力猶如決堤洪水,霎時間消失無蹤。

隨著他們軟倒在地,同樣中招的楊廣也再次暴露於紅佛刀鋒之下。

眼看著大隋帝君即將血濺五步,一道身影突然從斜側快速衝來。紅佛眼神平靜如水,似乎篤定繚繞在空氣中的濃香,可以將這不速之客放倒在地,但還是那句話,凡事都有例外,就在她的匕首,將將觸碰到楊廣衣衫時,周成到了!

雖然他的身體素質沒前世那般強悍,但十餘米助跑所形成的力量依舊不容小覷,只聽砰的聲悶響,猝及不妨的紅佛女竟被撞中肋下,橫飛而起。

若是尋常武者,此刻恐怕即便不疼昏過去,恐怕也會被撞的走岔氣息,畢竟周成選擇的角度很刁鑽,撞擊的位置也在第二節骨和第三節骨間,正是人體肋下保護最弱的地方。但紅拂女卻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在身體騰空的瞬間,她便果斷的擲出了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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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當然還是楊廣。

周成心中暗罵一句,卻不得不放棄制住紅佛的打算,轉而去抓那飛射而出的匕首。楊廣對他太重要了,如果楊廣死去,歷史走向如何改變周成不清楚,但卻能肯定自己離撲街絕對不算遠了。

所以楊廣不可以死。

周成深吸口氣,神色肅然,凌厲的氣勢於周身瀰漫,竟引得衣衫獵獵作響,然後……然後他就踩到塊瓷片上,很是狼狽的向前衝去。

“我日你妹,哪個王八蛋亂扔垃圾……”

周成的憂傷瞬間逆流成河。話說,他本來是想將那只匕首打飛的,可如今這麼一滑,身體竟失去平衡直接迎了上去。這特麼就尷尬了。堂堂傳奇殺手,竟搞出這般烏龍,若是傳揚出去豈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然而,周成的尷尬,麟德殿中的眾臣並不知曉,在他們眼中,這一剎那發生的情景,就是秘聞司主事大夫於千鈞一髮之際悍然撞飛刺客,繼而不畏生死,勇不可擋的飛身上前,為陛下擋住了那柄致命的匕首。

雖說中刀位置乃是玉臀,頗有些斯文掃地,但好歹沒有性命之憂。

砰!在周成愁眉苦臉落地時,殿中的其餘侍衛也終於趕到。而那股濃香爆發的快,散的也快,失去濃香掩護的紅佛,在勉強支撐片刻後,就被彪悍的殿前侍衛以劍柄敲暈,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臣救駕來遲,請吾皇責罰。”

殿中紛亂落下後,一個全身甲胃的將軍,單膝跪地,面色極其難看。其實不只是他,在場許多大臣,此時都有種嗶了狗的感覺。刺客混進紫薇城,在麟德殿上刺殺帝君,這其中牽扯到的人實在太多了。從洛陽守備,到宮門守衛,再到太常寺,上下官員誰都脫不開干係。

果不其然,楊廣眼神陰沉如水,起身後目光冷冷掃過全場,這才寒聲道:“三日之內,徹查此事,否則提頭來見。”

“喏!”將軍暗鬆口氣,躬身退下。

楊廣似乎沒有追究到底的意思,打發掉殿前將軍後,便宣來太醫,替周成針治療傷。而出了這種事,宴會顯然也進行不下去了。楊廣甩袖離去後,周成也被挪進了太醫署,七八個老頭,小心翼翼的圍繞在旁,用了足足兩個時辰,方才將周成恭敬的送進官舍。正五品主事大夫,官職雖然不高,但架不住人家是救駕的功臣啊,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以楊廣的性子和對周成的寵愛程度,太醫署能不吃掛落那才真是怪事。

“我操,流年不利啊。”

周成長吁短嘆的趴在床上。

這一次受傷,絕對是個意外,如果不是那該死的瓷片,以他的身手根本不可能落到如今地步,行動不便,身體受痛也就罷了,精神上還被七八個老頭兒輪流摧殘,這特麼是人遭的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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