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墨,時隔兩年,你能重返學院,並且和古教諭一場論學,重奪天才之名,本官心中甚慰。不過,你畢竟是重新歸來,這廩生的名額你已失去,要想失而復得,就必須要靠你自己的努力。今天你們二人鬥樂,由本官出面,給你們二人做評判,勝者得廩生,敗者領增廣生,你可有意見?”

姜青雲一番不鹹不淡的話,讓在場之人皆是臉色微變,姜青雲的話,明裡暗裡都在誇讚餘墨,這種重要場合,姜青雲不可能隨便說話,他既然這麼說,必有深意。這就讓眾人不得不懷疑餘墨和姜青雲有著某種關係,而且,姜青雲昨天為什麼回來這裡?真的是湊巧?

曹達心裡不禁有些打鼓,雖然他也是有靠山的人,但是在這沭陽一地,他還真必須得聽姜青雲的,在這沭陽,姜青雲就是老大,如果餘墨真和姜青雲有關係,那他倒是要考慮考慮以後的事了。

餘墨上前一步,躬身抱拳回道:“學生謹遵大人之命!”

說罷,他抬起頭,看了看姜冰雪。

姜冰雪也對餘墨笑了笑。當然,僅此而已,二人不算有什麼交集,姜冰雪今日來此,只是為了看熱鬧,如果非說支援誰,那應該是餘墨,畢竟她和餘墨有過一面之緣,印象還不錯,至於曹風,她不認識,而且,她一看曹風,就覺得不像好人。

如果餘墨知道姜冰雪心中所想,也會忍不住笑出聲,這有些人,天生一副流氓樣,就算是做好事都會被人當小偷給處理了。

“好了,既如此,你二人稍作準備,就開始吧。”姜青雲身後,杜銘面色嚴肅的走了出來,看著餘墨和曹風,問:“你們二人要用何樂器?”

“學生用琴。”

曹風率先說道。

姜青雲聽罷,不禁點點頭。“恩,琴者,禁也。禁人邪惡,歸於正道。故謂之琴。不錯。”

餘墨心中忍不住吐槽:“啥不錯,一個琴也能說道說道,不就是為了顯擺學問嗎?忒虛偽。”

於是,他眼睛一轉,上前一步,朗聲回道:“秉大人,學生用的是嗩吶。”

“嗩吶?”姜青雲傻眼了,他還真沒聽說過這種樂器,不過,他到是不介意,反而饒有興趣的問:“那你說說,何為嗩吶?”

餘墨從腰間,拿出一個長管狀、一端形似喇叭的嗩吶,將其遞給姜青雲,然後從容解釋道:“大人,教諭,這嗩吶乃是東漢末年時傳入中原,前朝宋、金時期,此物才流傳到中原各地,才有了這種樂器的傳承。學生幼時曾經接觸過這種樂器,甚是喜歡,這種樂器音色高亢嘹亮,蘊含著一種蓬勃向上、坦率自然的浩然之氣。據坊間流傳,這嗩吶在某些偏遠地區,還將其作為一種“出生入死”的樂器。”

姜青雲把玩著嗩吶,甚是驚奇,不由問道:“什麼叫‘出生入死’的樂器?”

“意思就是,在當地,幼嬰出生和老人病逝,都會吹嗩吶。因為嗩吶的嘹亮的音色,寓意著歡喜而來,乾淨自然。坦率而去,無愧於心!”

其實,餘墨還有一點沒說,那就是嗩吶被稱為樂器界的流氓,這是一個不講理的樂器,能伴你出生入死,亦能讓你生不如死。

“好,本官今日到要見識見識,這出生入死的樂器到底有何不同。”

姜青雲把嗩吶遞還給餘墨,餘墨接過嗩吶,其他人的目光都緊緊地盯在嗩吶上面,他們也都好奇,這嗩吶到底有何魅力。

餘墨見此,突然抬起嗩吶,鼓足一口氣,直接吹了下去,沒有變調,就一個音調,一吹到底。

眾人只覺得一個高亢的聲音突然闖進腦海,然後再也揮之不去,那種高亢的音調,能逼得人無法呼吸,彷彿大腦都失去了意識。

幾個呼吸後,餘墨突然停了下來,所有人皆是松了口氣,然後看著餘墨手中的嗩吶,皆是露出震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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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銘見此,也不再猶豫,上前一步,朗聲道:“既如此,比試開始。”

餘墨對著曹風抱了抱拳。“曹兄,既然我你對我的樂器陌生,那就你先來吧。”

雙方逗曲,選曲很重要,否則,一旦對方選擇一個自己不熟悉甚至沒聽過的曲子,那還怎麼和聲?直接就碉堡了。

餘墨有著初級樂曲精通,他心裡有底氣,而且,他的嗩吶,一般的曲子都能和上,他也不擔心。

曹風點點頭,也不矯情,這時候還謙讓,那就是傻子了,很顯然,餘墨在他眼中就是個傻子,熟不知餘墨是不想讓他一會輸了比賽再找藉口,既然要贏,那就贏個徹底。

“不是吧?都這時候了?東哥還要謙讓?直接來一首陌生的曲子,趁著曹風不熟悉嗩吶,直接就贏了。”唐星在下面捶胸頓足,他可不在乎什麼臉面,對他而言,兩面這東西都不如一塊醬牛肉來的實在。

“別急,長東有他自己的打算。你聽,曹風開始了,恩?居然是梅花三弄,他居然選了梅花三弄。”

秀才說話時,一個清脆婉轉的曲調已經傳入了眾人耳中,清澈的琴聲瞬間抓住了眾人的耳朵,讓人忍不住沉浸在其中。

“秀才,梅花三弄怎麼了?很罕見?”唐星有些著急問道。

秀才聽了一會,面色有些凝重。“不,梅花三弄是很常見的曲子,幾乎是學琴之人必學的曲目之一。”

“那你還擔心什麼?”

“你有所不知,這梅花三弄雖然調子不高,但是異常的悠揚婉轉,如果是琴,還好說。但要是吹奏的樂器,就需要很好的控制呼吸,尤其是,這種樂器的音色不易太高亢,否則,不要說跟不上節奏,連控制呼吸都是一個問題。”

“驢日的,這曹小子耍陰招,照你這麼說,東哥的嗩吶顯然不適合梅花三弄啊。”

“先別急,你看長東並沒有驚慌。”老虎一直盯著餘墨,所以觀察的比較細。

倆人聞言,也不在說話,都緊緊的盯著餘墨,想看他如何應付。

其實不光這三人,其他人也想到了這點,他們剛才都聽到了嗩吶高亢的音色,很顯然,它們都無法想象,如此嘹亮之音如何附和梅花三弄這樣悠揚的曲子。如果曹風一邊演奏完成,餘墨還附和不上,那就算他輸了。

因此,所有人都在等著餘墨的動作。

場中,眼中帶著一抹笑意,彷彿自己贏定了。

餘墨見此,嘴角勾出一個弧度,樂器中流氓,可不是說著玩的,他方才之所以展示嗩吶的音色,就是為了提高難度,然後再一鳴驚人,誰說鬥樂很難分出高低?餘墨今天就要用碾壓的方式贏的比試,讓曹風找不到絲毫的藉口,名正言順的得道廩生的名額。

餘墨眯著眼,聽著曹風的琴聲,一直到一個節奏點上,餘墨猛地抬起嗩吶,放入嘴中,然後丹田深吸一口氣,猛地一吹。

緊接著,一個不可思議的聲音如同霹靂之劍般強橫的闖進了梅花三弄的意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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