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在下也是在洛陽待過一段時間的,只是那個時候,在下還是原先洛陽北部尉曹操大人手底下的一個謀士罷了。”王澈笑道:“當初曹部尉得罪的,不就是這個蹇碩嗎?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身為曹部尉的謀士,上官惹了麻煩,就得想辦法給上官解決麻煩,因此,在那個時候,在下就留意過蹇碩了。”

“原來如此。”曹節點了點頭。

在這前廳之中,雖然曹節也只是第一次見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但是與其聊天談話之中,也是覺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無論是氣度還是談吐,都十分不凡,更重要的是,這是個聰明人,方才他自稱原本是曹操的謀士,也的確是當得上“謀士”這個名號。

曹操死了,現在又認了曹滿為主,這也是正常。

這會兒的曹節,也開始考慮起王澈所說的關於自己後路的事情了。

宮中皇帝身邊的近侍宦官,的確如同王澈所說的這般,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了,他之所以能在宮中侍奉四位皇帝,原因還不是因為前三位皇帝都是短命皇帝?衝帝劉炳,那就是個沒有皇帝命的,坐上皇位才半年,就病死了,死的時候才三歲,再說質帝,那個時候的外戚勢力多大啊,質一個娃娃皇帝,八歲繼位,九歲就被外戚梁翼給毒死了。

曹節在宮中輝煌的日子已經過去了,自劉宏成年之後,就如此了,在桓帝劉志在位的時候,劉志依靠著他們剷除外戚,到了劉宏繼位的時候,那個時候劉宏年紀還小,自然也是依仗他們,但是現在不成了,劉宏長大了,有了屬於自己的心腹了,他們這些宮中的老人,已經成了過去式了。

因此,曹節在心中也油然升起一陣恐慌,作為宦官,沒有皇帝做後盾,那橫豎都是一個死,下場是不會好到哪兒去的。

世人誰不怕死?尤其是他們這些平日在宮中作威作福享盡榮華富貴,衣食無憂的宦官,位置走的越高,越是見識過了,享受過了,就越是怕死。

王澈坐在下首,看著曹節深思的表情,心中暗中一喜,看來果真如同自己所想的這般,宦官嘛,怕死,這不,曹節的心這就鬆動了。

天子的免死詔書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能拿到的,即便是曹節,也要一步一步的來,在劉宏面前多費些口舌,王澈也不指望曹節能痛痛快快的答應,這在他來拜訪曹節之前,就已經給自己做好了心裡建設,現在就看曹節自己怎麼想了,不怕他猶豫,就怕他不答應,不過,若是曹節答應的太痛快了,王澈才覺得當中有什麼貓膩呢。

“王澈小哥兒既然身為謀士,不妨為咱家謀上一謀。”曹節看向了王澈。

“曹常侍要讓在下謀什麼呢?”王澈問道。

“後路。”曹節說道。

“原來如此。”王澈笑道:“這個好辦,若是將來洛陽容不下曹常侍,曹常侍可以換個地方享清福嘛。”

“換個地方?”曹節一愣,倒是沒想到王澈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天下有識之士,不管去拜訪誰,大多都是坐在庭院之中的涼亭裡,而後掐指一算,意味深遠的說一聲,天下即將大亂之類的話。”王澈說道:“天下的確是要亂,但是天下一亂,最亂的不是別的地方,而是朝廷,朝廷所在的洛陽,誰讓洛陽是大漢朝的國都呢?”

這話王澈並非是亂講,現在天下那些有點兒名頭的人,都會這麼說,曹節會不知道這幫人的尿性?

至於王澈說的天下之亂,最亂的是洛陽,這話也有道理,洛陽是大漢朝的國都,整個大漢朝有所有的高官都聚集在洛陽,洛陽便是整個大漢朝的中樞,可以說是成也是洛陽這邊,敗也是洛陽這邊。

曹節並非算是個什麼有長遠目光的人,他的生存之道,那就是討好皇帝,做皇帝手中的刀斧,皇帝讓他對付誰,他就要想方設法的去對付誰,誰不想讓他過的好,他就要去對付誰,在看天下大勢方面,曹節還排不上號。

不過.......王澈說若是在洛陽待不下去,讓他換個地方,離開洛陽,他豈不是死的更快?

曹節也想到了,王澈這話,也才說了一半兒呢。

“王澈小哥兒說的有幾分道理,只是這話,小哥兒怕是沒有說完吧?”曹節笑問道:“你我都知道,咱家若是離開了洛陽,怕是會死的更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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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天下,想讓他曹節死的人,可不少。

從西苑門口排隊,都能排出司隸地界兒了。

“關於這一點,在下倒是有個好去處能推薦給曹常侍。”王澈笑道:“比方說,現在我家主公在潁川做郡守,若是將來還是這個位子的話,曹常侍可以去潁川郡,若是換了別的地方,比如說許昌,曹常侍可以去許昌,或者是再換到什麼地方,不過這朝廷的調動,總歸不會太過頻繁,尤其是一旦在一個地方有了屬於自己的根基,那就更不會調動了,說句不好聽的,強龍不壓地頭蛇,在誰管轄的地盤兒上,主家不發話,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老老實實的臥著,曹常侍說是也不是?”

話糙理不糙,道理曹節明白,王澈說的話,他也明白,王澈這是給他準備了一條後路,給他尋了個養老的好地方,也就是說,若是現在,他能幫到曹滿,那將來,曹滿的管轄範圍內,就是他曹節頤養天年的好去處。

去向天子討要一份免死的詔書,雖然事情麻煩,但也並非辦不成,尤其是現在,曹滿的名頭在皇帝陛下面前正是鼎盛的時候,隔三差五的稍微提一提,這事兒說不定就成了,只是費些口舌,費些功夫罷了。

若是這樣能為自己換一條後路的話,還是很划算的。

曹節心中的秤桿子,已經朝著王澈的意願這邊緩緩的傾斜了。

只是他哪兒知道,曹滿和王澈的這條賊船,哪兒是這麼好上的,或者說,上去容易,下來,可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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