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六章 良緣
那天晚上和陸城一起回王府的路上, 賀長安歪著斜靠在陸城的肩膀上,想起之前陸可意說得關於這一次殿試的事情, 也不由得有些好奇, 這位新科狀元到底是不是顧姨娘的侄子顧子恆。
陸城聽到她的疑問,還有些訝異:“你不是近來很少過問這一塊的事情嗎?我當白家早就把訊息告訴你了呢!雖然這個顧子恆出身寒門,但是卻實在是個做學問的好材料。小小年紀就進退有度, 頗有君子之風。當年他拒不接受黃老尚書的金錢相助,我就知道,此子日後必成大器。果然不出我所料。”
“聽說他在大殿上拒了父皇給珠潤妹妹的賜婚, 說他早已經有心上人?”比起顧子恆學問上的成就, 賀長安還是對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更感興趣一些:“那這個女子倒是個運氣好的,這顧子恆並沒有學那負了崔鶯鶯的張生。不然這世上就要平添兩樁悲劇了。”
“說起來, 顧狀元口中的那個相識於微末的女子, 你還認識, 且與你交情不淺呢!”陸城笑道:“你可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一心只讀育兒經啊!”
賀長安先是不疾不徐地搡了陸城一拳,才道:“我的育兒經難道不是為了你的孩子啊!你少給我賣關子,你若是不說, 我自然有方法從別的地方打聽到。”
陸城趕緊作揖求饒:“能和顧子恆這樣怪脾氣的人看對眼了的, 除了朱家九小姐, 還能有誰呢?”
想了想, 又怕賀長安怪罪自己話說得不清不楚,便全須全尾地把來龍去脈都說了出來:“知道這些事情原本也是巧合。自從你那弟妹從鞏昌伯府搬離之後,我想著總不是她對不住你們賀家, 而她一個弱女子,又要怎麼在皇城根下討生活,自然要想辦法照看她一二。後來才知道,原來她出嫁之前就用私房和朱家九小姐一起置辦了那個書吧。書吧這東西,本來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卻沒想到一個看書的地方還能喝茶吃點心,聽琴話家常,甚至還有專門的留有餘白的讀書札記出售,一時之間竟成了帝都中一處頗為雅趣的存在,不用說養活自己了,就是後半輩子衣食無憂也是不成問題的。關注那裡的時間長了,我就發現顧狀元三日裡總是要去那書吧待上兩日的,而他每次去也都有專門的房間……”
聽陸城絮絮叨叨說了這麼多,賀長安也是真心替李琳和朱燕兩個人高興,她一直覺得朱燕是朱家最肖祖先、最有經商頭腦的女兒,只可惜童年一路坎坷,吃了不少的苦頭。好在現在一切都算是熬出來了,她也找到了一個真心相待的人。
隨著平王一家徹底的搬離帝都,之前因為平王請旨而帶來的波瀾也漸漸平息了下去。很多大臣都在暗自揣測,隆慶帝到底會不會趁著這樣一個契機讓四個成年的皇子都出京就藩,或者是讓三個兒子就藩,獨留一個在帝都之中。若從心而論,他們自然都希望是後面一種情況,因為留下來的那個,就算沒有明確的旨意立為太子,但起碼也是在皇帝心中佔據極重的分量,極有可能成為下一任國君之人了。
可是偏偏,外出就藩的皇子只有平王一人。就連一心向著廚藝,帝都人稱御膳皇子的四皇子陸地,也沒有就藩。
隨著賀長安月份越來越大,為了方便江明請脈,陸城乾脆在秦/王/府闢了一個小院子,把江明和靳娜一家子接了過來。江明還是要經常去宮中上值,靳娜夫唱婦隨,也跟著江明學了不少醫術上的內容,平常就在府中照看賀長安的胎,也順帶著調理幾個孩子的身體。招哥兒出生的時候從孃胎裡面帶來的虧空,在靳娜開的藥膳方子的調理之下,也一日好過一日,眼看著是一個白白胖胖的孩子了。
江老太太對於靳娜只生了一個女兒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早先的時候靳娜還會頗為在意。但是這兩年老太太看著自己的兒子態度堅決,不論靳娜能不能生兒子都斷然不會納妾,對於這個兒媳婦的態度也緩和了不少——畢竟想要抱孫子這件事,到頭來還是要著落在靳娜的身上:“孩子都是父母之間的緣分,若是緣分不夠,強求自然也求不來。我現在算是想開了,若是註定命裡無子,有妞妞陪著我,等她大了,再招個上門女婿,我們兩個也不至於老無所依。對了長安——”
按著規矩,靳娜是應該叫賀長安一聲王妃的,可是賀長安總覺得她私心裡只願意把靳娜當成一個朋友,而非陸城屬下的妻子,所以不願意讓靳娜拘禮,靳娜本身也不是那等講俗禮的人,所以也就按著賀長安的意思,以名相稱。
“嗯?”賀長安還沉浸在之前靳娜那句“兒女都是父母之間的緣分”裡面,她想,的確是緣分,像她和陸城之間,就是良緣,所以三個女兒都長得健健康康的。前世的她與陸垣之間,今生的賀平安與陸垣之間,大抵就應該是孽緣了吧,連著她那個未出世的孩子,還有那個一生下來就不能言語,最後被賀平安親手毒死了的陸鈺,都是沒有辦法平安順遂的。
靳娜關切地問道:“我問過江明你這一胎是男是女,他說你不肯讓他幫你判斷,可是這樣?你如今都八個多月的身孕了,這個時候判斷,應該是準了的,為什麼不斷一斷呢?”
賀長安頹然搖搖頭:“還是算了,怕就怕斷過了之後又是失望。靳娜,我比不得你,江明可以沒有兒子,你們以後也可以給妞妞招上門女婿,但是我們家王爺不行……不是我重男輕女,不喜歡榮泰她們三個,只是王爺他……”
靳娜攬過賀長安的手,一隻手輕輕撫著她的手背:“我明白,招哥兒到底是個庶子,你想給王爺添個嫡子,可是總不能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啊。你和王爺都還還年輕,就算這一胎沒有如願以償,還是有機會再生的。”
賀長安心頭一陣鈍痛,她何嘗不知道她還有機會?可是隨著平王就藩,局勢在表面上已經平靜了下來,實則暗地裡,已經是越來越劍拔弩張了。陸城怕她擔心,和她聊天的時候多是報喜不報憂,可是她到底是女人,心思總是要更細膩一些的。陸城不說,可是他的眉頭擰得越來越緊,在外書房的時間越來越多,從宮裡回府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她如何感覺不到呢?
只是她也不和陸城說,她寧願陸城不知道自己在為他擔心,否則陸城還要反過來憂心她思慮過重,那就給他在原本的壓力上再多增添幾分了。
“啊呀!你看看,讓你斷一斷你還不肯聽我的!”靳娜突然一驚一乍地叫起來:“剛才我偷偷地替你把了脈,心裡想著若是個女孩兒,我就假裝不知道,不跟你說了。可是我在你脈上摸了半天,你這一胎,十有八九應當是個兒子!”
“當真?”賀長安心頭的陰霾,也因為靳娜的話,消散了不少。
“斷男女之術我是跟江明學的,之前也給一些我父親下屬的妻子斷過,還從來沒出過岔子。只不過我經驗沒有江明豐富,不敢把話說得那麼滿罷了。再看看你的肚型,和前三個的時候是不是不大一樣?怎麼樣,要不要等江明下值了再讓他幫你看一看?”
賀長安點點頭,又搖搖頭:“還是算了,左右還有一個多月,他就要出生了。到那個時候,一切自然見分曉。這事兒就此不提,只有你知我知。若是傳出去我這一胎是個嫡子,必會又引來一陣血雨腥風。”
靳娜也深表贊同:“這樣也好,總還是保險一些。保不齊某些居心叵測之人想要借題發揮,倒是對你和孩子不利。”
兩人便定下來,這事兒不再讓第三人知道,無論是陸城還是江明,更不要說其他的人。賀長安突然感覺腹中一陣噁心,開啟桌案上的罈子想要摸一顆酸梅子來壓一壓,卻發現壇中只剩下一顆酸梅子了,不覺失笑:“不過我這一會有身孕,酸梅子倒是吃了不老少,你看,這罈子是一個半月之前我娘著人送來的,這麼快就已經見底了,看來我得什麼時候讓銀針再回去幫我拿一趟,但願真的能如你所言吧。”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了叩門的聲音:“王妃,伯府那邊派了小楊管事來,說是夫人估摸著您的酸梅子剩得應該不多了,特地又醃了給您送來。除了酸梅子之外,還有大少爺從平陽府寄來的一封信。夫人說,大少爺交代了,這封信一定要給王妃送過來。”
比起酸梅子,賀甲青的信對於賀長安來說才是更大的驚喜:“算算時間,大哥應該再有個一年半載就能回帝都了,也不知道繁哥兒有沒有長高。哎呀,等他們回來,只怕繁哥兒都要不認識我這個姑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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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更新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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