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曰:“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

僅此一句話,就道盡了帝王的威嚴。

然,康熙貴為天子,他的天子一怒,聲不傳三丈,好在有數十伏屍的孔家門人來應景,要不然真的讓康熙無地自容了。

聽到康熙發怒,鰲拜又是狠踹兩腳,這才慢悠悠的收起拳頭,看向康熙。

老大都收手了,一種小弟自然不好再繼續逞威風。

“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有年邁的漢大臣叫道。

“鰲拜,你膽敢在金鑾殿上,當著皇上的面,肆意逞兇,該當何罪!”

“皇上,鰲拜藐視聖上,罪該萬死,臣死諫!”

太和殿中的滿大臣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默不作聲,漢大臣卻一個個好似發了羊癲瘋,瘋狂彈劾鰲拜欺君罔上,藐視皇權。

“哼!”

一聲冷哼突然響起,吵雜的太和殿中瞬間安靜了下來。

鰲拜冷冷的掃視一週,恭恭敬敬的跪拜在地,說道:“皇上……”

“鰲拜!”

鰲拜剛想說什麼,康熙就立刻打斷了鰲拜,呵斥道:“鰲拜,先皇將輔政大臣職責託付於你,沒想到你竟然敢如此囂張跋扈,不但再朕的面前當場行兇,更是毆打聖人苗裔,這就是你報答先皇對你的恩典!”

鰲拜聞言,轉動身子朝著皇室宗祠的方向拜了拜,然後抬起頭說道:“奴才就是為了報答先皇,才要如此做的。”

“皇上,奴才無論如何也不能看著皇上將我大清的臉面丟進,不能看著我大清皇族成為天下的笑柄!是奴才的錯,疏於教導皇上,讓皇上受賊子矇蔽,自取其辱!”

“你!”康熙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尤其是臉上密密麻麻的麻子,顯得如同惡鬼一般。

鰲拜站起身說道:“皇上,奴才有罪,但是奴才的罪非皇上口中的罪,奴才的罪,是有負先皇臨終所託。”

“好,好得很,朕和滿朝文武倒要聽聽你鰲拜是如何辜負了先皇之託。”

鰲拜面容冷峻,直面康熙,問道:“敢問皇上,可知道儒教大宗師之前曾經被誰冠之。”

康熙不好不答,雖然明知道如果答了就會被鰲拜牽著鼻子走,但是還是只能作答。

“朕當然知道,儒教大宗師,之前只有一人得此殊榮,乃是元朝元世祖孛兒只斤忽必烈!”

“殊榮,皇上,你怎可用此詞彙!”

陳廷敬聞言,眉頭一皺,上前說道:“鰲中堂,我儒教乃是開萬世太平的道理,乃是天地大道,儒教大宗師乃是儒家學問學究天人的最高稱號,如何不能用這‘殊榮’二字!”

鰲拜看向陳廷敬,冷哼一聲,說道:“放肆,本官和皇上說話,哪裡有你這奴才說話的份!”

陳廷敬聞言,頓時惱羞成怒,可是身份的差距卻讓陳廷敬無法反駁。

大清王朝,滿人皆是皇帝的奴才,而漢人則是奴才的奴才。

不管什麼滿漢一家親,滿漢平等的口號喊的多麼響亮,但是漢人天生比滿人低一等,這是無法改變的,因為這是祖訓。

“中堂大人教訓的是,是下官唐突了!”

陳廷敬拱手退下,絲毫沒有要為了儒家犧牲自我,以證其名的意思。

康熙看到陳廷敬退下,卻也不怪罪,他知道陳廷敬的為難之處。

“鰲拜,不要岔開話題,你來告訴朕,你到底什麼意思!”

鰲拜目光灼灼的看著康熙,問道:“皇上,既然您知道這儒教大宗師乃是元世祖的稱號,那定然知道,在元朝,人是分十等的,那麼皇上,這十等是哪十等,您可曾知道。”

“朕當然知道,乃是……”說著,康熙就愣住了,驚愕的眼神怎麼也藏不住,臉色由紅轉白,就連嘴唇都毫無一絲血色。

踉蹌的倒退,直接癱坐在了龍椅之上。

鰲拜直起身子,盛氣凌人,傲氣四射。

“看來皇上不記得了,那就由奴才說吧!”

“元朝時期,人分十等,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醫;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

鰲拜的聲音落下,整個太和殿上所有人的都震驚的看著鰲拜,甚至許多原先積極奔走幫助孔家,力建康熙接受儒教大宗師身份的漢大臣,都嚇的直哆嗦,直接癱倒在地。

而孔家人,早就已經嚇的快要懵了,連眼一翻,直接嚇昏過去的,不下十數人。

孔興燮此時早就已經沒有了和主家孔興燫爭權奪利的心思了,只想著自己只是作為旁支一脈,能夠大難不死,躲過此劫。

可是,這個願望,就是傻子來看,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班布林善上前一步,說道:“皇上,奴才乃是您的皇叔,作為家裡人,奴才竄越一步,要問問皇上,皇上您接受想要當著儒教大宗師,是要至我大清皇族與何地?”

康熙目光渙散,即使心智彌堅的康熙現在也是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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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醫;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

儒家乃近乎最次一等的人,僅僅比乞丐強一點,甚至連娼婦都不如。

康熙“毅然決然”的接受了當時在這種等級制度下產生的儒教大宗師的頭銜,豈不是說,他大清皇族的皇帝,是一個連娼婦都不如的皇帝,往大了說,娼婦都比他們大清皇族來的尊貴!

心智錯亂,怒氣攻心,康熙只覺得天搖地動,眼前一片發黑。

鰲拜說的沒錯,這是天大的笑話,真正讓大清皇族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鰲拜勝券在握,孔家的死活已經無關重要,對於鰲拜一黨來說,經此一役,康熙算是徹底輸了,甚至連皇位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一個問題。

更重要的是,鰲拜自己知道,自己有著天人相助,權傾朝野,美夢即將成真。

想到這裡,鰲拜甚至想要放聲大笑來抒發自己內心幾乎快要壓抑不住的喜悅。

“呦!這是怎麼了,怎麼還打起來了,瞧這滿地的血,哀家要不是抬頭看了眼這太和殿的牌匾,還以為走近了亂市裡呢!”

就在這時,一個悅耳的聲音自太和殿外響起。聽到這個聲音,康熙就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蹭的就站起了身子,而鰲拜的臉色也瞬間僵硬。

她竟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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