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蘇焰麟一心只在獲得玄凝神力和當上荊雲共主這兩件大事上,向來不把兒女私情放在心上的他,竟然會在腦海中映現出妻子的身影。

他娶她,可從來不是因為愛情啊!

一會兒是聽見少時樂正柔喊他“哥哥”的聲音,一會兒又是看見樂正柔為了嫁給他不惜與家人決裂,傷痕累累倒在血泊中的畫面。

從小到大,他還是第一次有心痛的感覺。

見蘇焰麟呆立在原地不動,甘甜兒也是倍覺尷尬,於是她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公子,不然我們就不寫了吧!反正那蓮花河燈也沒什麼好的,我一點兒都不想要。”

“要!為什麼不要!”說罷,蘇焰麟從那中年男子手上接過毛筆和紙條也來到了桌前。

樂正柔的身影還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他竟是想將二人的名字寫在紙上,但理智很快阻止了他這一瘋狂的想法。

他乃一族之尊,堂堂的幽冥魔帝。若是被眾人知曉他心裡只想著談情說愛,今後可叫他如何立足,他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威望絕不能就這樣坍塌。

想了想,最後他還是提筆在紙上寫下“祝蘇焰麟早日一統天下”這行字。

“蘇、焰、麟……這是你的真實名字嗎?”相識多年,甘甜兒也是第一次知道魔帝的名字,難免有些好奇。

蘇焰麟瞥了她一眼,道:“怎麼?你爹孃可以給你取名,我就不能有個名字嗎?還是你以為……我天生是沒有名字的人?”

甘甜兒快速收起了好奇心,也不再和他搭話,只是盼望著他能夠打周蘇墨順利取得蓮花河燈。

那中年男子走過來指了指高架笑道:“既然二位都已寫好願望,那麼就請你們去拿那蓮花河燈吧!誰先拿到蓮花河燈就可以成為本屆大會的魁首並贏得一百兩銀子!”

“周公子,念在你對驕兒一片真心的份兒,再念在你與少堡主關係匪淺的份兒,今日我萬萬不會傷你。所以……你敢不敢不動修為靈力和我來一場普通人角逐?”

整理了一下衣袖,他忽而向對手問出這句話。

聽到這建議,周蘇墨露出一副求之不得的樣子:“難得咱們兩個也會有想法一致的時候,就這樣說定了,誰都不準動用修為靈力,先拿到蓮花河燈者便算勝利,否則便算輸。”

商議完畢,二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向那高架頂端的蓮花河燈衝去。

高臺下一群看熱鬧的人不斷地喊好,為他二人加油鼓勁。

而玄唯和甘甜兒還站在臺上,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一張紙條。對於玄唯而言,有沒有蓮花河燈都不要緊,因為她對那些小孩子的東西是真的提不起半分興趣。

甘甜兒也拿著主子寫下的紙條看了看:“蘇、焰、麟……多好聽的名字,為何以前我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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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說是她,整座荊雲大陸還記得蘇焰麟真實姓名者亦是寥寥無幾,提起他只會想起他是魔宮之主,是無恥敗類,是所有罪惡的源頭。

此刻,甘甜兒也並不清楚自己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卻很可惜自己沒能和魔帝的名字出現在同一張紙上。

能夠陪同他外出已然是莫大的恩賜,她又怎麼還敢有其他的奢望呢!唯一期盼的,只是希望今天不要那麼快就過完才好。

“你喜歡蘇公子?”見她一個人拿著紙條發呆似乎有心事的樣子,玄唯很自然的問出了那句話。

甘甜兒一時竟被問住了,這都是她一直以來想都不敢想的,居然就這樣被玄唯問出來了,她該怎麼回答好呢?

思量了許久,甘甜兒向玄唯微微福了福身:“方才的事多謝少堡主了,願少堡主與周少俠夫妻和睦,恩愛至白頭。

我和他之間……少堡主怕是誤會了,我與帝尊並不像您想的那樣。只是今日外出不似在幽冥宮中,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才以公子相稱,我依舊只是他身邊一個卑微的婢女罷了。”

玄唯很是友好的向她伸出了手:“雖是初次見面,但我莫名覺得你是個很好的姑娘,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妨說出來,或許我可以為你排憂解難。

但有一句話我仍要做出提醒,蘇焰麟既已經有了明媒正娶的妻子和即將出世的孩兒,你就該好好掂量一下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畢竟像姑娘這樣的可人兒……與人為妾實在太過委屈了。”

“少堡主的一番美意,甜兒心領了。像我這等薄命之人,早已不去奢望什麼情情愛愛的了……那些,都不是我該擁有的。”

說罷,甘甜兒便徑自退到了一旁,只一心看著不遠處的蘇焰麟。

玄唯不禁嘆了口氣:“蘇焰麟,你鎮不住他的,就連樂正柔也沒那本事……”

同為女人,她豈會不知甘甜兒的心意。但她更知,甘甜兒根本就沒有機會,因為她不像樂正柔那樣有個可以掣肘蘇焰麟的弟弟。

索性,修仙之人擁有比普通人較為長久的壽命,只要她願意,可以一直以婢子的身份守在他身邊。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在高架攀爬的二人,大家也都很想知道究竟誰會成為今年最幸運的人。

而二人都遵守著那“君子協議”誰都不曾動過修為靈力,只是努力的向上攀爬。他們也都很想像個普通人一樣,靠自己的實力替等待他們的人拿下那蓮花河燈。

儘管如此,二人仍舊勢均力敵,很長時間都處在同一高度。眼看二人離頂端的蓮花河燈越來越近,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蘇焰麟猛地低頭向臺上的甘甜兒看去,甘甜兒也在看著他。

四目相對之際,他似乎在她的眼裡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那是一種很溫柔的眼神,就像樂正柔看他那樣的眼神。

一想到妻子,蘇焰麟的眼前竟真的出現了妻子的影子,他清楚的看到站在臺上注視著他的正是白衫勝雪的樂正柔。

他清楚地看到她在對自己笑,笑的那麼甜,那麼美,蘇焰麟不自覺也向她報以同樣的笑容,“柔兒,你怎麼來了?”

但很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向他微笑的樂正柔忽然如風一樣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甘甜兒那張笑顏。

原來,一切都是幻覺,是自己太過思念她所致。

樂正柔受了委屈,現在一定還心傷未愈,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也不知道,他狠心冷落了她,她會不會恨自己?瑤柯給她的安胎藥她又用了沒有?

就在他思念妻子之際,忽然被一陣鼓掌聲將思緒拉了回來,原來周蘇墨已經爬到了頂端伸手摘到了蓮花河燈。

見自己輸掉了比賽,蘇焰麟心下一急竟然腳下踩空直直的摔了下去。

“公子小心!”驚慌失措的甘甜兒大聲呼喊著向臺下跑去,她對他的關心顯而易見,早已不是下屬對待主人那麼簡單。

一時間,蘇焰麟竟然忘記了自己是會武功之人,就這樣任憑身體往下墜落,臺下的看客們頓時又緊張起來。

“我違反了約定,你贏了。”周蘇墨將蓮花河燈遞到蘇焰麟手裡。

原來,周蘇墨雖然已經拿到蓮花河燈,但他為了救人還是使用了法力。

迷迷糊糊的蘇焰麟這才回憶起來,的確是周蘇墨在緊急關頭救了自己,是他在緊急關頭施展法術使得不斷下墜的自己腳踩一團霧氣輕輕落到了地上,才倖免於難。

百姓們這才知道原來周蘇墨竟是修仙者且懷有俠義之心,紛紛為他鼓掌喊好,彷彿這少年就是荊雲大陸未來的希望。

此時,柳女孩子們分別拿著字條與那中年男子一同趕到了他二人面前。

中年男子見蓮花河燈被蘇焰麟拿在手上,當場宣佈他為此屆燈展的勝利者,並笑吟吟的將一百兩銀子捧到了他面前:“這位公子,恭喜你。”

幾乎沒有片刻猶豫,蘇焰麟很是自然的將銀子推回中年男子手裡:“我只要這盞蓮花河燈就夠了,銀子……拿去救濟那些貧苦人家的百姓們。”

聞聽此話,中年男子用欽佩的眼神朝著他看去:“公子年紀輕輕竟這般宅心仁厚,實在難能可貴。”

伴隨著不斷響起的掌聲與道謝的聲音,蘇焰麟再次陷入了迷惑當中,他可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魔帝啊!他是荊雲大陸最壞最壞的人,為什麼會有人為自己鼓掌?

面對這些突如其來的掌聲,心中還是小小的竊喜了片刻,只是這情緒去的比來的更快,他乃堂堂魔帝,豈會與這些人為伍?他才不屑這些掌聲。

他甚至想扔掉這蓮花燈,卻因為周蘇墨眼中的真誠而放棄了這個想法,“謝謝,我會還你這個人情的。”

說罷,他徑直走向了甘甜兒:“隨我去放河燈。”

“好,我們就去放河燈。”甘甜兒忙不迭的點頭。

從周蘇墨身邊經過時,蘇焰麟難得友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配做周定坤的兒子,但願你的下場能好過你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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