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很好，那我就拭目以待，等著看一看你口中能給李閥帶來天大麻煩的傢伙，到底是何方神聖。來人，送張將軍歇息。”
李秀寧笑了，笑的煞是清冷，直到張全走出庭院後，她才漸漸閉上雙眼，渾身上下透出陣陣殺機。
所以說，古往今來，女人絕對都是這個世界上最難以捉摸的生物。
她們往往有著令人瞠目結舌的雙重標準。即便是名垂青史的李秀寧也難逃此定律。比如為了周成，她可以毫不猶豫的下令斬殺長安五姓望族七百餘人，但，張全屠盡祁家，卻讓她極度不滿。若非看在對方獻城有功，且收攏的萬餘隋軍，還需要其安撫的份兒上，李秀寧恐怕早就忍不住拔劍將張全斬成八段了。
“小姐，都檢查過了，祁府上下無一活口，只有當初追隨祁蓉的老管家，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找到屍身。不過……”
馬三寶面色嚴峻的來到李秀寧面前。
李秀寧睜開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冰涼空氣，這才將怒火壓下，道：“不過什麼？”
“具打探，祁蓉死後沒多久，楊成威便回到了留守府，而後府內似乎爆發過一次拼殺，據某推斷，也許在那個時候，老管家就已經死了。”
說到這裡，馬三寶微微一頓，方才輕聲繼續道：“畢竟，那管家也是五姓望族中人，隨祁蓉陪嫁而來，論遠近關係和楊成威明顯不在一路。楊成威能安排張全滅殺祁氏，那親自動手殺上一個管家，想來也算不得什麼。”
“楊成威與祁蓉，好歹也是數年的夫妻，即便是為謀奪兵權，他也完全沒有必要如此心狠手辣。先是用計壞了祁蓉聲譽，而後又用殺手將其暗殺，到最後，居然還要滅其滿門……這裡面，難道有我們不知道隱秘？”
李秀寧揉了揉眉心。
“此事，我也旁敲側擊問過神通將軍，可惜並沒有得到什麼有用資訊。”
馬三寶皺眉道：“小姐，需要我在去調查一下嗎？”
“木已成舟，沒必要了。更何況就算你想調查，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恐怕除張全外你也沒有入手之處。”
李秀寧搖搖頭，卻是話音才落，一個侍衛便急沖沖的步入庭院。
“小姐，周成主僕三人不見了！”
“嗯？”
李秀寧柳眉一挑，原本就糟糕的心情，頓時變得奇差無比。
對於周成，李秀寧的感官很複雜，從最初的敵意滿滿，到失身後的羞憤欲絕，從毒癮發作時的依賴，到發自內心的欣賞和許久不見的思念。也許，在不知不覺中她的心中已經萌生出了一種叫做愛的東西，但李秀寧卻始終不願意承認。
有夫之婦的身份，世家門閥的束縛，乃至註定敵對的立場……
這都讓李秀寧不知如何應對，直到起事以後，手掌萬軍之時，一個錦囊的出現，才讓李秀寧終於下定決心，拋棄所有顧慮，所有尊嚴，哪怕被人唾棄，也要將周成搶到身邊。
這其中錦囊對周成評價的麒麟之才，可佐天下八字，佔據了一部分原因，而另一部分，則是源於李秀寧內心深處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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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能爭天下，憑什麼女子就不能。
只要實力夠強，管他什麼禮教束縛，管他什麼大隋李閥，只要我願意，便可無所顧忌，愛我所愛！
但現在，周成跑了。即便早就知道這個男人不會輕易放棄立場，全心全意守護在自己身邊，李秀寧依舊忍不住生出陣陣失落。
不過這些周成都不知道。
此時他正打著火把，滿臉驚歎的走在地下通廊內。
說實話，在墨十三出現時，周成就隱隱猜到留守府地下的暗道，也許不只自己先前發現的那麼簡單。但讓周成萬萬沒想到的是，對這暗道竟修建的如此……波瀾壯闊。
從留守府，一直延伸到長安城外，這彎繞盤旋近十里長的通廊，若是放在一千多年後，倒也算不得什麼，可現在是大業十三年，沒有鋼筋混凝土，沒有大型挖掘機器，只憑人力生生在地下挖出如此浩瀚工程，其難度，怕是比修建萬里長城還要高出幾分。
“現在看來，墨家在長安的底蘊比我想象中還要深厚許多啊。”
約莫半個時辰後，周成站在長安城外的一片樹林中，遙遙看著巍峨城牆，忍不住長嘆口氣，將目光轉向墨十三。
“倒也不盡然。”
墨十三容貌雖然嚇人，可心思卻是極其通透，一聽周成的話，便將他心裡活動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這條地下長廊於朝廷或者如今工匠看來，也許建設難度極高，但於墨家而言，卻是算不得什麼。在秦始皇一統六國時，墨家當代鉅子就生出建造地下城避世的念頭，雖然最終沒有付諸行動，但墨家六百大匠卻已將地下挖掘的方略研究出來了。”
“所以，長安下面的通廊，對墨家而言並不算麻煩。我們在這上面投入的人力，前後也不過百餘人而已。”
“嬴政一統六國時的鉅子，那不就是耀離？”
周成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女人當真厲害，而第二反應，就是丫的不會是在假公濟私吧。什麼地下城，明明就是地下陵墓嘛。為了和秦始皇合葬，所以故意讓人研究挖掘技術，然後在石城山設下那般精巧機關……
周成砸吧下嘴，越想越覺的可能。
“難怪數百年來，歷朝歷代均對墨家有所打壓，哼，在長安城下偷偷摸摸挖掘如此工程，這般行徑和亂臣賊子又有何異？”
王海掃落身上的塵土，陰陽怪氣的插口。
這老太監在皇宮裡帶了大半輩子，雖然如今追隨了周成，但對大隋卻依舊忠心耿耿。見到有人在長安城下佈置如此事宜，臉色自然不怎麼好看。
可惜，墨十三壓根沒有理他，轉身便邁開腳步帶路向前。
老太監怒懟一招，沒想竟打在空處，一時間鬱悶的差點吐血，如果不是周成在，他這小暴脾氣，恐怕就算身上傷勢沒有痊癒，也要和墨十三好好過上兩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