謁者大夫是如何被迎接,周成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這個既沒大張旗鼓,也沒低調微服的秘聞司大夫,被迎接時的場面相當隆重。

禮樂奏鳴,百姓夾道,太原府百餘文臣武將,通通迎出城外半里。為首一人,英姿筆挺,面如冠玉,雖然身著華服,卻依舊難掩沙場鐵血的凌厲氣勢。

他,正是唐國公李淵的嫡長子,李建成!

見到這個玄武門事件的主角,周成突然就覺得李世民也挺可憐的。

都是李淵子女,李秀寧生得美豔傾城,李建成長得俊朗非凡,輪到李世民,卻一不小心成了路人甲,這不是擺明了欺負人嘛。

“榮耀侯何故嘆息?”

李建成說話了,聲音鏗鏘有力,給人種堂皇大氣的感覺。

“沒什麼,只是見到世子後,突然想到了以前做得一首詩。”

“噢?願聞其詳。”

李建成揚揚手,四周登時變得安靜,如此威信,讓周成下意識眯了眯眼,旋即輕笑吟道:“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本侯原以為,飛將軍李廣,已是天賜神將於漢人,千年之內,中原恐再無這般福音,卻不料今日得見世子,風姿氣度竟猶勝當年的飛將軍。呵呵,難怪突厥屢屢犯邊,均折戟沉沙,現在看來北地有世子坐鎮,邊患當真無憂矣。”

李建成先是一愣,旋即爽朗大笑。

飛將李廣,名垂青史,偉績豐功,將自己和他相提並論……這小子會說話。

“早就聽聞榮耀侯詩才無雙,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請!府中已備好上等酒宴,只待給侯爺接風洗塵!”

……

李建成很實在,說是上等酒宴,就是上等酒宴。當周成走進郡守府時,前廳和院落均已被騰出。上百矮桌,綿延而置,精美器具乘著果品糕點,上百侍女,持銀壺美酒俏立在後,別的佈景先且不說,單是這陣仗,比起當初楊廣在含元殿的百官宴,便有過之而無不及。

“朝堂一別,匆匆已有數月,周大夫可曾安好?”

就在這時,一人迎面走來,他長相普通,卻笑容溫潤,如若謙謙君子。看得周成眉頭一挑,眼神登時變得玩味,“多謝世民兄關心,本侯爺吃得好,睡得好,今年還長胖了兩斤。到是世民兄,從今往後,恐怕要勞心勞力,輾轉難眠了。”

“呵呵,侯爺起居衣食乃是大事,某自然要勞心勞力,多多思量。”

李世民儒雅的拱了拱手。

這般作態,和當日洛陽兩次相見時,完全猶若雲泥之別。

李建成雙眼微眯,默不作聲。而感到兩人間似有不對的李秀寧,則是柳眉輕蹙,連忙上前道:“大哥,二哥,宴會將開,阿爹也快到了,有什麼話不如落座再說?”

“也好!周兄請……”

李建成輕笑著伸手虛引。先前稱呼還是榮耀侯,如今就已變成了周兄,這般變化,讓周成突然覺得,李建成似乎並沒有表面那麼風光,至少,暗地裡他已經察覺到了李世民帶來的威脅,否則,不至於這般迫不及待,向自己丟擲橄欖枝來。

當即,眾人落座。

李世民在最初寒暄後,便微笑著不再言語。李秀寧捻著酒杯,悶悶不樂,偶爾瞥眼周成,神情有些嗔怪。到是李建成,和周成談古論今,聊得煞是投機。

如此時間流逝,約莫半刻鐘後,一聲宣喝從外傳來。

李淵到了!

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周成也不例外,放下酒杯,行禮的同時,認真打量起這個承爵北周,榮耀大隋的男人。他沒有想象中的富貴儀態,也沒有戰場將軍的鐵血凌厲。身著布衣袍,雙鬢微斑白的李淵,看起來就像個田舍農翁,除了長得很有魅力,可以看出年輕時必然是個英俊公子外,周成在他身上,還真沒找出什麼特別。

但就在這時,身後傳來王海低沉聲音,“含元五腑,返璞歸真!沒想到李淵這些年,功力竟已高到這般境地?”

“有多高?”

“若死戰不退,尋常宗師三十招內必然血濺五步。”

周成倒吸口涼氣,“傳說中的大宗師?”

“呵,那倒也不至於。成就大宗師太過艱難,即便天刀宋缺潛心修武,也在臨門一腳之地徘徊多年不得入,李淵俗務纏身,能有如此修為,不錯了!”

說話間,李淵已穿過廳堂,落座主位。也不知是刻意為之,還是天性使然,李淵並沒有和周成過多寒暄,兩句話後,便向下示意開宴。

當即,各色佳餚流水般呈上,其品類之豐富,讓周成很想長嘆一聲,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不過,想到李閥是為自己接風洗塵,他就果斷將這想法拋到九霄雲外,眉開眼笑的抄起筷竹,往口中狂塞起來。

李建成:“……”

李秀寧:“……”

李世民:“……”

“哎,你們都看我幹嘛?吃啊!”

周成含糊不清道:“沒想到貴閥廚子,技藝如此精湛,羊肉烤的外焦內嫩不說,連青菜竟都製得這般有滋有味。唔,若是人手寬裕,走得時候不妨給我帶上十來八個,也省得回洛陽後,想念這太原美味卻無從得口。”

王海以手掩面,不著痕跡的退後數步。

李建成嘴角微抽,卻是很快回神,“周兄還真是豁達豪爽,不拘小節,呵呵,二弟,周兄所言,且記在心,此事便交給你來安排了。”

“喏!”李世民微笑頷首。

這時,周成終於將口中食物吞下,眼珠子轉了兩圈,不由疑惑道,“世子,國公所食為何如此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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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宴的時,他便發現為李淵佈菜的不是侍女,而是個穿淺灰衣裳的老婦人。那老婦人,從竹簍裡端出兩盤小菜,一壺清酒,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堂堂大隋國公,似乎吃得就是這些,而且看樣子李淵早就已習以為常。

“阿爹對口舌之欲並無追求,只需飽腹便可……況且,簡單些,敵人也就沒了可乘之機。近些年,突厥暗探可是很猖獗啊。”

李建成冷笑著端起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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