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五章 重陽(上)

一頓中秋家宴,或許來赴宴的人年年有變,但是不論人怎麼變,卻改不了大家各懷心事的本質。uuk.la

兆興長公主本想透過一場家宴成了自己兒子尚主的好事,可是卻被杜若橫插一槓子,心裡不免有些不是滋味,不過杜若出來下絆子的方式也不高明,就算是重陽的時候要在禹王府辦一場家宴又如何?當年賀平安嫁到禹王府的時候可是帶了不少丫鬟陪房過去的,如今雖然賀平安人不在了,但是她兆興長公主又豈能不利用好這些人呢?

回到宜春侯府,母子兩個又仔仔細細地密謀了一番,只等著重陽這一日成就好事。

中秋過後,一向入秋就少雨的大宣帝都,破天荒的下起雨來,且陰雨連綿,整整二十幾日都沒有停下來。起初人們都還在為有雨水可以降得住秋老虎而慶幸,可是雨下個不停卻也要開始發愁了--很多莊稼尚且來不及收割的,已經被雨水泡爛在田地裡面了!皇帝也連忙下詔安排救災的事情,許多收成不大好的地方都開了官倉,一時之間,百姓們都人心惶惶,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似的。

終於在重陽前的三日,天放晴了,久違的陽光不僅僅驅散了天空密佈的陰雲,也驅散了人們內心的陰霾。舉國上下上還有許多地方防澇工作做的不錯,尚有許多莊稼可以收,所有的一切總算又歸入了正軌。

賀長安看著銀針遞過來的請貼,正是禹王府送過來的三日後賞菊會的宴邀,不由得思及上一次陸鐸過生日的時候的時候宴會上的種種風波,心裡面沒來由的就開始噁心起來,銀針也知道賀長安想的是什麼,試探性地問了一句:“王妃,這請貼……”

“賞菊會都請了哪些人?”

“嗯……聽禹王府送帖子的小廝講,現在已經確定請了的有四公主和珠潤郡主,好像王妃您的表妹白慧小姐也在受邀之列,其他還有各家尚未出嫁的姑娘。黃姑娘因為已經被欽點為四皇子妃,所以雖然出身算不得顯貴,但是禹王府肯定也是要請的……”銀針掰著手指頭回憶著,從各色的人那裡套話是她最大的本事:“各家年長的夫人,禹王府似乎都沒有請,想來連著這麼長時間陰雨,各家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們或許都會有些不大舒坦,年輕的夫人,和王妃相熟的,禹王府請了您的嫂嫂和兆成長公主的兒媳婦許夫人,不過想來也都是個面子情,更多的邀請的都是那些平日裡巴著禹王府的人家。”

竟然也請了劉雁翎和史琪麼?劉雁翎如今已經懷胎七個月了,賀甲青又不在家中,想來多半是要稱病不去的,只是史琪卻沒有什麼不去的理由。賀長安微微有些詫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杜若做事情會這樣滴水不漏了,按照她的性子,向來是不願意請與她不太親近的人來的,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突然之間就轉了性兒呢?不過這樣的詫異也只是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一邊戀姐兒的哭鬧就打斷了她的想法。

連這兩日日頭高照,到了重陽那一天陽光更是格外的好起來,驕陽似火彷彿如盛夏一般,賀長安坐在去往禹王府的馬車上,陽光讓她覺得有些刺眼,她把簾子放了下來,陽光倒是擋住了,可是她總覺得心裡面隱隱有些不安,卻也說不出來這種不安的來由。

銀針在一旁見了,笑吟吟地遞上來一盞楊枝甘露:“許久沒有這樣熱了,王妃一時之間不適應也是正常的。奴婢帶了這楊枝甘露來給王妃消暑,王妃且用一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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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長安接過,小口的啜著,不安的感覺卻沒有因為楊枝甘露的涼爽而消退。

禹王府的菊花好,這確實是不假的。早前賀平安喜歡菊花,所以禹王府落成的時候,陸垣也曾經花費重金請人開墾了一片菊花圃種著許多品種非常名貴的菊花,兼之王府道路兩側的小花池裡都是各式各樣的菊花。杜若成為王妃之後,也不知是她也喜歡菊花,還是為了給陸垣留下好的印象,總之滿園菊花地倒是儲存的非常好,而且長勢旺盛,不失為禹王府的一景。

賀長安雖然不是常客,但是也見過這菊花幾次,總覺得同為秋日裡開的花朵,這菊花未免有些太清冷孤傲了一些,而相比之下,桂花就低調許多了,或許小,或許不惹人注意,但是那香飄十里足以昭示它們的存在了。

賀長安到的並不算早,她家距離禹王府的距離本就不近,只要不姍姍來遲也就稱不上失禮,去的太早反丟了秦/王/府的氣勢,隔著嫩黃色的菊花從,老遠就聽到了女子輕笑的聲音:“二嫂也來了,不如我們結伴進去。”

這聲音賀長安算不得熟悉,不過單憑稱呼也能窺知說話的人是誰了。如今整個大選帝都,能夠稱她一聲嫂子的人,只可能是平王妃耿暖,賀長安臉色微肅:“有著身孕不在家好好待著,你可要小心些才是。”

耿暖看到賀長安緊張的神色,不由得笑得越發的燦爛:“多謝二嫂了。不過二嫂不必擔心,我自己的孩子,我自然是會注意的。至於小心提防嘛,眾目睽睽之下,若是我的孩子出了什麼閃失,這可是大哥大嫂的地盤,只怕那動手之人,可是太不明智了些。再說,我也許久沒有見到琪姐姐了,自打我有了身孕,王爺看我就看的緊,這要不是大哥大嫂家的宴會,王爺是說什麼也不會讓我來的,我這也就算是假公濟私吧。”

賀長安有些瞠目,在她的印象中,耿暖一向是個人前不太多說話的人,卻沒有想到她竟能說出這樣一串連珠炮來,若不是她話裡話外透著的貴女氣度,還有她言語中提到的與史琪交好,她幾乎也要以為這個耿暖也如她一般是重生來的了。果然人都是有隱藏著的不為人知的一面。想到這裡,她也點點頭:“平王愛重你,自然是好事。我之前早聽我那表姐說過與你交好,不想你們感情還真的這樣要好,以至於你要這樣假公濟私了。”

兩個人有說有笑一同走到了賞菊軒,這座亭子也是當年賀平安自己親手設計的圖樣,陸垣找來工匠建造的,耿暖不知道其中內情,只覺得亭子的設計極為氣派,設計之人必然也出身不俗,賀長安望著賞菊軒的飛簷,卻不由得感慨物是人非,雖然那些年與賀平安的過節不淺,但是人已死,她也不想再怨懟太多。

兩人剛剛坐定,就看到另外一條小徑上款款走來的陸稱意,她穿著銀粉色的芙蓉襖,下裙卻是極為簡單的月白裙子,嬌嬌小小的人站在滿園黃花中,顯得越發的嬌俏。更兼這些年,她出落得同慶嬪越發地相像了一些,眉梢眼角都有著無限風情,站在人群之中就越發的惹人注目了,耿暖不由得掩嘴笑:“要麼怎麼說女兒家未嫁的時候是顏色最好的時候,這一嫁了人,就要變老了。真懷念幾個月前在家做姑娘的自己啊!”

這話一出,耿暖理科挨了賀長安的一記眼刀:“你與平王新婚燕爾,也好意思在這兒說這種混話,也不怕我們這些痴長你幾歲的記恨你。”

耿暖趕忙求饒:“好好好,嫂嫂,是弟妹的不是,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弟妹吧!”

陸稱意此時也走到兩人的跟前:“二嫂、三嫂。”

她今日雖然穿得漂亮,但是眉眼之中總有一種掩飾不住的落寞,賀長安一直覺得陸稱意本性並不壞,所以關切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陸稱意卻搖了搖頭,避重就輕:“沒什麼,可能是亂花迷眼,稍稍有些頭暈。三嫂今日穿得可真好看,再過八個月,我就要又又一個小侄兒了。”

不多時,史琪也帶著許姍來了,因為上一次的事情,許姍被家裡人狠狠地教訓過,因此這一次見,倒是少了幾分天真爛漫,小大人似的給在場的所有人一個個的問好,倒是真有了點大家淑女的樣子,看到許姍,賀長安又不由得想起了許桓徹,許桓徹長她一歲,如今她女兒都有了三個,可是許桓徹卻一直未曾娶妻,帝都裡的人都瘋傳他有龍陽之好。

她與許桓徹算不得親密,但至少是表兄妹,她剛剛重生過來那時候,許桓徹待她也確實是不錯,因此她打心眼裡覺得,那樣謙謙君子的表兄,不該是有這麼汙穢的不良嗜好的人。

賀長安沉浸在自己的沉思裡面,冷不防邊上響起了一陣喝彩的聲音,原是杜若站出來宣佈賞菊會開場了,宣佈在場的人都要有所展示,不論是詩詞歌賦,還是琴棋書畫,都要與菊花相關,若是不能實現,便要罰飲菊花酒一杯。她先是自己賦菊花詩一首,然後就聽得那些與禹王府交好的人家齊齊喝彩。史琪幾不可查的搖了搖頭,同賀長安咬耳朵道:“也不知道她暗地裡面花了多少功夫,只是這詩照表嫂做的,可實在是有差距。”

賀長安心領神會,劉雁翎的才名在帝都向來不錯,她與賀甲青的因緣,與她的才情也有關係,不過今日她月份已經很大了,就沒能來,倒是讓杜若出了風頭:“總有山雞可以飛上枝頭的,可是再如何飛,也是假鳳凰,難道麻雀齊聲叫好,就能讓假的變成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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