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不清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令他無法自拔,無法脫離自身的世界。
他陷入了一種奇異的空間中,他似乎存在於這個世界,又似乎與這個世界脫離。
這間空曠的房間中,鐵籠子佔了半壁江山,還有一鍋正在咕嚕咕嚕冒氣的大鐵鍋,裡面煮著食物。
張不清的到來,正好打斷了那幫東西的進食。
一個小鐵籠中有一個髒兮兮的小孩,看起來也就五六歲大。他睜著天藍色的大眼睛看著青年,細細的看著這個突然闖入把那些男人揍暈過去的青年,很奇怪,明明很矮,還不壯碩,他哪裡來的力氣打敗那些人了?
明明看起來並不強大,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力量呢?
還有他的眼睛為什麼有的時候有綠瑩瑩的光,有的時候沒有?
這個男人好奇怪?他是有什麼特殊的能力嗎?
他真的是人類嗎?還是其他類人生物呢?
終於,在各種疑問下,小孩爬到籠子邊,問道:“你......”
完蛋了,問題太多了,到底該問什麼呢?
複雜的繁多的問題擠在他小小的腦子中,讓他有些糾結。
張不清根本沒聽見那聲軟軟的“你”,他抽了抽鼻子,哭了半天了,鼻子都哭紅了,滿眼紅血絲,他抬起手,揉了揉鼻子,拿紙巾擦了擦自己的清鼻涕,啊,好疼,都禿嚕皮了,媽賣批,王八蛋,垃圾客服,老子要回家,心裡磨磨唧唧抱怨完,他又扭了個頭,把腦袋抵在牆上,姿勢扭曲的思考人生。
小孩再次道:“你......你......”
這次的聲音大了許多,也把張不清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哭成了紅眼病的青年揉了揉鼻子,扭過頭來,看向那個髒兮兮的小孩,悶聲道:“怎麼了?”
小孩咬了咬手指,終於問出來了,“你怎麼樣才能長達那麼矮?”
經過他多方面的分析,他認為,這個青年這麼厲害的原因,主要就是他矮!越矮越厲害!他也要成為一個矮矮的男人!
先成為一個矮矮的男人,再成為一個像他一樣厲害的男人。
這是他的小目標!
張不清的表情徹徹底底崩了。
孩子,你知不知道,你可以說一個男人窮,一個男人醜,但是你不能說一個男人矮!
想他在地球還能說自己是個一米八的大高個,怎麼來了這破地方,就變成矬子了呢!
他的悲傷瞬間消失,眼淚倒流,大腦被憤怒佔據,悲傷愛去哪去哪。
他幾步走到小屁孩面前,臉色猙獰,露出一口白牙,陰森森的問道:“你剛才說啥?”
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小孩純真可愛的道:“你怎麼樣才長的這麼矮呀?”
你以為你帶個“呀”就會更可愛嗎!我告訴你!不可能!
好吧好吧,還是可愛了那麼一些些的。
青年面色不善的看著籠子裡的小不點。
“你怎麼不說話了呀?”小孩問道。
青年心裡道:我在想該怎麼收拾你。
張不清扭頭找了找,拖過來一個男人,試了試,不是,再拖一個,噫~不是,他又拖了幾個人,終於找到了,拖著男人把其他籠子開啟了,張不清最後把這小孩的籠子開啟,站在籠子門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道:“出來。”
小孩看了看他,沒有半點警惕性,乖乖的往他這邊爬,長長的衣襬遮住了他的下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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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小孩吃力的往他這爬,張不清一愣,這是殘疾了?他幾步走過去,抱起他,手臂一撈,就感受到了自己手中上粘乎乎的觸感。
什麼東西?
他掐著小孩的胳肢窩,把他拎起來,入眼的是一條......魚尾?!
在破破爛爛的衣服下,一條乾巴巴的尾巴上覆蓋著密密麻麻的銀色鱗片,滿是灰塵,有著微黃的粘液從尾部的傷痕中溢位,隨著青年的動作,傷口再一次裂開,露出粉紅色的嫩肉,連血液似乎都流不出來了,殘破的尾鰭,整個魚尾看起來幾乎快要腐爛了。
這種恐怖的傷口,在一個孩子的身上,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張不清啞口無言,直勾勾的盯著他的尾巴。
心裡沒有一絲見到了人魚的喜悅,這種慘狀,怎麼能讓人開心起來?
人魚,應該是美好的存在啊。
應該是海洋中的寵兒,享受美好的世界,
而不是這種悲慘的樣子。
他盯著那條不足他手臂長的小短尾巴,似乎要把這腐爛的魚尾印入腦海之中。
小孩被人無禮地盯著魚尾也沒有感到不開心,他啃著自己髒兮兮的小手指,看著眼前這個臉上帶著他無法理解的情感的男人。
這種色彩,他從沒有見過呢?
這種感情,是什麼意思呢?
他問道:“你在想什麼呢?”
他的聲音軟糯,帶著空靈的氣息。
張不清的脖頸輕輕抬起,發出了輕微的嘎吱聲,他問道:“你不疼嗎?”
他看著都疼。
聽到男人的話,小孩咯咯笑了起來,天藍色的大眼睛眯了起來,他帶著些得意說:“不疼的,我不疼的,怎麼樣都不會疼。”
被人打不會疼。
在地上爬也不會疼。
傷口流血化膿也不會疼。
沒有疼痛就不會難過了!
所以,他是開心的,快樂的!
張不清沒說話,只是把小人魚提溜出去,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腿上, 把他的尾巴攤在自己的腿上,告訴他:“你抓住我的褲子。”
小孩乖乖的點了點頭,小小的手掌抓住青年寬鬆的運動褲。
透過輕薄的布料,他的小手能夠感受到對方身上熾熱的溫度。
那讓人感到安心。
張不清的下半身一動不敢動,他把自己的上衣脫下,抖摟開,輕輕地包住小孩的尾巴,這條破破爛爛的尾巴就像一塊爛豆腐,稍一用力就會七零八碎,青年小心翼翼的把衣服下襬收上去,確保不會在運輸過程中,把他的肉啊,鱗片啊掉出去。
仔仔細細的把小孩包裹好,看著他身上還算多的肉,都開始懷疑,這肉是怎麼長的。
張不清嘆了口氣,他記得家裡還有治療儀,用用也沒關係吧。
出了門,就看見站在陽光下的少年。
張不清腦瓜仁子突突的跳,試圖裝作自己看不見。
張不驕喊住他,道:“先生。”
“啊?”怎麼突然就叫我先生了?
“請你收留我吧。”
“啊??”聽不明白了。
“我什麼都可以做,只要您教我怎麼變得像您一樣強,我願意永遠侍奉您!”少年筆直的站著,堅定道。
“啊???”果然老了,聽不懂,聽不懂。
張不清哭喪著一張臉,道:“你到底想幹嘛啊?”
少年的眼神格外的堅毅,他鏗鏘有力道:“我想變強。”
青年抱著小屁孩,雙手穩穩地託著他的小尾巴和小屁股,沒辦法撓頭,他嘆了口氣,道:“隨便你。”
張不驕絲毫不給青年反應時間,砰的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幾個頭,站起來,道:“那麼,老師,我現在該做什麼?”
張不清:“啊???”
這是什麼套路,這種跪老子受不起啊!
被套路的張不清一臉懵逼。
張不驕也不催促,就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今天用腦過度,根本沒辦法應對這種場合的張不清扭頭就走。
張不驕十分自覺的尾隨。
現在有了這麼一個小屁孩,張不清也沒辦法再去幹其他的了,現在也七點多了,該回家了。
兩人一孩就這麼走回了家,張不清站在離家不遠處,終於回頭道:“你現在這等一會兒,對了,從我口袋裡拿點吃的。”
張不驕站住了,但是沒動。
青年不耐煩的挑了挑眉,惡聲惡氣道:“不拿就滾。”
語氣很認真,不是在開玩笑。
少年動了,細瘦的手指探入了他的口袋, 兩根手指夾著一枚方塊抽了出來。
張不清嘖了一聲,道:“都拿出來。”
張不驕僵了一下,把手伸到青年的口袋中,把剩下的三枚方塊拿出來,緊緊地攥在手中。
青年滿意了,一句話都不囑咐,就往房子裡走,把少年晾在空蕩蕩的空地中。
溫暖的微風吹過,帶起了少年的破舊的衣衫。
張不清趕緊進了屋,叫喚道:“快來人啊!快來人啊!要出人命了!”
洛洛此時正在客廳裡,聞言,一愣,小跑過來,“怎麼了!你受傷了嗎?!”
她那依舊消瘦的小臉蛋上滿是擔憂,視線掃到青年的懷裡,“這是?”
張不清道:“治療儀呢?”
阿雅也抱著小柯基跑了過來,道:“我去拿。”小姑娘轉身往樓上跑去。
韓於也冒出頭來,看向張不清,和藹的臉皺成了橘子皮,“這是怎麼了?”
張不清抱著小人魚,手根本不敢動,解釋道:“撿回來的小孩,但是受了很重的傷。”
歐米達也聽到了外面鬧鬧哄哄的聲音,伸著懶腰走出來,看見青年懷裡的小孩,神色一冷,道:“你怎麼還帶回來這麼個麻煩?”
韓於瞪了他一眼,拄著柺杖作勢要打他,“怎麼說話呢!”
歐米達神色不變,走過去,細白的指尖在小孩髒了吧唧的小臉蛋上戳了戳,更加嫌棄,“這麼髒,還這麼小,還受了重傷,嘖,把他帶回來幹嘛?除了添麻煩以外,還有什麼用。”
確實,歐米達說的是實話,在這種食物資源匱乏的生存環境中,帶回來一個正在長身體的小孩子,只能給其他人帶來更多的負擔。
但是張不清不慫啊,他還能連口吃的都分不出來了?反正千年不用吃飯,都給這小魚仔吃好了。
他瞪了歐米達一眼,道:“嫌棄就離遠點,哥哥養的起。”
歐米達撇了撇嘴,俊美的臉蛋上帶著憤憤,當他是為了誰,他還不是為了大家考慮!
洛洛訕笑著,“歐米達,快回去,你不是還有事情要做嗎?快去吧。”
歐米達翻了個白眼,嘟囔道:“你們累死我好了。壞人都讓我做,好人都讓你們當,命苦哦。”
抱怨完,他就訕訕地走回了房間。
張不清看著這小子高挑的背影,突然想起來還有個“麻煩”在外面呢。要是把他帶回來, 這傲嬌學霸不得把鼻子都氣歪了。
想想就開心呢。
啊,自己真是越來越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