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九章太醫怒

好好的一個端午節,終究是因為賀長安、陸可意和杜若的落水,生生的被攪合了。原本皇帝倒是有心思好好的辦一場與民同樂,只可惜鬧到最後,卻成了皇室中的一場鬧劇,心裡面自然也不痛快,所以這幾日,晏清宮的大門都是有侍衛緊緊地守著,任憑來的是什麼人,只要沒有皇帝的傳召,就是想得到通稟也是不可能的。

賀長安這幾日在江明的照顧下,身體也慢慢復原,好在她本來身體就算是康健的,而且不管是平時還是懷著榮泰的時候,也都在積極鍛鍊,這一次董貴人跳下水去救人倒也還算及時,所以腹中的胎兒也沒有什麼大礙。

陸可意那邊主要是受了驚嚇,但是因為並沒有嗆幾口水,所以喝了幾貼安神的湯藥也就沒什麼大事兒了。

反觀這次端午節的鬧劇,最嚴重的受害者卻是杜若。

端午節的時候杜若已經懷胎五個多月了,這一次驟然落水,被救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見紅之兆。因為是在宮中,陸垣雖然是心急的,但是卻不能太過於表現出來,畢竟杜若目前還只是一個庶妃。皇帝倒是下了嚴令,如果杜庶妃肚子裡面的孩子保不住,那麼太醫只管提頭來見,所以那些太醫倒是不敢有分心。

只是上好的藥材流水價的送到錦瑟宮的偏殿中去,雖然沒有傳出來什麼噩耗,但是所有傳出來的訊息,都是杜庶妃不大好,雖然下紅不再像之前那樣洶湧,但是卻沒有一日斷過。

所有的人都在偃旗息鼓,就是連平素最能折騰的慶妃,這次也因為站在吟詩亭最前面的四個人,只有她所出的四公主沒有落水,而不得不暫避風頭。但是只有一個人,看起來卻著實像是端午節最後的贏家,那就是董貴人。

董貴人本來生的顏色就不算很差,只不過這些年一直呆在三公主身邊,也不用三公主邀寵,最是不惹人眼,如今卻是因為跳下水去救人而讓皇帝側目。皇帝年歲漸長,對於那些新鮮的像花蕊一般的姑娘也是越發的有心無力了,反倒是像董貴人這樣,二十歲出頭,晉封也有一段時日的人,才是剛剛好的。連著整整七天,皇帝都是讓董貴人陪伴在身側,接著就傳出來了皇帝晉封董貴人為良嬪的訊息,意在董氏平素最是溫良恭儉讓。

得到這樣的訊息的時候,剛好江明在偏殿之中為賀長安診脈,賀長安對於這個訊息也沒有很驚訝,畢竟董貴人這一次敢自己跳下水去救人,也算是替皇帝挽回了一些顏面,再加上董貴人的好樣貌,有寵也不是一件難事。只是卻有一點替倪嬪不值,畢竟倪嬪和良嬪同樣是宮女出身,倪嬪好歹還是生育過一個皇子的,如今兩人同為嬪位,倪嬪卻是連正經封號都沒有,實在不免讓人唏噓。

江明也注意到了賀長安神情的變化,淡淡的笑了一下道:“王妃不用憂心,那良嬪再得寵,無子傍身,只怕將來的命運,也好不過膝下有個四皇子的倪嬪娘娘。”

賀長安嗤笑一聲:“良嬪還年輕,你怎的就知道她膝下無子了?”

江明卻只是微笑,賀長安才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良嬪,不能生?”

卻看到江明一邊點點頭,一邊把診脈用的布枕頭收回自己的藥匣子裡面去:“是。良嬪娘娘之前還是貴人的時候,並不得寵,微臣也不曾給她請脈過,只是這兩日聖眷正濃,她也是想要一個孩子來穩固君恩的,便請了微臣和其他幾位太醫一同去診脈,才知道她竟然不能生。”

照著他的說法,良嬪倒也不是天生就不能生,只是似乎是七八年前就被人用過紅花,雖然只是斷斷續續的用了一年,但是當時年紀尚小,那樣的劑量已經足夠傷了一個女子的根本了,發現的又晚,所以現在用再好的藥都不能使她懷上身孕了。

“七八年前……”賀長安伴著手指頭計算:“那個時候三公主的生母應該還沒有過身,她不過就是一個宮女而已,究竟是什麼人把算盤都打到了一個宮女身上?”

過了半晌,銀針在一邊突然“呀”了一聲,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主子,您說,會不會是三公主的生母不得寵,就想把容貌尚佳的良嬪推出去邀寵,只是為了不讓她懷孕和自己分地位,所以給她灌了紅花?”

賀長安嘆了一口氣:“如今也就是這樣,似乎才能說得通了,不然我實在想不明白,會有什麼人想要讓一個宮女絕育。在宮中,想要一個宮女的命都很容易,幹嘛非要費力氣用這樣的手段呢?”

這個時候,喜枝把煎好的補藥給賀長安端了上來,江明先是聞了聞,又用銀針探了探,確認沒有什麼問題,才遞給了賀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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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雖然苦澀,但是卻是安胎的良藥,賀長安捏著鼻子一口喝下,銀針在一邊遞上帕子,給賀長安擦了擦嘴。

賀長安放下了藥碗,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那良嬪可知道了她不能生的這件事?”

“當日一起診脈的,一共有三個太醫。既然良嬪這病已經治不好了,所以太醫們向來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只說如今還是恩寵的日子太短,這孩子還得看緣分,早晚都會有的,良嬪倒是不疑有他,還滿心歡喜的謝過了太醫們。現在仔細想想,這良嬪倒也是個可憐人,不像有些人,小小年紀卻能接連懷上身孕,雖說未必是什麼好事吧,只是若是讓良嬪知道了真相,只怕要羨慕得很。”

賀長安心裡也知道江明說的就是杜若,江明也參與過一次對於杜若的會診,賀長安雖沒有問他,但是他卻是主動同賀長安說了:“杜庶妃生頭胎的時候年紀就頗小,實在不是最適合生育的年紀,如今生下了一子之後,還沒等到身子完全復原,就又懷上了一臺,只能用不合時宜四個字來形容。加之落水時間過長,身體受的創傷實在是不小,如今全都拿人參和補藥吊著,只等著若是能熬過一個半月,懷胎到了七個月的話,再行催生之舉,這孩子興許還能有活路,若是熬不過一個半月,就只能有一個結果。”

賀長安彼時正靠在床榻上看著手上的那一卷《水經注》,《水經注》中也有部分內容剛好就是大宣和乾祐的交界處,賀長安仔細看著,就彷彿陸城就在她身邊一樣,心裡面也多了一些安定。

聽到江明的話,卻是手一抖,倒吸了一口涼氣:“什麼結果?”

江明眼瞼都不抬一下,卻是沉聲道:“母子俱亡。”

或許是自己也懷著身孕的緣故,賀長安總覺得自己似乎心軟了一些,想到杜若小小年紀便一路攀爬,能到今天的位置也確實不容易,若是真的落得這樣一個結果,只怕她心裡面也不會甘心吧?

江明湊近了一步:“娘娘,微臣看杜庶妃這一次有孕的情狀,她腹中孩子應該又是一個男孩兒,您看……”他吞吐了一下,索性又一股腦的說了出來:“這個孩子若是能生得下來,那就是禹王的第四子了,不管如何,對於王爺都沒有什麼好處,且微臣知道杜庶妃和王妃素來有隙,現在這般光景,就是杜庶妃真的沒了孩子,只怕不會有人懷疑到王妃身上去,不如微臣……”

賀長安低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江明,這個男子身為太醫,幾乎也算是陸城在宮中的一隻眼睛了,這麼多年從來都是謹小慎微的,可是今日的江明,賀長安只覺得他似乎變了一個人,不由得懸起了一顆心,冷聲道:“江太醫,你僭越了。”

江明的聲音都帶著顫抖:“王妃……”

“你跟著王爺這麼多年,就算是為了本妃的孃家鞏昌伯府,也做了不少的事情,你是什麼樣的人本宮清楚。醫者仁心,雖然說宮中的太醫都有各自的派系,可是你絕不是那種輕易會去出手害人的人,你只老實跟本妃講,杜庶妃究竟哪一點犯了你的忌諱?”

江明眼看著事情瞞不過去,抖了一下,還是道:“王妃,那杜庶妃……本來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有些事情,王妃當時不在宮中未必知道,可是微臣卻是一清二楚的!”

原來,就在上個月,有一天倪嬪身邊的春蓉突然急急忙忙的跑到太醫院去請江明,神色慌張,請江明無論如何一定要救四皇子一命,江明趕到皇子所的時候,方看到陸地神色痛苦的蜷縮在床上,整張臉都已經漲成了豬肝一般的顏色,滿頭大汗直流,顯然是很痛苦的樣子。

看到了江明出現,彷彿就像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江太醫,快救救本宮,本宮渾身都好熱啊……好熱……好像要燒起來了一般……快救救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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